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訓斥,江玉琬也顧不上,抖著手,拉住文韻的衣袖道:“娘,不、不好了,冷院隔離的那幾個小廝都死了。”

這個消息,驚的文韻也蹭的一下站起身道:“不是說病情得到緩解嗎,才一晚就死了,是怎麽死的?”

“咳血死的,說是從淩晨開始咳嗽,一開始咳的不狠,管事沒當回事,上午開始,越咳越狠,甚至開始吐血,然後、然後人就沒氣了。”

江玉琬說完小廝的死因,就撲進文韻的懷裏道:“娘,現在怎麽辦,如果城裏的麵姓開始大規模的死人,女兒的名聲就徹底臭了。”

文韻隻是慌了片刻,就冷靜下來道:“慌什麽,隻要沒染病的,喝了防疫湯藥,沒有再被傳染,你的名聲就臭不了,功勞也跑不了。”

“至於還會死人,那不是正常的嗎,你琢磨的是防疫藥方,又不是治療疫症的方子。”

江玉琬聽了這話,不慌也不怕了,但還是有些擔心的開口:“那爹爹那邊怎麽辦?”

文韻鎮定自若地開口:“我這就派人將那幾個小廝病亡的消息,告訴你爹爹,他自會派人將屍體運出府,興許城裏的大夫要看一看他們的死狀,從中或許還能找出治療的辦法。”

見事被生母接了過去,江玉琬徹底放下心來,在仙蘭院坐了一會兒,便回了琬月院。

不過因為府裏死人一事,江玉琬暫時歇了與江玉珊作對的心思,想著一切等疫情過去,她得封賞下來,再找江玉珊算賬。

而奔波於各防疫棚的江振旭,接到府裏幾個染病小廝,喝了防疫湯藥,但最終咳血死了的消息,立刻派人回府,將屍體運到官衙,並叫上城裏的所有大夫,去查看屍體。

但城裏的大夫們,醫術有限,並沒有檢查出個所以然來。

到了晚上,陸續開始有染疫症的百姓,開始咳嗽發熱,大夫們想盡辦法開了退燒和止咳的湯藥,但到淩晨時,斷斷續續還有病人咳血,前後不過半個時辰,人就沒了。

蕭長熙派出送脈案和藥方的人,抵達時,寧州正大量死人。

江振旭拿到脈案和藥方後,便將脈案和藥方交給大夫們。

但因把出的脈象情況與脈案記錄的脈象有出入,他們隻能嚐試對藥方進行修改,然後熬了藥給病人服下去。

雖然止住了咳血,但止不住咳嗽,還是有人因高燒沒挺過去,但死人不再像早上那會兒,那麽誇張。

江玉瑤是第二天一早趕回寧州城的,蕭長熙將自己的所有暗衛派出,保護江玉瑤,就這樣,一路上江玉瑤還是遭遇了六波暗殺。

但她回程前,就做好準備,利用毒藥放倒暗殺的殺手,保全蕭長熙的暗衛,也盡可能節約了時間。

一進城,江玉瑤就接到楊鎮撫使遞的消息,得知江振旭將防疫藥也給病人喝了,導致病人的情況在好轉後又莫名其妙惡化,以至於送回來的脈案和藥方,用處都不大。

江玉瑤當即趕到濟世堂負責的西城區醫棚,李掌櫃一夜沒睡,這會兒有點撐不住,被藥童扶出醫棚,看見江玉瑤,頓時眼睛一亮,快步迎上道:“神醫,總算盼到你了,你送來的脈案和藥方,不對症,我們將藥方改了改,熬藥給病人服下後,病人是不咳血了,但仍然高燒不退,仍有人熬不住死亡。”

江玉瑤點了點頭:“我先進去看看病人的情況,你派個人,把江大人請來。”

說完江玉瑤越過李掌櫃,進入醫棚,一進醫棚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地上有不少幹涸的血跡。

不寬的醫棚,兩邊擺放著幹草鋪就的簡易床,僅容一人躺下,床與床之間僅夠一人行走,中間的過道稍微寬一點,但也沒寬到哪裏去。

因為是臨時搭建,環境簡陋,所以江玉瑤什麽也沒說,開始一個個地給病人診脈。

將一個醫棚看完,她來到醫棚外,對候在一旁的衙役道:“去拿些粗麻布來,我有用。”

衙役下意識往與李掌櫃站在一起的江振旭看去,見江振旭點頭,便退下去取粗麻布。

而江玉瑤因為衙役的舉動,才注意到與李掌櫃站在一起的江振旭,便朝他抱拳行了一禮道:“江大人,請稍等一下,容我先將治療藥方開出來。”

江振旭聽見治療藥方,眼睛一亮,忙點頭道:“好,神醫先忙。”

江玉瑤便坐到一旁的桌子前,桌上有現成的筆墨,她提筆刷刷刷寫了四張藥方子,並在藥方子上標注一、二、三、四做區分。

江振旭見她擱筆,便上前問道:“神醫,這四張藥方,是不是代表四種病情?”

江玉瑤搖頭:“是四種治療方法,畢竟每個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但眼下咱們是求快,先保住病人們的命,就無法做到一對一開方熬藥,所以就分成四種治法,四個大鍋熬藥,會有效率得多。”

解釋完,江玉瑤見小廝抱著一匹粗麻布回來,便接過粗麻布,然後分別撕出粗細不同四種布條,再讓衙役照著她撕出來的粗細,將粗麻布剪成布條。

衙役不知道江玉瑤要幹什麽,但見江大人不阻止,便聽吩咐照做。

江玉瑤等剪出來的布條夠用,便拿起一部分,轉身進了醫棚。

她記性好,每個病人該用幾號藥方,都記在腦子裏,因此不一會兒就將布條都綁到病人的胳膊上,並叮囑他們,不許把布條解了,這個布條代表的是對應藥方,要是解了,或者跟別人換了,吃錯藥是會死人的。

涉及性命,醫棚裏的病人,都非常上心地點頭應下。

等從醫棚出來,江玉瑤又重新提筆,將對應四種治療藥方的脈案寫出來,然後交給李掌櫃道:“多抄幾份,送到其他醫棚,讓大夫們按著脈案給病人們診脈。”

“每診完一個,就係上對應的布條,最細的布條代表一號,稍微粗一點的代表二號,再粗一點的代表三號,最粗的是代表四號,如果診出與脈案上不同脈象的,就派人來通知我。”

李掌櫃接了脈案和藥方,到一旁抄錄,同時還安排人準備布條。

而江玉瑤則對江振旭道:“江大人,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