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清楚徐子謙和那黑衣侍衛到底有什麽糾葛或者淵源,葉雨卿對此也有些好奇,但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

有些問題,也並不著急要立刻弄清楚。

反正從徐子謙和那黑衣侍衛說話的語氣之中也不難判斷,他們二人之間定有嫌隙。既然有嫌隙,那便不算什麽大事不是?

“右相與葉大人親自走這一趟,有心了。”左相披著一件白狐披風,頭發並未束起,而是隨意的披散開來,合著那張蒼老又有些泛白的麵容,倒真像是病的有些嚴重。

“左相大人乃朝中重臣,又曆經大魏兩任帝王,地位自然與旁人不同。”葉雨卿笑著開口,態度客氣,和之前在朝堂上與其爭鋒相對的時候判若兩人,“葉某與右相來看望左相大人,理所應當。”

“本相還記得,葉大人昔日對本相是極為的不屑一顧。”興許是因為這處沒有旁人,又或者是左相確實煩葉雨卿和徐子謙的很,所以連虛假的客氣都不願意維持,“怎麽今日就忽的如此關心本相了?”

這話委實不客氣的很,就差將話往葉雨卿的臉上戳。

也虧得葉雨卿還能維持麵上的平和以及微笑,沒有當即反口相機。

她對著左相略微拱手,後柔聲道:“昔日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那也不必再提。如今下官與左相都為蘇黨人,又何必再追究往昔的過錯?”

“雖左相隸屬於貴妃娘娘名下,下官是跟著太後與蘇三公子,可到底不都是蘇家人?”說著,葉雨卿一頓,意味深長的瞧了身邊的徐子謙一眼,“便是右相,也是站在中間的蘇家人,我們三人,本就是一脈的。”

“葉大人這話說的倒是輕巧的很。”

左相微微眯眼,似乎沒有想到葉雨卿非但沒有反駁自己,反而還這般客氣的與自個兒說話。想到往日葉雨卿和自己的爭鋒相對與寸步不讓,他就愈發的覺得氣悶。

昔日葉雨卿是站在霍瑾承那邊的,他大可以明目張膽的譏諷、威脅、打壓乃至於下黑手。可如今葉雨卿直接將太後和蘇銓搬出來,左相便有些束手束腳了。

縱然知曉太後和蘇韻兒不和的苗頭已經出現,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趨勢,但兩人終歸還沒有撕破臉皮。

再者,和葉雨卿說的一眼,左相到底還是覺得太後、蘇韻兒、蘇銓這幾個人都是蘇家人,便是窩裏鬥的再狠,也是自家人。

——殊不知如今的太後與蘇韻兒,連表麵上的和平都快要維持不住。

“下官覺得此話沒有錯處。”

葉雨卿依舊笑眯眯的,但這般模樣入了左相的眼中,就讓他覺著無比的刺眼。也是,往日左相和葉雨卿交鋒多次之時,就沒有一次是左相占據了上風的。

如今便是太後和蘇銓都認了葉雨卿蘇黨人的身份,左相也依舊覺得心中膈應的慌。不過,也隻有貴妃這邊的人,會覺得心中發堵。

畢竟這害了葉家百餘口人性命的,正是蘇韻兒手下的人。

昔日葉家大火,裏頭也沒少了左相的影子。

“葉大人說的當然沒有問題。”

徐子謙笑著開口,他作為所謂的蘇家之中的中立派,都是太後和蘇韻兒都想要拉攏的人。之前管家對徐子謙那般態度,也是因著左相想要拿捏徐子謙一番的緣故。

隻可惜,徐子謙打小就不吃那一套。

“左相覺得呢?”

徐子謙聲音很輕,看向左相的時候眼中依舊是淺淺的笑意。

麵對兩人這樣的態度,左相隻覺得心頭越發憋悶的很。他皮笑肉不笑,本想直接下逐客令,可顧忌兩人身份,到底忍了下來。

他扯了扯嘴角,道:“右相和葉大人的話,自然不會有問題。”

對於左相的回答,葉雨卿和徐子謙都滿意的很。

至於一旁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的霍瑾承,此時的唇角也出現了一個微小的弧度。不過那弧度轉瞬即逝,若不是葉雨卿本就分了心思在霍瑾承那處,也無法注意到這細微的變化。

“二位還未說今日過來是為了什麽。”左相本想隨意找個由頭將兩人打發,可到如今倒也不好開口,“本相可不信隻是為了探病。”

“左相神機妙算,下官佩服。”葉雨卿笑眯眯的開口,算是肯定了左相那話。不過她這句話說的讓人覺得怪異的人,心頭也不大舒服。

聽在左相耳中,就更是帶著一股子嘲諷的味道。

偏偏,左相還不能發火。

“有什麽事葉大人與右相但說無妨。”雖然沒有發火,可開口的時候依舊帶著一股子再明顯不過的、刻意壓抑的火氣,“到了如今,也不必遮遮掩掩。”

“既如此,本相便直言不諱了。”徐子謙聽得這話後又是一笑,不過和方才相比較,他臉上的笑容還真誠和燦爛了不少,“左相不願上朝,是想扶持貴妃登上後位吧?”

“右相何必明知故問。”

左相掃了徐子謙一眼,有些不耐。

“那這就不巧了。”徐子謙輕歎,似乎有些猶豫,臉上的笑意也散去幾分,“本相的妹妹璃妃也在宮中,可這後位,卻又隻有一個,這……”

話到此處,左相眸子微眯,一股危險感頓時撲麵而來。

“徐子謙你什麽意思。”左相猛地一拍桌子,將桌上的茶杯震得嘩啦啦作響,“貴妃娘娘登上後位乃是蘇家默認的事情,怎麽?如今你想越俎代庖,取而代之?”

“你別忘了,你我都是為蘇家人辦事!”

和左相的惱怒相比較,徐子謙就顯得更加淡然。

他唇角的那一抹淺笑一直存在,似乎不管左相是什麽反應,他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而徐子謙越是如此作態,左相,便越發心頭積火。

“是為蘇家人辦事。”徐子謙老神在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可這和誰成為皇後,並不衝突。左右隻要有蘇家血脈的女子便都是蘇家人,不是嗎?”

這話將左相噎住,也讓他雙目欲眥。

到了這個時候若左相還不明白徐子謙的來意,那他也未免太蠢了些。此前左相就有所猜測,隻是因為覺得徐子謙不會有這般膽子,便從未往這方麵想過。

可誰知——

“徐子謙,你可想清楚。”

左相沉聲說著,麵色越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