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員外的叫冤並未讓在場的人有任何反應,或者說一丁點兒的動容。他們隻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別處,目光不曾停留在劉員外的身上片刻。
除去霍馨和葉雨卿之外,明擺著無人在意劉員外的情況。
“起來吧。”霍馨似乎是因為劉員外的態度而有些無奈。她看了劉員外一眼,輕聲說著,長歎一聲,略帶了幾分責怪的瞧著葉雨卿,“看你,問話就問話,嚇唬人做什麽?”
“下官冤枉,下官隻是按著一貫的問話法子詢問,哪知道劉員外反應如此之大。”葉雨卿聳聳肩,看向劉員外的時候微微眯眼,極為不善,“誰知道是不是心虛了。”
“將軍您也知道,此前糧倉那處可是逮著了好幾個意圖縱火的。”說著,葉雨卿一頓,“那可是北方百姓救命的糧食,但凡有些良知的,都不至於去放火,可偏偏就是有人去做,瞧著還早有預謀——”
“將軍,這事兒可不簡單。”
“既然羅王府如今敗落,也查明非是羅王府所為,下官對這在北方最為冒頭的劉家生出幾分懷疑,不也理所當然?”
“誰知道劉員外如此不禁嚇唬和問話,竟是被嚇得汗水都出來了。”說著,葉雨卿掃了眼劉員外的臉,“瞧,額頭上的汗珠子可還不小!”
劉員外聽罷連忙抬手擦拭額頭的汗水,麵容瞧著苦澀極了。
他有意張嘴說上兩句,可目光觸及到葉雨卿那似笑非笑的麵容之後,就又將自己的話給憋了回去。
是了,劉員外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在他眼裏極為心髒的葉雨卿,此時的所有言辭,怕都是為了詐他一番!
誠然,這處最為難纏的可不是葉雨卿,便是蘇立,指不定都比葉雨卿還會忽悠人。隻是蘇立之前表現的太過無用,也太過於好打發,倒是讓劉員外覺著蘇立就是餓上不得台麵的人。
至於葉瑾嚴,他至今說的話也隻有那麽寥寥幾句,且還都是無關痛癢的,擺明是聽從霍馨的吩咐辦事兒,那隻要哄好了霍馨,就一切便是問題。
偏偏這個葉雨卿,瞧著是聽霍馨的,可方才的表現,可不像是唯霍馨的命是從。於劉員外看來,葉雨卿,成了個變數。
且還是個他拿不準情況和地位的變數。
一時之間,劉員外麵對葉雨卿之時,那小心翼翼便又多了幾分。葉雨卿等人感覺的清楚,不過並不在意。
劉員外越是忌憚和拿不準,他們之後行事,就會越發容易。對於霍馨一行人而言,這是好事兒。
“行了。”霍馨掃了葉雨卿一眼,瞧著像是看不下去葉雨卿對劉員外的繼續刁難,“此前抓的人也並未說此事和劉家有關,你差不多就得了。”
“將軍,此事關乎糧倉,可不能差不多就得了。”
葉雨卿反駁,對霍馨的話並不讚同。
霍馨掃了她一眼,眸色裏頭帶了幾分警告。
見狀,葉雨卿略一拱手,不甘不願的開口,道:“下官明白。”
看葉雨卿‘妥協’,霍馨這才收回瞧著葉雨卿的目光,轉而看向劉員外。她對著劉員外笑了笑,道:“劉家瞧著布置的很用心,不如劉員外帶本將軍與幾位大人四處逛一逛?”
“劉管家方才說,院子裏頭有好些是南方才有的植株,稀奇的很,養活也廢了不少的力氣,本將軍到是有些好奇。”
聽得此言,劉員外看了眼劉管家。
見劉管家麵色發苦,也知此事怪不到他的頭上。
縱然劉管家那時候提了一嘴,也一定是霍馨他們問起,劉管家不得不回答的緣故。隻是話雖如此,劉員外心頭也明白,但也不妨礙劉員外心頭不痛快的很。
南方的植株要想在冰天雪地的北方地界養活,要花費多少人力財力,難以估算。便是劉家有錢,背後有人,養活那些植物花草,也是廢了極大的功夫。
倒是沒想到此時竟然成了霍馨在劉家‘閑逛’理由。
說她不是有意為之,傻子都不信。
至於葉雨卿等人……
劉員外確實有些擔心他們會不會發現什麽,但想到那人被藏得好好兒的,在後院呆著,隻要不出來,當是不會有別的問題。
後院到底是女眷的住處,縱然霍馨是個女兒身,是大魏長公主,可她身後跟著的這些都是外男,是朝臣。
如此,入別人家的後院兒,怎麽看都是不合適和極為冒犯的。想到這裏,劉員外放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真切幾分。
這副樣子落入葉雨卿等人的眼中也讓他們心中各自有了計較。
既如此,那人就該是在後院兒裏頭藏著的了。
“其實也不算是什麽稀罕玩意兒。”劉員外的臉上隱隱浮現了幾分自豪,也是,將南方的植株在北方養活,確實值得驕傲,“隻是那些花草確實嬌貴了幾分,耗費了草民不少力氣和錢財。”
“前幾年為了養活他們,草民這府裏頭縮衣節食了好一段時日,才勉勉強強的將它們養活到這個冬天。”
說著,劉員外輕歎,麵容浮現愁苦和無奈,“隻是今年的冬季比往年還要冷上幾分,也不知道這些嬌貴的玩意兒能不能挨過去。”
愁苦的神情瞧著是情真意切的很,但葉雨卿是不相信的。他們來的時候分明瞧著那些花草長勢極好,一看就是能穩妥過冬的。
劉員外這樣的說辭,並無說服力。
不過方才那句‘耗費不少錢財’,倒是很可信。想到這裏,葉雨卿的腦中忽的閃過了一個念頭。
既然養這些花草耗費極多錢財,那是不是就代表著劉家今年冬季將主意打到了糧倉上,和羅王府合力高價出售本該用來賑災的糧食,就有了緣由和動機?
當然,也絕不可能僅僅是這個緣故。
北方一旦亂了起來,外頭的那些番邦就會跟著動手。一旦破城,燒殺搶掠,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屆時借由這個理由,可以折騰的事情也不少。往重了說,還能讓霍瑾承這個皇帝親自‘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