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心裏憋著一口氣呢。”
傅惠秋在省隊見多了這樣的運動員，少年少女最要強。
要強不是一件壞事，他們做體育競技的就是要爭一口氣。
“她性子倔，隨我姐。”
周衛明略有些擔心地看著夏喬的背影，希望這孩子能夠調整過來。他又向傅惠秋介紹了程淮，傅教練很歡迎程淮，並且允許他自由出入省隊。
這孩子看著就很讓人放心。
“衛明，你是多了一個好幫手呢。”
“可不是。程淮除了不能安排訓練計劃，其他的都能幹。當初訓練夏喬的時候，多虧有他給我盯著，不然我一個人真是忙不過來。”
周衛明逢人就誇程淮，仿佛將他當成親兒子一般。
“這是訓練手冊和記錄表，你按照這上麵的訓練任務盯著喬喬。我今天還得開個會，就不和你客氣了。”
“好的，周叔叔。您不用和我客氣，這些年也蹭了您不少飯。”
程淮長得清俊，手裏拿著那訓練冊，還有些不知原因的人好奇地看著他。程淮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和人家笑了笑就當是打過招呼了。他換上備用的冰鞋上冰。
夏喬也做完了熱身訓練，她穿著省隊的訓練服。冰場的濕氣重，她的眼睫上仿佛都掛上了一層水霧。
“先從兩周跳開始，每種一組，成功率低於80%就再來一組。”
程淮在訓練的時候是受了周衛明的影響，絕對不會說廢話。
夏喬抿著唇，等他說完就直接起跳。
她休息了一周多的時間，現在跳躍變得很生疏，哪怕是兩周跳也有點笨重。一開始並沒有成功，她原本還不服氣，覺得舅舅設置了兩周跳的訓練任務是看不起她。
沒想到自大的是她。
舅舅早就預料到了她這樣的情況。
六種基礎的跳躍，兩周跳，一組十個。
夏喬的勾手跳就摔了。
她在錦標賽上還能夠穩住後內結環三周跳和後內點冰三周跳，可此時她連勾手兩周跳都摔了。那一下摔到冰麵上，她整個人都有點懵了。
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整個人有點恍惚。
程淮伸出手，將她給拉了起來。
“這是正常的。想想你七歲那年骨折後，是不是連兩周跳也不行了？多練習就能夠撿回來的。”他還是不忍心看到她這樣的表情，出言安慰。
“嗯。”
夏喬拍了拍身上的碎冰，自覺加練。
隻是周衛明要求的成功率是80%，夏喬心裏將成功率提到了100%。她知道自己很是過分，但也沒什麽辦法。
要是周衛明在這裏，肯定會說是驢脾氣犯了。
“夏喬，已經夠了。”
程淮提醒道。
但是夏喬沒那麽聽話，程淮這個同齡人的威嚴沒那麽盛，她根本就不怕程淮。
“我覺得不夠。”
她將勾手兩周跳一組全都完成後，才換下一個訓練任務。
訓練進度有點慢，夏喬摔的次數也多了。
“你把體力都耗費在兩周跳上，剩下的時間根本就無法完成別的訓練項目。你的三周跳不想撿回來了？”
“夠的。”
傅教練說夏喬的心裏憋著一股氣。
她是憋了很久很久，從國家隊集訓名額開始到現在，那股氣已經無法控製了。
她不擔心時間不夠，省隊結束還可以到新天地冰場接著練。
夏喬想要夯實基礎，她的兩周跳要是不能百分百成功，怎麽指望衝上三周跳。
她會加練的。
程淮無法阻止，隻能放任。
還好夏喬的兩周跳也不是無可救藥，她的基礎本來就紮實，三小時後終於完成了所有的兩周跳訓練任務。
她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喘息著。
“喝水。”
程淮將她的保溫杯遞了過去，“喝完水休息十分鍾，開始複習你的3S和3T。”從她熟悉能夠掌握的三周跳開始，這是她在發育關後還能夠穩住的，並且有質量的三周跳。
其實，她沒有看清楚自己比田雨欣堅強了許多。
她不會成為下一個田雨欣的。
盡管很難，但她終究會衝破荊棘和身體的桎梏。
夏喬咕嚕咕嚕喝了半杯。
距離放飯還有一個小時，如果順利的話，她的兩組三周跳都能夠完成。若是不行，那麽就隻能拖了。
夏喬的內心並不樂觀。
她的兩周跳尚且如此艱難。
“成功率70%過關。”
太低了。
夏喬心想，要是上了賽場的話那麽還有30%的可能性是失敗的，這不夠。她從前對自己沒這麽苛刻，她自信地認為她就是比賽型選手，在賽場上還能夠超常發揮。
但現實狠狠地打了她一記耳光。
“夏喬，你別折騰了。周叔叔製定這樣的訓練任務一定有他的想法，你隻要照著他的訓練計劃完成就夠了。你還記得考試的時候我和你說過什麽？”
夏喬記得。
先做容易的有把握的，剩下有時間再來做那些難題。
可這不是考試。
她要是不攻克那些難題的話，她就沒有辦法得分。在比賽場上，規定的技術動作內，她沒有辦法拿到高分。
“那不一樣。”她輕聲地說道。
“一樣的，先過一遍。等有時間來細究，你的訓練又不會當日清零。你付出的努力都會在某一天發生質變，那個時候你會突然發現眼前一片豁然開朗。”
“你真會安慰人，和我舅舅學的吧。”
程淮才不會說這樣的話呢。
努力就會有收獲這種鬼話，程淮八歲的時候就不相信了。但是他很清楚，不努力就什麽都得不到。
所以這就是他堅持至今的信條。
“保溫杯給我，快練習。”
程淮催促道，“別擅自做主，我們今天要做的訓練項目還有許多。下午會練習你的3F和3Lz，另外還有你的舞蹈課程。”
夏喬的一天很忙碌，這還是訓練量減少的情況下。
她的古典舞進度已經刷滿了，周衛明給她報了拉丁舞課程。
學花滑的，怎麽能不會拉丁舞呢，這種能夠渲染氣氛的舞種，幾乎人人都會一點。夏喬的古典舞跳得過於含蓄和優美了，她需要釋放自己的天性，換一種風格。
夏喬深吸了一口氣，她按了按胃部，那裏頭正在唱空城計。
“我知道了，你好囉嗦，我真怕你成為下一個舅舅。”
夏喬開始練習後內點冰跳，隻是訓練沒有那麽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