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藥王鼎

蕭原心下一動,隻覺靈台之中那金色光柱似是要破體而出,像是這一覽無餘的精致竹舍內,有什麽東西讓他體內的一寸光陰感興趣。果然,隻見梅長蘇俯下身來,右手手掌之中凝聚出一股散發著碧綠色光芒的靈力,他手掌之上纏繞的靈力分出一道來,纏繞上那巨大藥爐的鼎蓋,緩緩將那鼎蓋移了開來,露出冒著巨大熱氣的藥爐。陣陣熱氣奔騰而出,氤氳在精致的竹舍之內,一時之間,蕭原隻覺眼前一片模糊,目光所及全是霧氣。但是,靈台之中卻是極為平靜,本是翻騰不息和這幾日又有複蘇跡象的陰冷感覺頓時被壓製了下去。

這樣想著,卻見一道碧綠光芒從身前三尺外的地方升起,模糊之中隻見一個類似小鼎的物體緩緩從藥爐之中飄了出來。那小鼎懸浮於半空之中,驀然碧光四射,室內水汽在碧光映射下,片刻間消散地無影無蹤。蕭原隻覺眼前亮光奪目,眼睛竟是有那麽一刻受不了而不自覺地闔上,許久,蕭原才緩緩睜開雙眼向身前半空中望去。半空之中漂浮的果然是隻小鼎,那鼎長約三尺,六角四足,但卻並不是青銅所製。鼎身呈棕褐色,望去似是用一種古木所製。此刻,那小鼎四足之下卻是依附著一團深紫色火焰,雖是明滅不定,但卻絲毫不見要熄滅的態勢。鼎蓋六角邊緣的縫隙內,卻是連綿不斷地散發出一股濃重的藥草味,正是之前蕭原聞到的讓人感覺極為舒服的味道。

梅長蘇雙眸之中目光跳動,右手催動掌心中的濃厚靈力,道道靈力纏繞而去,片刻間將那小鼎吸入掌中。他目光掃過蕭原,語重心長說道,“那日歸雲城中,蘇穆師兄雖是對你的事情並不詳說,但是臨別之際,卻是要我回山之後,務必竭力尋找一個叫做“藥王鼎”的物事,說是有朝一日這藥王鼎必有大用。”

“我那時雖不知這藥王鼎有何妙用,但是我研究丹藥也有數百年,對於各種藥草和煉藥用具卻都是稍知一二。這藥王鼎據上古奇人鍾靈所記,乃是秉天地靈氣而生的一株靈芝所化。那靈芝日月吸取天地精華,修煉百年,終修為靈。其後百年,他化作人形行走世俗間,卻見世俗百姓多有疾病纏身,痛苦不堪者,頓時起了慈善之心,耗盡修為,融自然萬物靈草於己身之內,卻是化作了一隻小鼎。那小鼎其後千百年間濟世救人,五百年前卻是落於藥王穀,被藥王穀穀主珍愛非常,起名為“藥王鼎”。那藥王穀穀主也本是修道之人,因此這藥王鼎到了他手中,經他煉製使用,不僅能醫世間凡人百姓病苦,對修道之人卻也是莫大的法寶。”

他掌心靈力運轉,任那小鼎在掌心之中不斷旋轉,掌中厚重靈力不斷注入“藥王鼎”之中,一股澄淨清新氣味猛然撲鼻而來,蕭原隻覺得靈台澄明,一片寧靜。又聽梅長蘇說道,“數百年前,九幽老怪修煉一寸光陰,聽聞隻有這“藥王鼎”才能抑製其中魔霸之氣,於是曾前去藥王穀尋鼎。那藥王穀穀主卻深知那九幽老怪非正道中人,因此竟是以身飼爐,以殘餘在爐內的靈力,帶那藥王鼎遁於他處。如此過了數百年,我也不過是十年之前僥幸而得。”

蕭原聽他娓娓道來藥王鼎的始末,對自己如何尋到藥王鼎卻是輕鬆帶過,知他不願多說尋鼎艱辛,頓時心下起了一絲暖意。他心底萬般心情翻湧,隻覺自己何其幸運,原來自己不知道的歲月中,竟也有這麽多人為了一句話,為了一些現在看來虛無縹緲的很的天道和其他,而護著自己,而為著自己。梅長蘇淡淡的聲音在蕭原耳邊回**著,“那一日,蘇穆師兄雖是未曾明說,卻告誡我尋得這“藥王鼎”後務必以三味真火日夜焚燒,以激其至純至淨藥力。那一日,你被枯木帶上山來,我見你體內陰寒之氣甚重,本想以藥王鼎救治於你,但是礙於師兄告誡,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動用藥王鼎,因此也就壓下了那時的想法。”

蕭原眉頭微皺,不解緣何十五年前,蘇穆就知自己日後用得著這藥王鼎。這一寸光陰心法也不過是自己無意習得,況且並無九幽老怪當時的諸般情形。難不成,這一切真的和自己身世有關?蕭原搖了搖頭,不再想其他,抬頭望見一臉淡然神色的梅長蘇,心中一動,不自覺地問道,“那一寸光陰心法並不是至為陰毒的功法?緣何當年九幽老怪非要尋那藥王鼎?”見梅長蘇一臉疑惑神色,於是將那日玲瓏閣中的經曆的事情一一道來。

梅長蘇聽完蕭原所說也是訝異無比,劍眉一挑,目光遠望,來回在竹舍當中踱步,似是在思索什麽,一時之間竹舍當中卻是寂靜無聲。許久,梅長蘇臉色一展,將那藥王鼎置於地麵之上,催運掌上靈力不斷注入鼎中,如此大約一柱香的時間,那鼎身之下的紫色火焰猛然跳脫離鼎身,熊熊燃燒,片刻間將整個鼎裹在其中。那三尺小鼎卻是越燒越小,到最後竟是燒成手指般大小,梅長蘇待那團紫色火焰重新回到鼎足上,才俯身撿起,遞給蕭原。

蕭原微微一愣,順手接了,隻覺掌心間生出一股刺痛的感覺,那隻藥王鼎竟是瞬間沒於他掌心之中。與此同時,他隻覺靈台之中那道金色光柱之下卻是多了一個物體,那物體模糊中看去,六角四足小鼎模樣,應是藥王鼎無疑。那藥王鼎鼎身外的那團火焰,依舊熊熊燃燒,那一道金色光柱受此焚燒,頓時又變做一個個金黃的字體,融入藥王鼎中。他隱隱覺得那一寸光陰心法所散發的靈力當中的霸道強悍之力似是削減了幾分,那藥王鼎中溢出來的殘餘藥草味道,也使他覺得體內的陰寒氣息減弱了許多。這般神識內視間,卻聽梅長蘇緩緩說道,“你無意間竟能將一寸光陰心法習得,可見你體內必定含有兩種極為相反的靈力。這藥王鼎倒是能中和魔霸之氣,使你靈台澄淨平和。想來,蘇師兄是早就知道你體內狀態。”

梅長蘇悵然一歎,拉了蕭原的雙手站了起來,淡淡說道,“你小小年紀卻要擔負那麽大的重任,實在是難為你了。但是,既然天降大任於斯,你萬不可心智不堅,受左道迷惑,墜了魔道。”

蕭原見他語重心長如斯,不禁麵色肅然,鄭重地點了點頭。梅長蘇卻是微微一笑,說道,“話說回來,既然答應了要教你一些東西,我一生所傾注心血且小有所成者除卻丹藥之外,卻還有一樣東西。”他神秘一笑,靈力注滿雙袖,猛然擊了出去。那本是虛掩的通往另外一間竹舍的門豁然打開,璀璨耀眼,光怪陸離的光芒,從那扇門中擠了出來,映入蕭原眼眸之中。蕭原隨梅長蘇緩步走入那間竹舍,不禁抬頭去望,一時之間卻是目瞪口呆,怔立在當場。

這竟是一間用五彩各式的石子所裝飾的竹舍。竹舍四周牆壁上布滿了各式散發著五彩光芒的琉璃石子,整個房間被這些石子映照地光彩奪目,縱使九天之上的七彩霓虹怕是也不能有其萬分之一的色彩。竹舍之內卻是空****地,除卻一個衣櫥和一個蒙著黑布的長桌外,再無他物。梅長蘇臉上神秘笑容愈發明顯,他幾步走到那長桌之前,用手捏住那黑布的一角,又看了蕭原一眼,猛然將那黑布揭了開來,露出那方長桌。

蕭原望著那長桌上的東西,突然覺得心底那並蒂六蓮的莖葉竟都是微微彎了下去,竟像是真的醉了。那長桌四周邊緣高高凸起,長桌之上卻是擺了四個三尺見方的格子。每一個格子裏都映著不同的景象。左上方一格裏卻是溪水潺潺,衝刷河石,發出叮咚聲響;右上方一格裏是風卷黃沙,吹蝕沙石,發出呼呼之聲;左下方一格裏轉為百花齊放,鳥語蟲叫,發出嚶嚶之聲;右下方一個卻是月升中天,旭日初升,隱隱有暮鼓晨鍾之聲跳出。

這四處景象似畫非畫,像是有人用無上神通,將這些自然景象濃縮於這處長桌之上。一時間,蕭原耳中鑽入四種不同的聲響,這四種聲響雖是迥然不同,但並不雜亂,就像是一場交響樂一樣,悅耳動聽,動人心脾。然而這個時候,梅長蘇卻作出了一個讓蕭原目瞪口呆的動作。

梅長蘇卻是姿態從容地走到牆角那處衣櫃旁,從中抽出一件衣衫穿在了身上。那衣衫卻是一件民間青樓歌姬所常用的舞服,隻不過顏色較之淡雅樸素許多,衣衫之上也並無繁雜的花紋和針織,隻前襟處,描著一條栩栩如生的巨龍。然後,在那悅耳聲音中,一貫溫雅淡然恬靜的梅長蘇,卻是踏著步子舞了起來。

(別搞我家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