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徐厚德在找上門的時候,觀他言語神情,不免有些動容,所以我才會起了惻隱之心,答應他來見一見徐妙齡,可就在剛才的那番談話裏,他才算是暴露了來找我的真正原因。”

秦璃的眼底浮現出嗤諷的冷笑,道:“藍琦,紅錦,你們可還記得他先才在同我說話時,講了一句今後若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隻管吩咐他便是,這句話乍然聽上去十分謙和有禮,甚至還給他樹立了一個懂得感激他人的形象,可是你們仔細想想,如果今天不是他徐厚德主動找上門,我們還會跟徐家的人有牽扯嗎?尤其是在發生了徐妙齡這樁事後,隻怕咱們對徐家人的印象,都是避而遠之的吧。”

“可是經過今天這趟相處,就連藍琦都對徐厚德留下了甚好的印象,足見此人嘴上說著是要我來見他女兒,完成徐妙齡生前最後的心願,實則卻是借著徐妙齡來認識我們,甚至是可能想要搭上我們這艘船。”

“你們別忘了,如今紀無川已經從低調蟄伏漸漸走到了明麵上,皇上年事已高,儲君之位遲遲懸而未定,朝堂上的官員們早早就開始站隊,徐厚德應該是想要站到魏王府這邊,但一直苦於沒有辦法接近紀無川,才會始終按兵不動,可如今,經過徐妙齡的一場鬧騰,雖然讓徐家在京城裏名聲掃地,但卻給了他一個機會接近他一直想要接近的人,故而,他才故意借著徐妙齡這個由頭來接觸了我,然後借著我的手,從而搭上魏王這艘大船。”

說到這裏,秦璃就不禁咂舌感慨道:“不愧是在京城裏摸爬滾打的京官啊,論心機與智謀,遠遠超過其他人,更不愧是徐家現在的話事人,明明如今的情況已經對徐家頗為不利,但他依然能夠在不利的局麵中找到有利於自己的事,從而展開行動,這份魄力與冷靜,是不是像極了被關押在牢房中的徐妙齡?”

藍琦聽見小姐這般細細分析說開,當場就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小臉氣的漲紅。

“本以為,這位徐大人當真是個慈父,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為了利益可以犧牲一切的算計小人而已,枉他裝出一副慈父的形象,在我們麵前演戲演了這麽久,不愧是跟徐妙齡是父女二人,這兩個人演起戲來,當真是就連梨園裏的戲子都要自愧不如的。”

秦璃看著嫉惡如仇的藍琦,輕聲安撫他:“咱們也不能將他一棒子打死,他利用徐妙齡來接近我,確實是存了私心,但他應該也是同樣心疼這個頗有手段的女兒的,隻是,父女之情在利益麵前,在家族的長遠發展麵前,都會顯得不值一提而已。”

“好了,如今他的真麵目已經被我們猜出來,咱們也不必同他將一些話說開,今後遇到徐家人,隻管嘴上應付便是,不用同他們交心,更沒必要深交,這樣一個沒有多少實力,隻想著靠手段關係上位的家族,不管是我還是紀無川,都是不屑深交的。”

紅錦和藍琦聽到小姐的吩咐,立刻紛紛應聲。

待秦璃和兩個貼身丫頭從京兆府衙的大牢中走出來,就見魏王府的馬車匆匆而來。

馬車還未挺穩,紀無川的身影就從車上跳了下來,驚的駕著馬車的曲夜心頭猛地一跳,趕緊丟了韁繩,就要去扶著自家心急的王爺。

秦璃也是被紀無川危險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上前走了兩步,“你慢著些,是發生了何事?能讓你這般慌亂?”

紀無川推開曲夜的攙扶,快步徑直走到秦璃麵前,扶著她的肩膀先是上下打量了幾圈後,見她無礙,這才鬆了口氣。

“你好端端的,怎麽就跑到府衙大牢裏?不知道這種地方晦氣嗎?也不怕被這裏麵的人犯給嚇著。”

秦璃看著緊張自己的紀無川,忍不住輕笑:“這裏麵的人犯就算是再嚇人,也都隻是個人而已,又有何懼?你還真將我當成是柔弱的小女人了,連這點動靜都害怕?不過,你這般匆匆而來,難道是聽說我來到這府衙大牢,不放心才趕過來的?”

這下,不等紀無川開口,曲夜就先替自家王爺回答道,“小姐可真是心大,我家王爺聽說你跟著徐家的那位大人來到京兆府衙的大牢,就擔心你會被那對父女算計,當下就命令我等趕緊趕來,沒想到小姐您竟這般毫不在意,虧得我家王爺一路擔心,剛才還差點摔著。”

聽出曲夜的語氣有些不好,紀無川立刻趁著連訓斥他,“曲夜,不可無禮,退下。”

麵對護短的王爺,曲夜隻能噘著嘴乖乖的站定在自家王爺的身後,不敢再多嘴了。

而秦璃,則是在聽了曲夜的話後,才知道紀無川竟是這樣緊張自己,當下心頭就是一暖,臉上散漫的笑容也變成了女兒家嬌俏的羞紅之色。

“好了,你就不要訓斥曲夜了,他也是關心你,倒是我,做了讓你擔心的事,是我不對,下次如果有人再讓我來這種地方,我定嚴詞婉拒,或者是第一時間通知你,可好?”

見秦璃主動向自己認錯,紀無川本就沒有責怪她的心思同樣也變的柔軟。

隻見他親昵的輕輕擁著她的肩膀,就將她往王府的馬車方向帶過去,“你隻要記住,時刻將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本王就放心了,不過,這徐厚德好端端的,怎麽就去如意樓找了你?還將你帶來這種地方?你可是見到了徐妙齡?”

秦璃自然不會隱瞞紀無川,就將徐厚德的心思和與徐妙齡之間的對話詳細告知給紀無川。

彼時,二人已經坐到了馬車上。

聽著車輪壓在地上發出的結實的聲音,紀無川一邊牽著秦璃的手,一邊出聲道:“現在,本王也總算是明白為什麽徐妙齡會長歪成這樣,歹竹果然出不了好筍,瞧瞧徐家的那位太夫人和徐厚德幹的那些事,就知道這徐家上下幾乎是一個德行,阿璃,這種人,以後大可不必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