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人,記下林小姐說的東西。”
霍瑾承的聲音很輕，不過足以讓葉雨卿聽得分明。她看了霍瑾承一眼，拱手之後就慢吞吞的走上前去。
“林小姐，請。”葉雨卿執筆之後便輕聲開口，衝著林風荷一笑。對於霍瑾承讓她執筆記錄的事情葉雨卿著實沒有想到，但好在大魏的文字和葉雨卿受到的教育體係中的文字相差不大。至少，不是什麽小篆一類。
林風荷本有些錯愕，但見葉雨卿從善如流，已然開口，且霍馨也沒有阻止的意思，便微微點頭,輕聲說著。
一人記一人說，時間倒也過的很快。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林風荷就將此毒的品性和來源以及解藥的方子說了個清楚明白。
此後，葉雨卿就將紙張上寫的東西恭恭敬敬的呈給了霍瑾承。
“林小姐還有什麽話沒說完？”在霍瑾承收了那寫滿了娟秀的小字的紙張之後，其麵容也緩和不少，不過餘光瞥見林風荷欲言又止的模樣就再度開口，“一並說了就是，不必顧忌。”
“別怕，有什麽說什麽。”
霍馨輕聲開口，見林風荷眉頭微皺,可遲遲不語心便提了起來。在霍馨看來，林風荷這個樣子，怕是還有什麽嚴重的事情沒有開口。
“也並非什麽非常嚴重的事情。”林風荷斟酌片刻，對著霍瑾承恭敬行禮，“隻是皇上此番發病，不是因為毒素自主蔓延,而是有外因。”
聽得這話，禦書房之中便陷入沉默。
“外因？”
霍瑾承沉吟片刻，目光不經意之間掃過葉雨卿。而後，就定定的看著林風荷，等著林風荷給他解答。
畢竟毒素蔓延之事，別說霍瑾承，霍馨和葉雨卿，也是頭一次聽見還能診斷出是毒素自己蔓延和被刺激之後蔓延。
“是。”林風荷感覺到了霍瑾承等人的疑惑，不過提及自個兒專業內容，林風荷也不會有絲毫怯懦和瑟縮，“如是皇上體內慢性毒藥自己蔓延，從而引起昨日毒發，脈象會紊亂幾分。雖然其中差別細微，但臣女也能診斷出來。”
“被外因刺激之後導致的毒素蔓延，會在表現上更加嚴重。”說著，林風荷微微一頓，再道：“皇上方才的脈象，屬實是外因導致。”
此言末了，霍瑾承沒有言語。
他隻垂了眼簾，唇角似乎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霍瑾承的狀態讓霍馨微微皺眉，心下覺著怪異的很。所以這個時候，霍馨開口，道：“皇兄這幾日難道遇見了什麽棘手的事情？”
“蘇黨著急立蘇韻兒為後，在京中造勢的事情，算不算棘手？”霍瑾承反問，讓霍馨頓時啞然，“好了，既然知道如何解毒，便請林小姐配製出來，記著，莫在太醫院配製。”
“是。”
林風荷得了這話便也應下，姿態依舊恭敬十分。
倒是霍馨，因為霍瑾承的話麵色不大好看。她雖然離開了京城多年，可也了解自己這個同胞兄長。
在霍馨看來，霍瑾承絕對不是因為蘇黨著急立蘇韻兒為後而促使毒素蔓延。他，必定是因為別的緣故。
可是霍瑾承擺明不語說出來，霍馨也沒法詢問。霍瑾承不想說的事情從來沒人能夠問出來，他的性子自幼如此，更何況如今成了皇帝，就更難讓他說出自己不願提及的事情。
“臣女鬥膽，還有幾句話想說。”林風荷似乎因為霍馨和霍瑾承的話而想起什麽，“雖說此話不大實際，但還請皇上莫要動怒。”
“一旦動怒，毒素會蔓延的更加迅速。”
“雖然此毒不是沒有辦法解，可是配製解藥，還需要一段時日。其中需要的藥材涉及繁多，也需要一再提煉……”
“這段時日，還請皇上保重龍體。”
此言末了，林風荷就又是一拜。
得了這話，霍瑾承自然微微點頭。他不會用自己的性命玩笑，至於林風荷說的注意事項……
霍瑾承覺著，若是葉雨卿順著他，他定不會有什麽怒氣。是了，霍瑾承此前還不能確定是什麽刺激他體內的毒素蔓延，可這個時候，卻已然確定。
這段時間以來，除了葉雨卿的事情，霍瑾承可沒有為其他的事情動過怒氣。
而這一點，葉雨卿也心知肚明。
頓時，葉雨卿的麵容便白了幾分。她如何都沒有想到，霍瑾承昨日傳太醫是真的因為不舒服，更沒有想到，霍瑾承體內毒素蔓延，是因為自己！
“退下吧。”霍瑾承沒有多說，甚至沒有看葉雨卿一眼。他隻衝著霍馨和林風荷微微點頭，算是記下了林風荷的叮囑。
霍馨本想再說些什麽，可忽的意識到霍瑾承與葉雨卿之間的氛圍有幾分不對。故此，霍馨也不再久留，拱手之後就與林風荷一道離開。
如此一來，禦書房就隻剩下了霍瑾承和葉雨卿兩人。
“葉大人就沒有什麽想說的？”
霍瑾承聲音淡然，麵容平靜。
“沒……有。”
葉雨卿遲疑著開口，到底咬牙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她沒有什麽想說的？她當然有。隻是，她不能說。
對霍瑾承的關心，她不能表現的太過急切，哪怕心中焦急擔憂十分，也不能表現出來超過三分。
如是，才能讓霍瑾承覺著自己對他沒有絲毫男女之情，才能讓霍瑾承打消納她為妃的念頭。葉雨卿不想自己日後成為三千佳麗之中爭寵的一員，所以從一開始，她就堅定的要劃清界限。
但葉雨卿不知道的是，在知曉霍瑾承的情況之時自己表現出來的異樣，早就把自個兒出賣的徹徹底底。
而這，才是霍瑾承那之後麵色溫和不少的原因。
至於入宮為妃，霍瑾承雖依舊沒有放棄這個念頭，但也不準備再選擇用逼迫的形式。不管怎麽說，霍瑾承都做不來強迫葉雨卿的事情。
哪怕分明一道聖旨就能讓葉雨卿不得不從，霍瑾承也還是想要葉雨卿心甘情願，而非迫於天威。
“既然沒有，就退下吧。”霍瑾承斂了眼眸，語氣淡漠，“朕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