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陌生電話
出院後陽光把自己手裏所有大米客戶的電話全給了爸爸媽媽。張富強與老婆一起去外省各市縣找大米向本市加工廠發放。
陽光為了養病,與煦媱整天呆在租房處,不便外出。偶有同學前來光顧,為久困於房中的小兩口子解悶,解悶方案無非鬥地主、鬥地主、鬥地主。林炎森在陽光等人上大學期間苦練牌技(不出老千),如今已自學成才,在地主圈內遠近聞名,無人能及。他會記著你出過的牌,根據你出過的牌,會**不離十地推斷出你手裏的餘牌。可在陽光認知範圍內未曾見過未曾料到過有狠人如林炎森者。牌過數局,林炎森遙遙領先,高興與陽光難以望其項背。辰逸坐在牌桌旁看熱鬧,煦媱在廚房準備中午的菜肴。
“最近和田寧有聯係嗎?”陽光一邊看著手裏的牌一邊問。
“一直都有聯係,她在各個城市之間打工呢。那天我還給她打電話來的呢。”高興說。
“各個城市之間?她夠奔波的呀。還回來嗎?在外麵處對象沒有呢?”陽光直奔主題。
“額……回不回來不知道,也不知道處沒處對象。也沒聽她提過呀。我也沒問過。”高興答道。
“要我說你就換一個人得了,那姑娘我見過,最開始我還以為誰家小夥呢?長得跟個姑娘似的,原來還真是個姑娘,還是咱興哥相中的姑娘。”炎森說。
“興哥就喜歡這口味,你們不懂。啥叫真情啊,我和依琳分分合合好幾回了,分手那幾年我也找過別的姑娘,她也找過別的小夥,到頭來不還是我倆在一起嘛。這就是緣分,這就是注定。你要是認準了一個人,輕易別換,別讓你和她的感情摻雜上其他的故事,在他(她)教你愛的時候,你也學著點。別讓愛,變成愛過,一字之差,千差萬別呀。到時候就追悔莫及了。我這是和依琳又好了,要是別人,我說不定多悔呢。人生路上,太少的風雨同舟,太多的匆匆過客!還是一條線的故事好,別整出太多分支。”辰逸感慨道。
“對了,依琳今天怎麽沒來呢?”高興問道。
“被他大姨軟禁在家裏了,不讓她和我出來。”辰逸道。
“你說她大姨是不是閑地!啥事都管。”陽光生氣替辰逸憤憤不平,回到高興的話題上:“我就擔心,在高興和田寧的故事裏,高興一直去做那個教她愛的那個人。我還擔心,高興的心情,別在高興的愛變成愛過時田寧才懂得。愛可以隨時,可青春不再呀。”陽光扔掉手中的牌道:“誒,又輸了。炎森你和王強養魚的時候是不是竟找村裏的老頭老太太鬥地主了。鑽研得不錯呀。”
“今天和你們這還沒有盡情發揮呢。”炎森毫不謙虛道。
令眾人折服的一場牌就要出現了,炎森叫過地主撿回三張餘牌。他的眼睛逡巡於手內牌的左右兩端,像個算命先生般嘴裏念念有詞。陽光催他:“快出牌呀,賭聖!”
“這把不太對,別著急。我再看看。”炎森眉頭緊鎖道。半分鍾左右,炎森把手裏的牌向眾人一攤,“明牌?”高興問道。
陽光和高興腦袋頂在牌上,他倆沒看出這是必贏的牌。可炎森看出這是必輸的牌,炎森道:“輸了!這把必輸無疑。”還沒出牌就能根據自己的牌判斷出必輸無疑,這樣的狠人陽光還是第一次遇到。辰逸在一旁終於憋不住笑了出來:“果然是賭聖!玩得就是高深!我還第一次看見,玩得這麽好的人上來直接認輸的!”炎森剛要為眾人解決疑惑,顯示一下他是怎麽在沒到一分鍾時間之內算出他必輸的。陽光的電話突然響了,陌生號碼。
“賭聖你等會給大家講啊,我還想學習學習呢。喂,你好。”陽光接起電話。
“你好,是小張嗎?”
“您是?”陽光沒有回複他是不是。
“我是小高,你爸的朋友。這周六我家買樓辦事情,想請你爸過來。打他電話也打不通啊。你讓他給我回個電話。”
“哦,哦。恭喜恭喜。具體幾號,在哪辦。一會我給他打電話跟他說。”
對方猶豫了半天才說,“這個禮拜六,在興隆台。”
“禮拜六是幾號?在興隆台哪個酒店啊。”陽光感覺出不對勁,假模假式地問。
對方遲遲沒有回答上來這個禮拜六是幾號,對於一個這幾天正忙著邀請親戚朋友前來隨禮的主人,回答不上來自家事情具體是幾號,陽光斷定他有別的事。“那行,我一會打電話告訴他。您全名叫高什麽?我跟他提小高他就知道嗎?”
“他電話多少,我給他打吧。”
“聽您這個聲音歲數不像特別大。按我爸的輩分我得管您叫高叔。您找我爸肯定不是隨禮的事。您什麽事,和我說說吧。孩子給您傳達一下。”
這個“高叔”顯然沒排練好,露了怯,編不下去了。陽光這裏接著電話,高興雙手拄著頭,與辰逸二人趴在**,研究炎森是怎麽看出他這把牌必輸的。
“我是大牆子田野米業的孫敏,你管我叫孫叔。聽不少人說你這孩子挺不錯的,你要是有時間,一兩天之內咱倆見麵聊聊。”(大壩子是本市市的地名)
“那行,我下午就有時間,咱下午見麵就行。”
陽光聽他爸說過,田野米業和張富強的米業是一個時代起家的加工廠。孫敏當年頗為橫行霸道,好用暴力解決問題。他的收購價錢和其他加工廠一樣,不高不低,可他所在村子的老百姓備受他的欺淩,誰要是把水稻賣給別的加工廠,深夜玻璃必被砸,看家的狗第二天會毫無征兆地口吐白沫,雞鴨鵝也會遍體鱗傷。原罪完成了原始積累,有本錢之後企業走向正規化,在當地創立了品牌,在本地大米這一行站住了腳跟。孫敏當年通過資產抵押,申請成為市龍頭企業,從銀行貸了款,可與富強不同,他幹了一個掙錢的買賣:放高利貸。
飯間炎森把吐沫星子一個不落地噴到沒盤菜上,向眾人神神秘秘地傳授著他的牌技。吃過飯後,陽光告訴煦媱,你在家陪高興他們,我出去辦點事,一會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