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次自己掙錢

這天,陽光約藍辰逸、高興和林炎森到他租房處匯合,共商大事。辰逸攜女朋友依琳前來。高興與炎森家離得不遠,但這次是高興自己過來的,從初二就不念的炎森在家終於有點事做了。

林炎森與他爹分工,他爹負責養牛,他用魚塘旁邊的自家稻田養了幾畝螃蟹。“等今年過年時我給你和高興一人送一條黑魚,整五斤螃蟹。創業你們去吧,我這書也念的少,家裏也有事了,不像以前幹呆著。祝你們發大財啊!你要是夏天能回來那是最好,我領你在我螃蟹池邊上搭的小房裏住一宿,那感覺真是……你們上學的知道,咋說來的,對,把地當床,把天當被。我這被還是鑲了星星的。”

辰逸、依琳、和高興三人剛進屋,在脫鞋之際,兩位男士被陽光一手一個摟了過來,三個腦袋頂在一起。陽光剛要開口說話,覺得不妥,又把他倆鬆開“你倆快脫鞋進屋。”說著把他倆留在門外的腿推進了屋。他半個身子探出門外,向上下樓道望了望,確定沒人後關了門。“煦媱,你先別著急取水了,快過來。”陽光坐在沙發正中間,把上身前傾在茶幾之上,還沒坐穩的其他三個人也一齊把腦袋湊上去,四個人圍成了一圈,八隻眼睛盯著茶幾,耳朵挺直了等陽光這一張嘴說話,陽光清了清嗓,六隻眼睛順著聲音緊急滴溜一轉。

屋外陽光明媚,春的氣息未盡,夏已襲來。他又把手從左邊煦媱右邊高興兩人背後由下向上搭到他們肩上,使這個圈圍得更緊,生怕離得縫隙大聲音會跑掉“我長話短說哈,腰有點酸了。”陽光在朋友當中是最願意開玩笑的,他不管在哪總是能帶動大家的節拍跟他一起走。他又清了清嗓“咳咳。高中時候就說要創業,現在有時間又有機會。最主要的是——我還有項目了。”聽到最後一句話,大家不顧腰酸,把頭頂得更緊聽陽光繼續說“那就是——做聚會用的LOFT!”說完最後一句,陽光雙臂張開,躺向身後的沙發,等待著他認為大家聽到謎底後的驚喜。

葉煦媱趕緊捶腰,高興一臉迷惑,問“啥是LOFT?”陽光坐起來,又要把煦媱和和高興摟過來,倆人趕忙躲開。高興抬手擋住陽光的胳膊道“有啥話你可快好好說吧,等會腰都折了。”“辰逸、依琳、我和煦媱,我們去過798。辰逸你還記得那裏的LOFT嗎?我找了幾個視頻,你們看看會更明白。”陽光把電腦打開,在茶幾上給高興他們看了《奮鬥》電視劇中LOFT的片段。

陽光想到這個項目也是有原因的。在高中畢業時,陽光被選為日後的聚會負責人,高三六班每年最少聚一次。先吃飯再KTV,沒有新意,單調又乏味。大一時陽光就隱約嗅到商機,“要是有一個能夠提供吃、喝、玩、樂、住宿、簡單洗浴等等娛樂服務俱全的聚會場所,一定會有利可圖。”他當時好似知道了女班主任和男校長的奸情一樣帶著詭笑神神秘秘捅咕著藍辰逸說。

大學期間,陽光和辰逸靠自己的手,掙到過兩回錢。兩次均由陽光提議,第一次是在大一暑假期間,高中開學早於他倆的大學開學。在高中開學那天,他倆回到母校賣生活用品和書。本錢一部分來自在校期間攢的零花錢,一部分來自各自父母資助。

那天半夜兩點,陽光跑到他大姑家,“大姑,我大姑父呢?”

“誰?”屋裏人還沒睡醒。

“我是陽光,我大姑父呢?”

“你是誰?周國力你快起來看看,外麵是誰?好像有人。”張繡珍被這窗外的呼聲嚇到了,趕緊叫她老公起來看看。屋內的燈打開,陽光大姑兩口子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眼鏡亂轉,滿當院子找說話的人。陽光站在屋外,毫不費力地把屋內看得清清楚楚,走到門口,正要拉開門往屋裏進,見周國力手持菜刀奔房門而來。

“大姑父,是我,我是陽光啊。”陽光的腳已經調轉要朝院門外跑,上身扭過來對周國力說。

“哎呀媽呀,我還以為誰呢。你大姑嚇人虎道地,說窗戶外麵有人。”拿著菜刀的周國力也鬆了一口氣,“你咋進來地?這麽晚你幹啥來了?”

“你家那小牆才多高,我邁過來的。”陽光和周國力沒大沒小鬧著玩說,“我大姑沒當你說呀?幫我出趟車,今天縣裏高中開學,我和同學去賣點東西。”

“跟我說了呀,誰知道去這麽早啊?去這麽早幹啥呀,有一個小時就能開到了。”院子裏的蛐蛐還在叫,月光灑了滿院,偶有耗子從院中經過,沒準還會踩到周國力熄燈前在菜園裏拉的屎。

“去晚了沒地方,我開學那時候,6點多到學校,大門口都全是賣東西的。咱早點去,要是去早了,到那給車裏也能睡。”陽光做事謹慎把握,留意每一個疏漏。接到辰逸,抵達學校門口,已經有幾輛車占據幾處有利地形在那裏睡覺了。

“好久沒見過半夜的高中校園了。”辰逸看到還在寂靜中久違的高中校園,感歎道。

“你怎麽還見過半夜的高中校園呢?我半夜也起來過,順著寢室窗戶望出去,隻能說見過咱高中半夜的一角,你說的好像見過整個園區似的。”陽光問。

“你記得有一年正月十五下大雪嗎?”

“記得呀,第二天中午放學,我見你一上午沒來上課,我給你打電話,你說差點沒死路上。那年咱班來個上海的小男生,叫倪振宇,你記得不,長那麽大第一次見到雪。下課跑到操場中間,都看傻了。他要玩打雪仗,我告訴他,咱們要科學分夥,見過雪的一夥,沒見過雪的另一夥,哈哈哈。”

“那天晚上是正月十四,我和依琳第一次分手,心裏不好受。大冬天,用之前為逃寢準備的繩子從四樓下來的,在咱學校溜達了整整一圈。晚上隻能算是中雪,沒達到暴雪,走著去縣城網吧上網了。那麽遠的路,那麽大的雪,那麽冷的天,現在想想,那時候真是有癮啊。”

“恩,我理解你,你是傷心!孩子。”陽光同情道。

“第二天從咱們縣城回學校沒有車,我怕學校給我記過,就又走了回來。那雪真他媽大呀,我正往前走呢,一個大鐵片子‘嗖’就從我身邊飛過去了。眼前一米多高的雪檁子齊齊刷刷被鐵片切出一條縫。這要是刮上我,絕對能把我從中間削折。”辰逸望著沒有聲響的校園,眼裏盡是懷念。

他們到學校門口後沒睡多久,辰逸和陽光已經把準備出售的物品擺了一片,規規矩矩,有模有樣。“你倆沒少整啊。”周國力在車內打著哈欠說。“大姑父接著。”陽光撇過來一盒煙,“買這幹啥,你這孩子。”“你嚐嚐好不好抽。嘿嘿。”善於交際的陽光笑嘻嘻地把煙扔給周國力。

陽光辰逸這次臨時擺攤的主打商品是一本英語單詞書和枕頭。他用他家磨水稻剩下來的稻殼子灌了好幾十個枕頭,稻殼子不值錢,每個枕頭本錢全在布料和縫紉費上,成本六塊五毛錢,他和辰逸賣到十五塊錢一個。為了打開銷路,陽光和辰逸還拉起了橫幅,橫幅上的廣告語“學校不準你倆同床,你可與他/她共枕”引來無數讚歎。

競爭對手把大門圍得水泄不通,大家貨賣得都夠快。“咱得想辦法進校園裏麵賣去,你發現問題了嗎。”辰逸問陽光。

“你是想說裏麵競爭對少,進去賣能更好賣嗎?”陽光問。

“不隻是少買的問題,你看咱們南門就來了這麽多人,我剛才去東門溜達一圈,那還有這麽多賣東西的。雖說都挺好賣,可是畢竟就這麽多學生,我擔心咱在這等著人來買,會剩貨。”

“辰逸,你這腦子不創業就白扔了,說得太對了。”陽光讚許肯定道。陽光叫醒大姑父看攤,和辰逸去校園內巡視一圈。

陽光和辰逸把要賣的單詞書、香皂等小件物品裝了滿滿兩書包,穿梭於教學樓和宿舍之間。最後,一上午時間,合計每人剩純利潤三百五十六。這是他倆第一次自己掙到錢。

“寒假時候高中也不能再開學了,咱倆寒假幹點啥來掙錢?”回家的路上辰逸問道。

“我家村裏聽說有個開輔導班的,叫好成績輔導班,這幾年挺掙錢。去年有一百多名小學生。補課二十天,語文、數學、英語,每科收費一百元。好成績最少得掙一萬多塊錢。我鄰居家那孩子去上過,說人多,老師都管不過來。咱開一個,你教數學,我教語文,再找個同學教英語。第一年保證住紀律,第二年人就能多了。”陽光說。

“關鍵的是,頭一年的人怎麽保證啊?”辰逸問。

“我家有地方,這個沒什麽本錢,大不了最後沒整成唄,咱倆什麽也不賠。我知道你擔心這個,不過,嘿嘿,你放心吧,我有辦法。”陽光看著辰逸,反手向上推了推眼鏡,胸有成竹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