浦南的夜市和京城的大不相同,少了奢靡之感,多了些純粹的煙火氣。

墨寒炫和秦之顏並肩而行,身邊沒帶旁人。

“奔波兩日,你當真不累?”

秦之顏側了下頭,亮如星辰的眸子透著難得的輕鬆愉悅。

“你不覺得,這裏的空氣比京城的空氣更好嗎?”

“不過百裏之距,有何差異?”

墨寒炫語氣淡淡,卻抬手將秦之顏耳邊飛揚起來的發絲撫平。

“你若喜歡四處遊曆,日後本王常帶你出來逛逛便是。”

“你說的,可不能耍賴。”

秦之顏舉著小手讓他保證,那小模樣煞是可愛。

墨寒炫沒忍住,抬手輕輕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臉。

“本王從不耍賴。”

氣氛正好,前麵忽然傳來一陣騷亂。

“死……死人了!”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

圍觀的不少,嚇得四散而逃的也不少。

墨寒炫護著秦之顏站在路邊,等騷亂稍微平息後才過去查看。

地上躺著一個年輕的男子,看衣著像是個書生,此刻歪著腦袋,嘴邊吐出一灘鮮血,現在已經斷氣。

周圍議論紛紛。

“剛剛聽他咳得厲害,不會是癆病吧?”

“不是癆病,我認識他,上個月才開始咳的,這才多久怎麽就死了。”

“難道是瘟疫?”

這一聲嚇得不少圍觀的人全往外扯開數步遠。

秦之顏的臉色有些凝重,抬頭看向墨寒炫,“會不會是……”

墨寒炫示意她不要多言。

“先回客棧,出了命案,州府肯定要嚴查,但願不要影響明天的事。”

兩個人折返回去後,墨寒炫將秦之顏交給了柳北廷,便又出去了一趟。

等回來的時候,夜色已經很深。

秦之顏和柳北廷都沒有睡,在秦之顏的房間裏等著,見他進來立刻迎了上去。

“可查到什麽?”

“和秦家那小子的病一樣嗎?”

兩個人同時發問,墨寒炫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水一飲而盡,放下茶盞的時候,眸光銳利的看向柳北廷。

“柳三爺,那人也去過呂州。”

柳北廷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眼神略有躲閃。

“郡王爺這是何意?”

“看來柳三爺並不打算跟我們說實話。”墨寒炫的目光越發冷。

氣氛僵持,秦之顏看向柳北廷。

“舅舅,呂州出了什麽事?”

呂州離江南不遠,也是柳家老爺子派柳北廷去曆練之地。

經過多年經營,算是柳北廷的另一個柳家,每年盈利算是柳家產業最多的一處州府。

柳北廷有些生氣。

“顏顏,我是你舅舅,你不信我,你信他?”

“我是她夫君。”墨寒炫冷聲強調,噎得柳北廷幹瞪眼。

秦之顏的小臉也沉了下來,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

“到底怎麽回事?”

柳北廷擺出長輩的架子,“顏顏,你去睡覺,這事你別管。”

秦之顏啪的拍了下桌子。

“好啊,我本也不姓柳,柳家的事自然沒資格管,既然如此,還請柳三爺移步,明日我娘遷墳一事,也不勞煩柳三爺了。”

這連舅舅都不喊了。

柳北廷看著她那模樣,心裏又酸又無奈。

這丫頭的倔脾氣還真跟她娘一模一樣。

“好了好了,我說便是。”

他妥協的將人摁坐在凳子上,“其實還是礦山的事,我在呂州有兩個礦,其中一個在半年前挖出了鐵石。”

“鐵石?”秦之顏麵色一滯。

前世柳家的確有個礦挖出了鐵石,可那是三年後的事情。

顧彥昭的政績已經穩固,也有足夠的能力發展自己的勢力,鐵石礦被隱瞞下來,還請了精通煉鐵之人,鍛造了兵器。

也虧得這事,讓墨涵幀的造反毀於一旦。

可如今鐵石礦若出現,卻並不是什麽好事。

“我知道鐵石很敏感,一旦被朝廷知道,整個礦山都會被收繳,那樣柳家的損失就太大了。”

墨寒炫冷笑一聲。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繼續挖?”

柳北廷急道,“你不知道具體情況,能不能不要陰陽怪氣。就算真的被朝廷收繳,柳家也賠得起。可那些挖出來的鐵石純度很低,根本無法鍛造出生鐵,被收繳之後,隻能荒廢,毫無作用。我便讓老師傅帶著幾個信得過的人繼續深挖,想看看裏麵的鐵石會不會純度好些,再決定要不要稟告州府,可是……”

他語氣頓住,眉心也皺了起來。

“可是有些人生了貪念,將鐵石私自帶出去售賣,我剛查到是誰,礦山就出了事,經驗最足的老師傅咳血而亡,之後就咳疾蔓延,我擔心是瘟疫,隻能將礦山停了,將所有工人集中在一起由柳家養著。”

秦之顏追問,“你之前給秦家小公子的藥,當真是那位費神醫所研製?”

柳北廷搖了搖頭,“我讓雨樓的人打聽過,沒找到那位老先生,不過找到了他隱世之前收的徒弟,醫術也很高明,咳疾暫時穩住,隻是要想痊愈,還需要天汁花。”

聽到這裏,秦之顏總覺得有些事模糊地聯係到了一起,可一時之間她又沒辦法串起來。

墨寒炫道,“你沒懷疑過礦山出事是人為?”

逼著將事情交代出來,柳北廷本就不爽,聞言瞥了他一下,“我又不傻,事情出得那麽奇怪,我當然會查,可是沒有發現任何人為痕跡,此事我已向州府報備,礦山也暫時有他們看守。”

這話讓秦之顏紛雜的思緒被驟然撕開。

“州府之人沒有懷疑咳疾是瘟疫嗎?”

柳北廷擺擺手。

“咳疾雖然沒治愈,卻已經控製住,州府怎麽會自找麻煩。”

“這不對!”秦之顏語氣冷靜,“出了這樣的事情,州府最在意的不應該是礦山,而應該是咳疾,一旦是瘟疫,蔓延開來,州府所有官員都要被下大獄。”

墨寒炫很是欣賞的看向她。

“娘子見地果然不凡。”

秦之顏嗔了他一眼,“王爺莫鬧,今日在秦家,你問過一個小廝,是不是問的就是呂州之事?你可是查到了什麽?”

聞言柳北廷霍地站了起來,“你在調查呂州?為何?”

墨寒炫剛要說話,外麵忽然傳來腳步聲,他立刻警覺,緊接著莊無就敲門而入,臉色異常凝重。

“三爺,客棧後院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