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時李向東跟蔡妍一起出去時候,毛海波也看到了。畢竟就這麽小的一個校園,而且李向東又是校長,有校長在,大家必須沒課也要在辦公室裏呆著。

美其名曰:辦公。

可是校長不在學校裏,大家就是另一個樣子,可是在辦公室裏打牌或者回到宿舍裏打麻將,有些老師甚至課也不肯上,讓學生自習,才是小學的孩子,才多大啊,哪裏懂得自習,隻知道老師不在,大家可以好好玩一下了。

所以,當李向東走了之後,大家互相傳說,校長走啦。

毛海波也去找李娟,李娟剛好下午沒課,還在宿舍裏改試卷。李娟的工作不是做給別人看的,而是真的工作。

“你爸走了,你知道嗎?”毛海波說。

“什麽時候?”

“看來你是不知道啊。”毛海波說,“不但走了,而且你知道跟誰一起出去的嗎?”

“誰?”

“你先猜一下嗎?”

“劉山河?”劉山河是會計,平時跟校長一起出去辦事也是正常的,而且付帳的時候也得會計啊。

李娟猜劉山河也是正常的。

“不是。是一個女的。”

“女的?”

“不錯。”

“不會是蔡妍吧?”

“哈,你真聰明,一下子猜中了。”毛海波笑了起來。

可是蔡妍卻沒笑,她甚至有些恨毛海波這種笑的態度,分明是有一種惡意的笑,是嘲笑。

“你笑什麽嗎?有什麽好笑的?”

“沒有,我就是覺得你爸還真是人老心不老啊。”

“我爸不是這種人。”雖然蔡妍明明知道爸爸李向東是什麽人,可是也不願別的人說爸爸的壞話,所以還是想辦法辯護。

這也是人之常情。

“哈,你爸爸不是這種人?”

“不是。”

“你也學會自欺欺人啦。”

“你別說啦,我好討厭你了。”

“哈哈。”毛海波一點也不介意,反而又是一陣的笑。

哎,人壞了就是沒辦法,明明看著別人倒黴還笑那麽開心,什麽人啊?李娟覺得自己真的看錯人了,本來以為是個好人,可是沒想到卻是這樣的貨色。

她生氣也是必然的。

還好,沒過多久,李向東就回來了。李向東雖然回來了,可是蔡妍卻沒有回來,而且也看得出來,李向東麵色嚴肅,一臉沉重的表情。

李向東剛把自己行車停下,打開自己的門,女兒李娟就進來了。一進來就坐了下來,而且還特別生氣的樣子。

“爸,你去哪裏了?”李娟說。

“有事出去了一下,怎麽啦?”李向東極力輕描淡寫地說這件事。

“什麽事?”

“怎麽啦?你現在學會管你老爸的事啦?”

“不是,你們做事也應該注意一些影響。”李娟說,“人家說你跟蔡妍一起出去了,我還不相信,我想問你是不是跟她個婊子一起出去的?”

“是的。”

“還真是的啊?”李娟有些吃驚,本來還有些不相信,可是現在老爸已經當著她的麵承認了。

最讓人意外的是老爸這種坦然的態度,簡直讓人受不了,好像覺得是理所當然一樣,一點也不用愧疚,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了,而且還有這麽大一個女兒。

“雖然我跟蔡妍出去了,可是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李向東說。

“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子?”

“我估計可能是毛海波這個無聊的家夥又跟你說了什麽吧?”李向東說,“大概又說我要跟蔡妍一起開房間什麽的。簡直想都想得到,世上最無聊的人就是毛海波這個家夥。”

“你才想多了,人家根本沒這麽說。”

“你還是對毛海波太好了,無論什麽時候還是為著他說話,真讓爸爸失望啊。”李向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過,毛海波這個家夥,早晚得遭到報應。”

李向東想到可能唐壽東會對付毛海波,心裏就有一種暗暗得意的感覺。可惜的是,當李向東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引起李娟的注意,她以為隻是老爸平常的一句抱怨話。

這天晚上蔡妍沒有回來,就在唐壽東那裏過的夜。已經有好多次沒有在唐壽東這裏住了,現在又有機會住在這裏,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毛海波這個家夥是得想辦法教訓一下。”唐壽東說。“我如果教訓他,你不會心疼吧?”

“我最討厭你說這種話,抓住人家的小辮就不放,一點風度也沒有。”

“我真的問你,我找人打毛海波一頓可以嗎?”

“還是算了吧,別搞出事來。”

“哈,還說你不介意。”

“我是擔心你,你如果真想找人打他也可以,可千萬別搞出事來,把自己也牽連進去就不好了。”

“放心好了,我有辦法。”唐壽東還有一個同學,以前讀的是體校,畢業後沒有工作,就在道上混,唐壽東打算找他來幫忙。

“你有什麽辦法?”

“肖勇你記得嗎?”

“是不是上次在城裏碰到,然後你請他吃飯的那個人?”

“就是他。”

“最好別跟這個混子搞在一起,到時候出事了還得找你。”蔡妍說,“你別說我是為了毛海波,其實我是怕你出事。”

“你真的擔心我?”

“是的,我可不想你去打死人了去坐牢。”

“不會的,我會掌握住分寸的。”

“那我還有什麽好說的。”

蔡妍勸了半天唐壽東,可是也沒辦法能真正勸住他,看來唐壽東也很為頭上這頂綠帽而惱火。可是蔡妍並不想發生什麽事,她自己也說不清到底對毛海波什麽感情,反正說愛,可能也不是愛,如果不是愛,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

而且蔡妍從來沒有恨過毛海波。

蔡妍回到學校之後,有好幾次看到毛海波,又想跟毛海波說這件事,可是兩人沒有說話了,基本上在任何場合隻要見著了,也會互相扭頭就走。這種情況是自從上一次蔡妍拿了一把菜刀要殺毛海波之後就發生了,毛海波也是真正跟蔡妍斷絕關係了。

有一天,蔡妍碰巧在操場邊遇到了朱小麗,本來蔡妍跟朱小麗關係也一般,可是她也知道朱小麗跟毛海波之間的曖昧關係,而且朱小麗現在已經跟卓強結了婚了,而且已經有了肚子,快要生小孩了。

“幾個月了?”蔡妍主動跟朱小麗說話,指著朱小麗的身子。

“三個月了,是不是有點顯形啊?”

“還不是很明顯?”

“是嗎?”

“是。”蔡妍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開這個口,可是也隻能讓朱小麗給毛海波帶個口信,所以,她決定還是直說,“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什麽事?”

“我們家唐壽東想找人打毛海波,可是我不想他們倆互相鬥起來,我想你跟毛海波說一聲,讓他小心一點兒,晚上別出門。”

“你為什麽不直接找毛海波說?”

“我跟他已經不說話了。”

“可是你還是為著他好。”朱小麗說,“哎,毛海波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麽好事, 這麽多女孩子喜歡他。”

“對不起,你能幫我嗎?”

“當然可以。”

跟朱小麗說完這件事之後,蔡妍也走了,心裏總算一塊石頭落了地,雖然現在還跟唐壽東好,而且還有結婚了,可是還是對毛海波還有一份情感。朱小麗也看著蔡妍的背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愛情也許就是這麽糾結,就像自己跟毛海波之間的事一樣,當初也跟蔡妍差不多,明明人家毛海波不把自己當回事,可是偏偏愛人家愛得要命。

朱小麗去找毛海波,毛海波還有些激動,因為好久朱小麗也沒來找過他了,雖然現在朱小麗已經是卓強的妻,可是從前的情份還在。

“你現在可是稀客啊。”毛海波給朱小麗端板凳,“來,坐坐。”

朱小麗坐了下來,看著毛海波笑。

“你笑什麽嘛,神經兮兮的。”

“我是笑你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朱小麗平靜地說。

“啊,不會吧,你現在就咒我死,你也太不講情份了吧。”毛海波依然沒當回事地在笑。

“我說的可是真的啊,你別不信。”

“什麽真的啊,我又沒得癌症,你為什麽要咒我死嘛。”

“不是我咒你,是有人請了殺手,要殺你。”

“哈,不會吧,我又不是什麽重要人物,會有人暗殺我?”毛海波不信是輕而易見的。

是的,他的確不算什麽大人物,可是也做了缺德的事,總會為此付出代價的。可是毛海波畢竟年輕啊,以為自己無所畏懼就沒事,可是他不知道,禍事恰恰就會在這種時候發生的。

“看來我說的話你是不相信嘍?”朱小麗說。

“不相信。”

“雖然你不相信,我也要對你說。”朱小麗說,“蔡妍才跟我說,唐壽東要請人來打你,讓你晚上沒事不要出門。”

看著朱小麗認真的表情,毛海波有些意外。本來以為是開玩笑,沒想到會是真的。既然是蔡妍對朱小麗說的,這也讓毛海波有些意外。

“你說的是真的?”毛海波說。

“當然是真的,你害怕了吧?”

“不是,我是說你說蔡妍跟你說這件事是真的?”

“是的。”

“好,我知道了。”毛海波也沒有笑,臉變得嚴肅了起來。

朱小麗走了之後,毛海波還在想,為什麽蔡妍會跟朱小麗說這件事?為什麽蔡妍不直接找自己?如果說蔡妍還恨著自己,也就沒必要跟自己說這件事,如果不恨自己,那一天就不應該拿著刀來要殺自己。

女人啊女人,真是叫人搞不懂。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即使從前蔡妍恨自己,現在肯定已經不再恨了。

明白這一點之後,毛海波決定打一個電話給蔡妍。雖然兩人同在一個學校,走幾步就到了,可是毛海波還是決定在電話裏說事比較好一些,一來可以更清白,也沒有同事說三道四了,人言可畏,不信也不行。二來也試探一下蔡妍的態度,如果直接去了,蔡妍還像從前的態度自己就下不了台了。

而且毛海波當時也說過,再也不去找她了。

“蔡妍,你好,是我。”毛海波打通了蔡妍的電話。

“嗯,有事嗎?”

“沒事,剛才朱小麗跟我說了一件事,我想問下你是真的嗎?”

“是的,唐壽東是打算找人打你,所以你一定要注意一點兒。”

“是唐壽東讓你跟我說的嗎?”毛海波說,“你跟我說他知道嗎?”

“不知道。”

“這麽說唐壽東真的有心來報複我?”

“是的,所以你晚上一般不要出門。”

“嗬嗬,不必了,如果唐壽東真要打我,報複我,讓他報複好了,也許報複了反而好一些。”毛海波說,“至少我會心安一些,畢竟搞了人家女朋友,這事擱誰頭上也受不了。”

“可是我不想你們倆人互相鬥起來。”

“我還是要說謝謝你蔡妍。”毛海波說,“如果沒事我就掛了啊。”

“好的,再見。”

毛海波掛了電話,蔡妍心裏一陣輕鬆,無論如何,她算是跟毛海波說了,雖然從前毛海波跟自己也有爭吵,也有不合,可是已經過去了。想一想從前的事,還有一些甜蜜的感覺。

她不想讓兩個人鬥起來。

雖然蔡妍不想讓兩個男人為了她打起來,可是唐壽東可沒這麽想。他早就想去找哥們肖勇。沒想到這天肖勇居然來了。

這真是天助我也。

唐壽東先請肖勇在外麵吃了飯,然後回到宿舍,唐壽東先是歎了一口氣,為一會的言說作一些鋪墊。果然,肖勇聽到唐壽東歎氣,就問:

“怎麽啦?無緣無故歎什麽氣啊?”

“不是,有些事說出來也丟人,所以歎氣。”

“兄弟,你還把我當哥們嗎?”肖勇說,“如果把我當哥們就說出來,我能幫你的一定幫你。”

“我當你是兄弟。”

“那就說吧。”

“我女朋友叫蔡妍,上一次你也見過的,可是最可恨的是她們學校有一個老師,老是糾纏她,而且把她給搞了,是強迫的。”

“啊,有這樣的事?”

“是啊。”唐壽東又歎了一口氣,還指著一下自己的頭說,“我頭頂一頂大綠帽啊。”

“你不是男人,如果是男人早就揍他一頓了。”

“我也想,可是怕一個人對付不了他。”

“我幫你。”

“你幫我?真的?”

“當然。”

兩人然後又討論了一些細節,最後決定還在戴上麵紗,黑麵罩,這樣也不會讓人認出來,然後晚上摸到那所學校去,叫門,藏在門口,這個叫毛海波的家夥晚上總要出來撒尿的吧,隻要出來就好好上去打一頓。

“最好不要打出事來了,我隻想教訓一下他。”唐壽東說,“如果真打死了,或者打壞了身上某個零件也不好。”

“這我知道,我幫人打過好多次架,從來沒出過問題,隻要不打要害,死不了的。”

“不能打死了。”

“當然不會。”

什麽事都是說到就要做到,這一點唐壽東還是理解的,當時就決定晚上去後山小學去,不過去的時候是晚上,兩人騎著摩托車到了校門口時已經是夜裏的八點鍾了。

唐壽東當然沒跟蔡妍說,今天晚上會來打毛海波。一來是怕女人嘴不緊,把事說出去,二來最後不讓蔡妍知道,她也少一份擔心。男人嘛,一人做事一人當。

“摩托車停在哪兒?”唐壽東問。

“就停在這兒吧,鎖起來。”肖勇是老手,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看學校院牆說,“從這兒翻進去吧。”

“好。”

兩人悄悄地翻牆進了校園,在黑暗中拿著一把小手電,穿行在校園裏。還好,唐壽東也是經常來這個學校,所以對於校園的環境還是比較熟悉的,很快就摸到毛海波的窗子下麵。

“這個亮燈的,就是他的宿舍。”蹬在窗子下麵,唐壽東小聲說。“你可以透過窗子看一下裏麵那個人。”

“這個人就是毛海波嗎?”

“是的。”

“那就等一會兒吧。”

兩人分別貼著窗子,透過窗子縫看了一下屋子裏麵的毛海波,又蹲在下麵小聲議論起來。決定還是等到一會兒毛海波出來撒尿的時候下手。

因為是農村的小學,所以條件也不很好,屋子裏並沒有衛生間,要上廁所還得出來到公共廁所上。這顯然不同於城裏那些房子,吃飯拉尿拉屎都可以在屋子裏解決,根本不用出門。

事實上毛海波他們住的這些教師宿舍也是從前的學生教室改的,從前學生教室還是民房,隻是後來蓋了新的教學樓,教室是成了樓房了,也有三層樓。就把從前的教室改成一個個的小房間,分給老師作教師宿舍。

以前還說每個月要收三十塊錢的房租,可是老師們意見很大,就沒有實施。反正給大家白住的,有得住就行了,也不在乎條件的好壞。

兩人藏在角落裏,因為十分無聊,又吸起了煙,從九點一直等到十點,燈還沒有熄,而且人也沒出來過,這可讓肖勇有些著急了。

“媽的,這麽晚了,這個鳥人還不睡啊。”肖勇說,“他是幹什麽的?”

“聽說在複習考什麽司法考試。”

“什麽叫司法考試?”

“我也不太懂,聽說考過了就可以當律師了。”

“是嗎?那這小子還有些上進心哦。”

“不是個東西,害了好多女人,我們今天晚上得好好教訓一下他。”唐壽東說,“也算是為民除害。”

等到十一點,還沒出來,而且因為是冬天,天氣已經有些冷了。唐壽東有些怕冷,更怕打到人,自己白白在這裏挨凍。

“真冷啊。”唐壽東說,“你說會不會晚上不出來撒尿啊?”

“應該不會。”

正說著門開了,兩人一下子興奮了起來。肖勇小聲說了一聲:

“走。”

然後就直接衝上前去,手裏拿著一個麻袋,是用來蒙頭的,兩人手中分別各拿著一根棍子,專門打人的。

毛海波打開門剛出來,站在門口不遠的地方撒尿,因為這個地方是土地,沒有水泥的,也在學校菜園附近。廁所老遠了,就不用跑過去上廁所,反正是男人,又是小便,就地解決也沒什麽。

毛海波剛尿到一半,就感覺到頭上有一個什麽東西蒙了過來,一下子就想到蔡妍說過的話,沒想到唐壽東這麽快就行動了起來。不過,他並沒有停止撒尿,相反尿到肖勇身上。

“媽的,尿到我身上啦。”肖勇說,“打。”

唐壽東就一棍子打了過來,肖勇也拿起棍子就往他身上打。並且用腳上前踹,毛海波隻感覺到身上的疼痛的感覺。不過,人還是清醒的,叫了一聲:

“唐壽東,我日你媽。”

聽到毛海波清晰地叫出自己的名字,唐壽東還吃了一驚,沒有動作了,停止了打毛海波。這可讓肖勇有些生氣,他說:

“打啊。”

這句話提醒了唐壽東,接著又打了下去,毛海波隻有倒在地上呻吟的份兒。雖然知道是唐壽東,可是也無可奈何,頭又被著一個麻袋,打了好半天,兩人走了。毛海波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

唐壽東和肖勇一起翻牆出去了,發動摩托車,走了老遠路,唐壽東才從剛才子佳人緊張中醒悟過來。

“剛才毛海波知道會知道是我?”唐壽東說,“我沒有說話吧?”

“好象沒有。”

“可是為什麽他一下子就知道是我?”

“可能是他知道跟你有仇吧?”

“哎,會不會是有人告訴過他?”

“有可能。”肖勇說,“有沒有還知道這個事?”

“沒有啊。”唐壽東說,“如果說有,也隻有一個人,就是蔡妍。”

“蔡妍會不會跟他說?”

“應該不會吧,蔡妍站在我這邊。”

“這個可難說,女人們最難理解了。”

肖勇的話倒是提醒了唐壽東,這可真是的,也極有可能是蔡妍告訴了毛海波。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可就說明蔡妍跟毛海波之間的關係還沒有斷,至少蔡妍心裏還想著毛海波。

想到這些,唐壽東心裏就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