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楚遇的目光一瞟,腳再次微微一退,樓西月的手就空空如也,他抬頭看著楚遇,道:“殿下,我錯了……”

楚遇沒有說話,隻是道:“你怎麽成了這個模樣?”

江蘺俯下身子,道:“你身上怎麽多鞭傷,你被誰打了?”

樓西月立馬將自己破爛的衣服一收,道:“我沒事!嫂子,那早上幸好殿下來了,殿下,我真的錯了。”

楚遇看著他這般模樣,倒是沉默了一會兒,道:“說吧,發生了什麽事?”

其實楚遇這人有些護短,樓西月在這點上倒是清楚的緊,一聽到楚遇這樣說,他立馬從地上站起來,道:“殿下,我沒事。”

楚遇聽了,並不多說,隻是道:“不說便罷了,以後和這個有關的事便不要找我幫忙了。”

樓西月笑嘻嘻的道:“殿下,我沒事啊,我好著呢,我一點事情都沒有!”

楚遇道:“好,去換身衣服,陪我去一個地方。”

“哎!”樓西月點了點頭。

江蘺眉毛一閃,頓時猜到了些什麽,微微一笑,她走到楚遇的身邊,看著他的靴子,道:“換一雙鞋子再走吧。”

三人收拾好之後,吃了點東西,便騎上馬往柳堤。

柳堤是南國的風月之地,一路上柳樹倒是不多,一眼看去都是紫藤串串,三人都作了男裝打扮,江蘺稍作修飾,便毫無女氣。

樓西月在身後跟著,道:“殿下啊,將嫂子帶著去逛花街,你也做得出來啊,小心嫂子看上了其他人將你給甩了。”

楚遇停了下來,樓西月心裏頓時一緊,急忙道:“殿下,不……”

然而楚遇卻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對著他道:“去旁邊定個靠窗的屋子。”

樓西月心下一鬆的同時又覺得空落落的,他覺得自己當真是犯傻啊,沒被刺反而倒覺得不舒服,心裏雖然這樣想著,他還是按照楚遇的吩咐去做了。

三人到了那屋子裏坐下,小二布上茶來退去,楚遇打開窗戶,轉頭對著江蘺笑道:“阿蘺,對於南國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江蘺搖頭道:“我所知不多。”

楚遇道:“很多人都認為南國乃三國最弱,所憑借的不過是定安候罷了。隻要他在一天,無論生死榮辱,南國何等一盤散沙,都無鐵騎敢踏入南國城池一步。固然,你父親自是天下英豪,可是卻鮮少有人知道,南國正和帝卻並非普通人。”

“哦?”江蘺微微一驚,雖然她對南國之事了解不多,但是這麽多年來,正和帝沉溺女色,不管國家大事,信奉修仙之名也是眾人皆知,而初見時候江蘺也一眼看出他深受毒砂之苦?

楚遇也淡淡垂眸,若非前世裏活過一遭,恐怕他也不會相信正和帝真正的後手,可是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清楚這個男人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

楚遇道:“阿蘺,以後對上他要小心。”

江蘺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我覺得那位龍寶鴿有些問題。”

樓西月在旁邊插嘴道:“一隻鬼,能沒有問題嗎?”

“一隻鬼?”江蘺眉頭微微一簇。

楚遇道:“是的,真正的龍寶鴿早就死了,現在的龍寶鴿,不過就是一隻鬼罷了。我曾經和你說過十二鬼部,十二鬼部號稱有十二人,裏麵的每一個都可以變化千端,鬼魅惑人。而十二鬼部的首領,現在來看,恐怕就是風間琉璃。”

“風間琉璃”的名字落到江蘺耳中,讓她覺得十分的不舒服,仿佛那個妖嬈傾城的男子,本身便象征著災難。

楚遇站起來道:“這龍寶鴿就是一隻鬼。”

江蘺問道:“那麽其他的人呢?”

楚遇道:“在楚國時,那位大遒來的大巫師便是其中之一。不過他幾乎可以算是被風間琉璃拋棄了的。”

江蘺道:“他們為何會如此針對我們?”

楚遇微微垂眸,道:“這個,我也不太明了。”

他抬起頭來,掃了一眼柳河,道:“不要擔心,什麽事都會沒有。”

江蘺點了點頭,想起前天在香山發生的事,不由問道:“那天香山又是怎麽回事?”

楚遇沉默了一會兒,道:“天香山裏麵有我的人……”

樓西月頓時瞪大眼睛:“哈!殿下,為什麽我不知道!”

楚遇懶得看他一眼,繼續對著江蘺道:“其實他們的本意是對付皇後,就是準備將皇後等人圍困,將她殺死。可是卻沒有人知道你在裏麵。於是他們緊急改變了自己的計劃,可是這時候又出現了另外一股力量,竟然不受他們控製,按著原本已經取消的計劃開始進行,並將矛頭對準了你。”

江蘺道:“子修,我身上到底有什麽值得他們覬覦的?”

楚遇笑了笑,伸手捉住她的手,道:“嗯,很多。”

江蘺極快的抬眼看了樓西月一眼,發現他正趴在窗戶上,似乎在大量什麽,沒有專心聽他們的話,便微微的放鬆下來,實在是楚遇最為簡單的一句話都令她產生意料之外的聯想,可是這人的表情似真似假,讓人猜不透。

楚遇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陳之虞,你如何看?”

江蘺看著他伸手執起茶杯,似有似無的摩挲,而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江蘺知道,當楚遇心裏有什麽異樣的心思的時候,就會有這個動作。

她想了想,道:“其實我還要多謝他,如果那晚沒有他的幫忙,我恐怕會艱險更多。而這個人,我覺得深不可測。”

楚遇看著手中的茶杯,笑道:“其實,他差點娶了你。”

江蘺微微一呆。

楚遇長長的睫羽微微顫抖,然後抓住她的手,抬起眼來看他,道:“當年,在你十七歲的時候,他曾經向龍碧華求娶過,然而龍碧華沒有答應。”

江蘺倒是著實沒有想到,那時候她的名聲在南國有多麽的糟糕她是知道的,而且,她根本就和陳之虞沒有交集,大多數人都知道龍碧華的兩位千金才是真國色,而她卻貌如無鹽,毒辣無比,怎麽還會有人向她求親?是因為那個傳說中被眾人爭奪的東西?可是那時候她根本就被定安候忽視,怎麽可能會有那個東西?

楚遇看著她苦思的模樣,不由笑了起來:“這點我還得感謝龍碧華,否則你就不是我的阿蘺了。”

江蘺深深的看向他,道:“子修……”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楚遇卻忽然將她的手一握,然後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江蘺立馬沒了聲音,而楚遇卻蘸了水,在桌子上寫到:隔壁有人來。

江蘺知道楚遇來這裏必定是有事,便點了點頭。

夜色漸漸的掩蓋下來,柳河也開始浮起淡淡的燈火,一眼看去十裏紅塵軟丈如火,樓船畫舫轉出來。

樓西月從外麵轉了一圈,然後拿了三頂帷帽進來,楚遇伸手替江蘺係上,然後這才從房間內走出去。

三人剛剛打開門,隔壁的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江蘺的目光透過帷帽微微一看,卻發現隔壁的人竟然是皇甫驚塵和陳之虞,她感到陳之虞的目光往這邊看來,便立馬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急忙跟著下了樓,卻依然覺得陳之虞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想起楚遇說過的話,她心中倒覺得微微的異樣,這個陳之虞的目的又是什麽?

三人到了柳河,楚遇順手招了一艘畫舫過來,那站在船板上的丫頭撈起簾子,讓三人進去。

小畫舫裏布置的很是溫暖,琉璃燈在船內燃燒著,放著一架琴,又有一個丫頭將珠簾撈起來,然後對著他們道:“貴客,請進。”

三人進去,就看見一個身著輕紗的女子跪坐在矮桌前,正在插花,燈火下看著眼角有細微的皺紋,大概二十五六,這樣的年齡著實不小,更何況在這一行,但是卻莫名的讓人覺得有風韻。

她抬起頭來,然後笑道:“貴客請入座。”

態度倒是不卑不亢。

樓西月將自己臉上的帷帽摘了下來,露出一張英俊瀟灑的臉,道:“你彈首曲子吧。”

說完從懷中掏出金子大方的甩了過去,

那女子接了,然後道:“奴叫茹娘。奴人老珠黃,怕是不值得貴客給如此多的錢財。”

江蘺看著她的態度,心裏有幾分好感,不由壓低了聲音道:“縱使容貌如花又怎敵得過內心錦繡?茹娘值得。”

那茹娘這才將金子放回自己的袖中,而這個時間,丫環已經將水果和茶水奉上,茹娘問道:“貴客可需要用點小酒?”

楚遇淡淡的道:“不需,你隻管彈著琴便好了。”

楚遇的聲音壓著也如玉擊,分外的出眾,但是那茹娘也像是未覺,隻管拿了旁邊的琵琶滴溜溜的唱起曲來。

唱著唱著這艘畫舫倒是停了一下,被什麽東西微微一撞,江蘺拉開簾子一看,卻發現柳河內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艘大樓船,而此時皇甫驚塵和陳之虞正站在那樓船上,而對麵立著一個發梳雲鬢的女子,楚腰纖細,正在迎接他們。

那茹娘在旁邊解釋道:“這是容安姑娘的,這柳河一帶最有名的清客,非王公貴族不得入。”

樓西月聽了這話,嘴角一扯,正想說些什麽,但是目光一轉,看到那少女,頓時嘴角一僵。

而此時,皇甫驚塵的手正放到那少女的肩上,不知道說些什麽,樓西月一看,當即臉色一黑,想也沒想,立馬“噗通”一聲跳入水中。

------題外話------

累死了~腦袋暈沉沉的,趕得上今天就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