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如此勇敢的小妹,秦林隻覺倍感驕傲。
他伸手,輕輕地觸摸著秦璃的發頂,如年少時那般,滿是疼愛的看著她:“阿璃的本事當真是越來越大,不愧是我定北侯府的女兒,我秦氏的女子。”
……
既然知道紀無川手裏的紫珊瑚可能對大哥的傷情有益,秦璃就算是再不好開口,為了大哥,她也必須要去試一試。
所以第二天,她沒有給自己片刻休息的時間,帶上重禮就去了魏王府。
紀無川在去了林家那天歸來後,就又病倒了。
府中的大夫和宮中的禦醫來了好幾輪,顛來倒去的就是那幾句話,無非就是王爺身體底子虛弱,必須要靜養為妙,不可再憂心勞神,更不能再出去見風見了涼氣。
曲夜端著湯藥從外麵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王爺又在翻看書信,當場就有些不悅,訓斥著伺候在王爺身邊的下人。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王爺養病期間,不準外人打擾,更不拿來書信讓王爺查看,以免牽動王爺神思,我的叮囑你們都當成了耳旁風是不是?看來這王府的規矩是要該好好立一立,回頭就去刑房領了板子,再罰三個月的例銀。”
恭敬的伺候在房中的下人聽見曲管家的責罰,各個都慌了神,趕忙就跪在地上為自己求情:“曲管家息怒,我等知錯了。”
紀無川看著生氣的曲夜,又瞅了一眼無端被遷怒責罰的下人們,輕輕咳嗽一聲,道:“你這哪裏是在責罰他們,分明就是借著責罰他們之機,故意做出來給本王看的吧,不想讓本王操勞,可直說,這些伺候在本王身邊的人他們何錯之有?這些書信也是他們奉命拿到本王麵前,說到底,一切的根源都在本王這裏。”
在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下人說了話後,紀無川就命跪在地上的下人們退下去。
看著下人們各個心有餘悸的趕緊溜之大吉,紀無川忍俊不禁的一笑。
他淡淡的又撇了眼生著悶氣的曲夜,“看看,你這個王府的大管家現在在府中的威信比本王還要高,他們看見本王都不至於如此怯怕,倒是看見你,各個嚇得像發抖的老鼠一般,恨不能原地消失。”
曲夜端著湯藥來到王爺跟前,臉上不愉的表情依舊很明顯,“那還不是王爺平日裏過度縱容這些下人?王爺既然當了心善的好主子,屬下自然就要當那惡人了,王爺,屬下知道自己嘮叨了,但是屬下是真的想要祈求你,多多顧念著自己的身體好不好?你知不知道,前晚夜間,你的熱高有多嚴重?禦醫都說了,你若是再不顧惜著自己,就算是神醫在世,你的身子也是難以恢複。”
聽見曲夜的苦口婆心,紀無川失笑了一聲:“本王的身體,就算是有神醫在世,怕是也難恢複吧,拖著這樣一具風吹不得,雨淋不得的身子骨,當真是比那嬌養在閨樓中的女子,還要孱弱幾分。”
曲夜心疼的聽著王爺的自嘲之言,難受的垂下了頭:“王爺不要這麽說,劉禦醫說了,你的病症並非無解,隻要耐心些,再堅持些,總有一天,會迎來柳暗花明的。”
紀無川放下手中的信件,眼底盡是一片平靜,像是早就看透了生死,對這些沒有半點興趣。
“劉頌的話你也信?那家夥,向來是個出格跳脫的,在他的眼裏,這世間就沒有治不好的頑症,這份自信,倒是連本王都敬佩,但是,聽聽就可以了,不用真的當真,本王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是被什麽掏空的,當年能保住一條殘命,可謂是整個太醫院的禦醫們齊心協力所致,有這樣一份慶幸,本王已經滿足了,隻望有生之年,能夠完成本王心願,就算是將來去見母後,本王也算是能瞑目了。”
曲夜最是聽不得王爺說出這樣的話,立刻就跪在地上,連抬頭看向王爺的勇氣都沒有。
看著這樣的曲夜,紀無川也是頗為無奈:“本王最害怕的就是看見你和青冥露出這幅表情,好了,你手上端著的藥也快涼了,呈上來,本王喝了吧。”
曲夜忍著心酸,將手中的湯藥呈上,看著光是聞著都舌尖發苦的湯藥被王爺風輕雲淡的一飲而下,他的心裏,更是一片苦楚。
他從小就伺候在王爺的身邊,最是清楚,這些年,他的王爺到底受了多大的苦,遭了多大的罪。
就在主仆二人都心事重重的時候,門外負責通傳的小廝突然傳來消息,“王爺,定北侯府的秦小姐來了,說是有要事需麵見王爺詳談。”
曲夜一聽見是秦璃,當場心下就有些不滿,不等王爺出聲,他就先遇阻代庖,滿腔不滿道:“你們這些狗奴才,不知道王爺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嗎?一律外人都不接見,他人問起,就說王爺正在靜養,不見任何外客。”
通傳的小廝被陡然生氣的曲管家嚇了一跳,剛準備顫抖著雙腿前去回話,就又被隨後出聲的王爺喊住:“且慢!你先帶秦小姐去前院暖閣裏,就說本王隨後就來,記住,秦小姐是本王的貴客,不可有本分怠慢。”
小廝忙應了一聲,就腳底抹油快步走了。
聽見小廝跑遠的動靜,紀無川這才回眸淡淡的撇了眼曲夜,“知道你是將本王此次生病之事怪罪到秦璃的頭上,但是你細想,秦璃何錯之有?到底是本王自己不小心,才會惹了風寒,也是本王本身身體孱弱,才會讓邪氣入體不是嗎?”
“曲夜,你要知道,現在秦璃是跟我們一條船上的人,她一大早來找本王,定是遇見了重要的難事,以後,你若是還敢自作主張的將她拒之門外,小心本王讓青冥來接替你的位置,將你丟去金甲衛,再好好磨礪一番。”
曲夜最害怕的就是被王爺遣走,一聽這話,立刻心慌,趕緊認錯:“王爺息怒,屬下知錯了,以後屬下都不會再這麽莽撞了。”
看著低頭認錯的曲夜,紀無川自然也不會真的責怪與他,他掀起蓋在腿上的錦被,從床榻上走下來,看著半跪在一旁紋絲不動的曲夜,輕歎一聲。
“怎麽?不來服侍本王更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