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張花兒
東澗村全村五六百人，百分之七十都姓董，五個自然小組離得很近，村委設置在三組，他們幾個一道去下麵的小組裏巡視。
董主任走在前麵，一邊走一邊給他們講這個村子的情況，在一組有一家人，已經生了兩個女兒了，但還是不肯做絕育手術，按照老輩人的想法，總希望生個兒子出來，說兒子能傳宗接代。
“都這年代了，人的思想還這麽保守？”楊媚媚有點不解地問。
“農村人，思想就那樣了，那有城裏人那樣開通……”
其實想想也是，農村人總認為隻有男孩子才能頂門立戶，女孩子長大了都要嫁人，他們思想普遍沉浸在古老的思維意識裏。
楊俊感到這次下來壓力很大，自己第一次參加工作，又接受這麽棘手的工作，還有楊媚媚，她也是一個新人，應該是第一次出來，但楊俊看不出她有膽怯的表現，是不是她沒有意識到？他有點擔心。
董主任還在向他們介紹村裏的情況，楊俊跟在他後麵，不時插話問他，他也很認真的介紹了村裏的情況。
說著話，他們就進了鄰近的村子，在一個大槐樹旁，他們來到今天要巡視的第一戶人家，董主任說：“這家人一年前有一個女孩，想再生一個男孩，他們家男人在外麵打工，經常不配合村上的工作！”
“哎，老董，什麽風把你吹來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抱著小孩從門裏走出來說。
她穿的好像還是比較時尚，特別是帶著的項鏈，楊俊一眼就看出來了，應該是最近比較暢銷的款，看來這應該是一戶比較殷實的人家，懷裏抱的孩子都能咿咿呀呀說話了，她家的房子也像是近兩年蓋的，看起來比較漂亮。
“弟妹，這兩個是我們政府計生委的，主要來做計劃生育的宣傳工作，你要好好配合了！”
“我咋不配合了！來，你們兩個小同誌屋裏坐不？要不坐院子了！”說著話，她一手抱著孩子，從屋簷下搬來兩個凳子，放在場院裏。
楊俊趕緊向她道謝，她要去給他們倒水，也被楊俊謝絕了，這樣大家都坐在院子裏，因為快早上十點了，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不過這邊有個老槐樹，他們正好坐在陰涼下，這樣到好一點。
楊媚媚主要想她講了現在的計生政策，還有優生優育的重要性，特別是現在養小孩的壓力、問題等，希望她能配合村上和鄉裏做好計生工作。
聽了楊媚媚說的話，她笑笑說：“肯定是老董說我壞話了，我哪有不配合工作，我們是想要男娃，但也沒有想著現在就要，我們也想把最好的給娃娃，家裏我婆婆老催我，我有數，我們會注意的……”
她說的似乎很在理，聽了她的話，楊俊幾個人反而不知道怎麽說的，有點尷尬的樣子，不過還是楊俊的反應靈敏一點，馬上說：“那就好，不過你要配合做孕檢，你們平時怎麽避孕？”說到這裏他臉一下紅了。
幾個人都尷尬了，包括老董、楊媚媚，尤其是楊媚媚和她的臉都很紅，楊俊也感覺不妥，但自己的工作就這個。
“我，我男的經常在外麵打工，我們不會在近幾年再要小孩的……”說完以後，她的臉紅的像猴子屁股一樣，即使已經為人婦，但她要在幾個陌生人，特別是男人麵前說這樣的事，還有點難以啟齒，這樣想到是合情合理的。
楊俊示意楊媚媚把她的情況做一下登記，這樣方便以後跟蹤，楊媚媚很認真的和她核對了家庭和個人信息。
登記完的時候，楊俊笑笑對她說：“姐姐，你以後盡量多配合村上的工作，他們也不容易，每天有那麽多工作要做！”
被楊俊一聲聲“姐姐”叫的，她臉上笑開了花，沒有想到計生人員這麽可惜，真是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
“沒事，我會配合的，如果我不在家，或者去外地了，讓老董打電話給我，我可以在外地開證明回來！”她很開心地說。
聽她說完，楊俊接著說：“像咱農村，第一個是女孩的，到孩子五歲時可以申請生二胎，到時候兩個小孩有點年齡差，生活壓力也沒有那麽大了……”
楊俊很認真地給她講了相關的政策，很多細致入微的道理娓娓道來，她也不住地點頭，表示自己很明白目前的情況，物價上漲，生活壓力大增，生二胎的話會按照政策來的，這樣說他們幾個人就放心多了。
這個時候，楊俊這才了解到，她叫張花兒，是從大川嫁過來的，以前上過高中，沒有考上大學，出去在外麵打工就認識了現在的老公，一切都順理成章了，後來結婚沒有兩年就生了小孩，現在有時去看看老公，有時在家裏，說起來年齡不比楊俊大多少。
兩個人聊得很開心，他們要走的時候，張花兒一定要留他們吃飯，這到難住了，不知道怎麽辦了。
倒是老董說話了，“反正到飯點了，就在這邊吃了！”他這樣說，三個人都留下來了。
他們坐在院子裏聊天了，其實都是董主任講他們村上的一些趣事，大都是一些搞笑的事情，聽得他們兩個止不住的笑。
話說這張花兒還真是麻利，放下孩子，回家以後半個小時就把飯做好了，然後從廚房跑出來站在門口喊：“主任，你們趕緊進來吃飯吧！”說完她便回家盛飯了。
當他們三個人進屋時，飯都擺到桌子上了，早飯是煎餅和稀飯，菜有四個，涼拌黃瓜、西紅柿炒蛋、土豆絲、卷心白。
還沒有吃就聞到了香味，楊俊真有點饞了，也可能是真餓了，顧不上客氣便坐下來就開始吃飯了，張花兒這時開始給孩子喂飯吃了，小孩一歲多一點的樣子，會簡單的說話，時不時來一句話，逗得大家哈哈地笑。
她也不住地勸他們幾個多吃菜，似乎在農村就這樣，他們都好客，家裏來個親人，他們總是想方設法給你做好吃的，希望你能多吃一點。
張花兒就是這樣熱心的人，她自己也顧不上吃飯，直勸楊俊他們吃飯，搞得楊俊很不好意思，都有點吃撐到了，趕緊放下碗筷。
他想幫她照看一會兒孩子，讓她先吃飯，故意掏出一串鑰匙，逗孩子玩，“來，到叔叔這兒來，我給你玩！”
小姑娘開心的跑過來，接過他的鑰匙，但當他要抱起小姑娘時，她很聰明的跑開，撲到她媽媽的懷裏，逗的大家嗬嗬大笑。
等三個人都吃完了，楊俊掏出十五元錢遞給她，“姐姐，這是我們的飯錢！”
“大兄弟，你這不是罵人嗎？這我不能要，現在這社會，家家都有點吃，不是原來，給什麽錢，趕緊走吧！”她推著楊俊走出門。
無論楊俊給她怎麽解釋都不行，說這是政府的規定，她死活都不要，最後，董主任隻好說：“小楊，你不要給，這些我們村上負責，以後統一給她們，算我們這邊！”看來也隻好這樣了，他們這才道別走了。
剛出院子，楊媚媚就戲謔說：“看來我們楊哥哥還真招已婚女人喜歡，你看那小嘴巴甜得跟抹了蜂蜜一樣，漬漬……”看來明顯帶著火藥味，董主任很聰明的笑笑，看著楊俊，不說話隻管笑。
“你，就會開玩笑……”楊俊說完自己先笑了，三個人邊說笑邊走向另外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