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眼圈發紅,就忍著沒哭出聲。水筆落到紙麵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她吸了吸鼻子,但還是被敏銳的少年察覺了異樣。

“訓練出了什麽意外嗎?”

程淮知道她最近低氣壓,她的數據退步特別快。夏喬要用出十二分的努力才能夠穩住當前的水準。但她還是能夠看到那些觸目驚心下滑的數據。

他們也就隻能給她打氣,別的事根本就做不了。

“沒有。”

她將眼淚抹掉,加快了作業的進度。要是再不寫的話,會熬到半夜,還耽誤程淮的休息。

程淮和她說了最近發生的一些趣事,想要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夏喬趕忙將作業寫完了,等到洗澡的時候熱水器的水有點溫,她連打了幾個噴嚏也不敢多洗,鑽進了被窩醞釀很久才睡著。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學校了,坐公交車去的。

周衛明醒來還撲了個空。

“人呢?”

“說學校有事,早點走了。”

杜老太太那的臉一板,“是不是你又做了讓孩子不高興的事?”

隔代親,隔代親,這老太太就心疼外孫女。

“哪能折騰你的心肝寶貝呀。”

周衛明坐下吃早飯,隻覺得嘴巴裏沒什麽味道。

孩子氣性真大,她就是在賭氣呢。

“夏喬早。”

“夏喬你今天好早呀。”韓樂安背著個書包,帶著滿身寒氣走進教室。看到夏喬到的時候,還愣了一下。

以往夏喬是班級裏麵最後一個到的。

她早起晨練,趙茜說她每天都要做體能訓練,等結束後才能來學校。他們都很佩服夏喬的毅力,也知道她是花滑省隊的隊員。

“我早點來補作業。”

她昨晚睡了之後才想著還有一篇大作文沒寫,於是想著早點過來寫了。當然也有部分周衛明的原因,她想要和舅舅先保持距離,等調整好心態再和他談談,不然夏喬怕自己和最親的舅舅吵起來。

她任性,但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

春城一中,早起補作業是很正常的現象。

作業多,晚上壓根就做不完,還有些同學在外麵參加補習班,他們隻能騰出早上的時間來寫作業。

夏喬的訓練任務那麽重,也是情有可原。

韓樂安沒打擾她。

夏喬低頭構思那篇大作文,論點論據,開頭總結。她的身側落下了一片陰影,夏喬能感受到書桌都被輕輕地壓下了。外麵的天還是擦黑的,教室裏麵燈光很亮。

她的腦袋暈乎乎,鼻子也不通氣。

“沒寫完?”

程淮將一杯豆漿放到了她的麵前,又從書包裏麵拿出了一個保溫盒。

“周叔叔說你沒吃早餐,讓我給你帶過來。”熱豆漿,加上一隻素菜包子和四五個小巧的蝦仁燒麥,這正好夠夏喬撐到中午。

那保溫盒裏麵是氤氳的水汽,遇冷凝聚成水珠從側邊滑落下。

夏喬看了一眼便繼續寫了起來,沒等程淮再開口勸,她用吸管戳開了豆漿的封口,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咋回事?”

趙茜扯了扯程淮的校服,小聲地問道。

這不對勁呀。

“要不你問問?”

程淮將疑問拋給了她,“有些問題,我問也不合適。”

趙茜想了想也對,她們少女心事多。程淮一個男孩子怎麽可能懂呢。

“那我等課間問問。”

夏喬一邊寫著,一邊將豆漿喝完,又吃了兩隻燒麥就飽了。她沒什麽胃口,按照以往的經驗她應該是感冒了。

可惜運動員的用藥都有嚴格要求。

她十二月底要參加全國錦標賽,希望感冒能快點好。

早自習結束後,上午連著兩節數學課,夏國田老師是一位非常嚴格的班主任。他的課堂紀律是最好的,沒人敢交頭接耳。夏喬的腦袋裏塞滿了數學公式,暈乎乎的。

“喬喬。”

趙茜是夏喬的後桌,就那麽看著夏喬低下腦袋睡著了。

她雙手交疊,腦袋蒙在裏頭。

趙茜用氣聲喊道,想要讓夏喬趕緊清醒過來,夏國田可是動不動就讓人站到外麵吹冷風的大魔頭。趙茜還想說話就看到夏國田的視線掃了過來,她的臉漲紅。

夏國田自然也看到了夏喬的狀態,他什麽話都沒說。

等到第二節下課後,才喊了程淮去詢問情況。

“喬喬?”

趙茜坐在了程淮的位子上,手搭在了夏喬的肩膀上。

“喬喬你沒事吧?我看看你有沒有發燒。”

“夏喬你還好吧?需要我們送你去醫務室嗎?”韓樂安作為班長,向來都很有責任心,她也很欣賞夏喬。

夏喬搖了搖腦袋,聲音聽上去甕甕的,還有濃重的鼻音。

“不發燒。”

趙茜用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我們喬喬又要受罪了。”

夏喬每天都鍛煉,體質很不錯,從小就比同齡人少生病。可是一旦生病,就比較嚴重。一個感冒要拖好久才能好,趙茜知道她感冒了胃口就不好,中午就想著跑到外麵給她買個皮蛋瘦肉粥。

也許是夏國田和其他任課老師都說明了情況,於是就沒人特意找夏喬的麻煩。

看到她睡了,就覺得這孩子是真的太累。

他們身為老師,當然知道一中的課業壓力,可是她在月考和期中考試都拿到了全班前十的好名次,年級排名有前一百。每天的訓練強度那麽大,他們私下都討論這孩子要是將精力都放在學習上,以她這樣的毅力指不定能到前三名。

又是一個清北的好苗子。

韓樂安將一個冰糖心放到了夏喬的書桌上,盛俊彥也塞了兩個黃澄澄的臍橙。

夏喬腦袋一抬,那臍橙就骨碌碌滑到了她的大腿上。

她的碎發被壓得翹起,還有點懵。手心那臍橙有點冷,看著這顏色心情便好上了幾分。

辣條,棒棒糖,幹脆麵,以及一些小蛋糕和水果堆不下都放到了程淮的桌上。程淮將那些東西都撿好放在她的書包裏,“少吃點沒事的,帶回家吃。”

“哪來的?”

夏喬的聲音都有點啞了,她猛然咳嗽了兩聲才覺得好過些。

周圍那些同學發出輕笑,還有用目光得意地掃過她,看上去十分可愛。很明顯,全都是他們從自己的零食裏麵勻出來的,哪怕趙茜小聲念叨喬喬不能吃這些,他們也隻覺得夏喬同學真可憐,一定要讓她好好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