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惠秋沒和她鋪墊那麽多,不同的孩子她用不同的方式。

“隊裏決定將名額給程雅。”

“……好。”

夏喬早有準備,隻是塵埃落定的時候像是失去了動力一般。她也挺努力的,但不可否認程雅進步很快。她本來就有許多經驗,名額給她也算是實至名歸吧。

“你很努力,也很有天賦。每年都有集訓,所以別氣餒。”

傅惠秋說了一番話鼓勵她,生怕夏喬會鑽牛角尖。

“嗯,我知道的。錦標賽也算是個機會吧?”

夏喬知道國家隊的教練都會挑選合適的苗子,如果她被看中了也同樣可能進入這次的集訓。傅惠秋對於她能這麽快調整好心態,爭取機會,是欣慰的。

但同樣也有點心疼。

“錦標賽確實是個好機會。”

夏喬深吸了一口氣,她不是不難過。隻是沒時間難過,她隻想要趕緊將成績給提上去。

“傅教練,我能問一件事嗎?”

“你說。”

夏喬認真地看著她問道:“集訓名單的產生,是通過什麽方式?”

“投票。”

“好的,謝謝您。”

夏喬沒有繼續問下去了,她不能將那些壞情緒發泄在教練的身上。其實她也是聰明的,她總覺得程雅說那些話是有別的意味,她為什麽要刻意提她的舅舅。

傅惠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省隊裏麵都沒什麽秘密。

尤其是關於隊員選拔的事,總是有些消息會被透露出去的。也不知道周衛明和這孩子說了什麽,傅教練沒法介入到他們之間還替周衛明解釋。

也許他們有自己的解決方式呢。

“夏喬,你要相信我們做決定的時候是從各方麵考慮的,這裏麵沒有帶任何偏見。我也確實很欣賞你,我相信未來你一定會在國際賽場上綻放光芒的。”

傅惠秋教練的話,讓夏喬心裏稍稍有了一些安慰。

但她還有一個疑慮沒有解開。

“謝謝您能夠信任我。”

夏喬轉身離開辦公室,她輕輕地將房門給帶上。回到訓練場地的時候,她的心態都發生了變化。原來袁小婷她們說的話是真的,舅舅真的將票投給了程雅。

任誰知道自己兩個月的努力可能落空了,都提不起什麽精神。

但是每天都有訓練任務,她必須要完成。夏喬上冰的時候,避開程雅。程雅幾次想要滑到她的身側說話,夏喬都滑走了。她的跳躍質量明顯下降了。

整個人看著有點心不在焉。

隻有摔到冰麵上的時候,她感覺到了手肘的疼痛,才喚回了理智。

程雅站在她麵前,停住。她伸出手,“夏喬,你還好吧?”

十幾歲的小姑娘沒什麽特別壞的心眼,那些炫耀和虛榮心也不會讓她們做出太過分的事。程雅愧疚後,便想著彌補。她得到名額是高興的,但是一想到之前說了那些過分的話,她又有點難過。

她覺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夠光明磊落。

夏喬自己站起身,她身上有不少擦傷,但那些傷口很快就結痂了。

“你為什麽說我舅舅是個公正的人,就因為他是將票投給了你?”夏喬不過就是試探,程雅以為是傅惠秋教練告訴她的。

她便連忙說道:“他投給你也是公正的。我就是鑽牛角尖,覺得你們為了得到名額可能會使用非常手段。但是我沒想到他最後給我投票了。”

“最終票數是多少?”夏喬的雙手緊緊握著拳頭,她聲音有點顫抖。

要是票數懸殊,她可以說服自己,因為這段時間大家都覺得她比不上程雅,所以表決都很一致。

“三比二,你舅舅那一票是最關鍵的。我想要當麵感謝他,但是……夏喬我覺得他這麽做肯定是有原因的。”程雅知道自己不必去解釋。

她越描越黑,感覺自己很有心機。

程雅的表達能力不太好,也總是用那種高傲的姿態去麵對其他人,導致許多人都覺得她脾氣不好。

“我知道了。如今你肯定說他好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夏喬不是氣她輸了這件事。

她在乎的是,在舅舅的心裏她居然是比不上程雅的,還有那種莫名其妙的背叛感。

她向來以為親人應該站在自己的身邊,而且她的實力也完全能夠匹配得上,不是嗎?

“夏喬,我……”

“你不用和我說什麽對不起。這件事你沒錯,隻不過是公平競爭而已。我說的是實話,我輸了就應該認輸。”夏喬淡淡地說道,她不是在諷刺,而是在闡述事實。

她並不是隻有這麽一個機會。

程雅也覺得自己的解釋是那麽蒼白無力,她說什麽都沒有用。夏喬的訓練更加沉默了,她將訓練任務都完成後,照例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

周衛明在門口等她,這回倒是很沉默,沒有嫌棄她磨磨蹭蹭的。

“今天卡點出來了呀。”

周衛明先開口打破僵局,他也意識到有點不對勁。

夏喬沒回他,而是回到了車裏。她像是昨天晚上那樣拿出了需要背誦的課文低聲念了起來。周衛明開車回到小區裏,這一路上非常安靜。

他幾次想要找話題聊,夏喬都沒搭理他。

等到了停車場,夏喬更是進電梯回家了,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外麵等著他。

周衛明關上車門,拔了車鑰匙,心裏多少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名額的事,被這小丫頭知道了。

他也沒辦法去解釋。

“喬喬呢?”

周衛明換了鞋走了進去,老太太戴著老花鏡正在看電視。

“回房間寫作業了,說是不餓連我煮的荷包蛋都沒吃,你把它吃了。”杜老太太將親生兒子當成垃圾回收站了。夏喬不愛吃的東西,都給周衛明吃。

周衛明猶豫了一會兒坐下將那荷包蛋兩口就吃完了。

他最後還是沒敲開夏喬的門。

夏喬的心亂糟糟的,她沒勇氣去問舅舅,在他的心裏她和程雅到底誰才是最有潛力的。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相信她能夠拿到最高的那個榮譽?

“第五大題錯了,昨天說過的。”

語音電話裏麵,傳來程淮沙啞的聲音。

“那我改。”

夏喬將輔助線擦掉,重新畫了一條重新解題。她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