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我放走什麽,我都沒見到她!”

對這個野生的女兒,陳浩已經有幾年沒見,上次見到還是那女人死的時候,本著最後的情分辦了喪事。

他與阿黎幾乎無半點感情,若不是為了在蔣家站住腳需要她,他怕是不會再叫她回來。所以眼下聽著蔣文傑無端的指責,陳浩除了生氣還真的冤枉。

蔣文傑看陳浩這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他不停咳嗽,周圍人勸他消氣,就著這個台階事情也就暫時放下。

男人重新被人扶回車上,開出老遠之後陳浩往地上啐了口痰,罵了聲“晦氣”,後半截路將車開得飛快。

蔣文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和自己的父親說今天在葉家的見聞,蔣仲捏著手裏的串珠,檀香味蓋不住身上的血腥氣。

蔣仲之前也打聽過阿黎的下落,可葉家銅牆鐵壁,一個蒼蠅都飛不進去,就算是進去了也不一定能回來,他什麽都問不出。

哄了兒子離開,他派出去的人正好和蔣文傑擦身而過。那人進到書房,掏出手機,屏幕上是張極遠的照片。

“這是幹嘛呢?”

遠得幾乎看不清人,那人麵色有些不自然地回答:“葉修在搬家,他忽然讓人把自己房子裏的幾乎所有東西都搬到了青市。”

青市一樣是葉家的地盤,可這個時候搬家確實讓人想入非非。但有一點蔣仲始終不解,都說葉家家風嚴謹,身處紅塵卻不染肮髒汙濁。葉修金屋藏嬌的事已經傳開,即便是小範圍,葉家夫婦也不該不知道。

可若是他們知道,又怎麽會容忍兒子如此荒唐,或者說這些人真的這麽小心,一點話鋒都沒讓葉家聽到?

阿黎坐在床邊,這是她的習慣,不管是雲市還是青市,左不過是一樣的天,款式略微不同的窗子,方方正正的一扇探出去,金絲軟紗裝裹的都是她的雀籠。

青市的秋天格外短暫,和她記憶裏的一樣。不像墨西哥遍地黃沙,炎熱幹燥永遠沒有盼頭。

一個月前——

不通風的地窖裏彌漫著各種味道,阿黎懷疑這裏有什麽動物的屍體,大腦昏昏沉沉的幾乎快要昏過去。

樓梯上傳來久違的腳步,她心跳停了一瞬,開始懷念剛才的寧靜。

一個高大的影子衝了下來,她以為自己快死了,可奔著她來的刀尖隻是劃開了手上的繩索。

並不是誰的同夥,而是麵容秀氣到近乎妖冶的年輕男人。他看上去隻有二十出頭,眉眼間卻早已褪去青澀。

她盯著他久了,男人察覺到便也回望過來。

“你......謝謝你。”

地下室太黑了,也許是錯覺,她說完話竟覺得男人的眼光不再那麽明亮。

“別亂走。”

阿黎從男人身邊的其他人言語裏聽出他們是誰,她聽過葉家,對這個年輕的男人突然多了幾分好奇。

葉修是來找葉微漾的,按理說這種人不喜歡多管閑事,可他現在不僅救了她,還準備帶上她這個累贅。

回去路上她和葉修同坐一輛車,男人睨視西方的目光稍顯疲憊,他捏著眉心,敞開的領口間流出清苦的植物香氣。

第二天她沒見到葉修,聽人說葉微漾還沒有被找到。再和葉修見麵是第三天的早餐時間,她已經很久沒吃過小籠包,以前隻有外婆會做這些。剛咬了一口就被嗆住。

男人冷不防出現在她身後,塞進她手裏一杯溫度正好的水。

“喜歡吃包子?明天還可以做,別把自己噎死。”

姑娘有些難為情,半杯水飲下,眼裏留了些濕熱的潮氣。

她在葉修坐下之前為他拉開椅子,小丫鬟似得站在旁邊。

這是她在葉修身邊的第三天,這個男人還算溫和,並不仗著自己的身份而放縱乖張。她抿了抿唇,目光探進他的襯衣領口。

早餐之後葉修又帶著人浩浩****地出門,阿黎守在窗邊托著下巴。

她感激這安寧,想遍自己一生,都沒在其中找到有比今天更輕鬆的日子。

直到已經變得漆黑的公路上出現一長串車燈。

趁著所有人都在為迎接葉修而忙,她洗好澡,對著鏡子看了一會兒一絲不掛的自己,自嘲一笑,披著單薄的浴衣躲進葉修的睡房。

男人推開門便聞到一股清雅的香味,散出香味的源頭正是**那個不斷起伏的小鼓包。

他立刻知曉裏麵是誰,畢竟除了她,不會有一個了解他的人如此大膽。這些年來他做了無數場關於她的夢,可沒有一場如此讓他振奮。

“葉先生,我幹淨的。”

阿黎望著他,眼睛亮晶晶。

看得出來,女孩在強忍著,讓自己看上去成熟老練,讓顴骨上蠢蠢欲動的紅雲不散開,不讓他厭惡。

葉修往前走,英俊的臉進入光的死角。他一條腿跪在**,沉重壓迫感隨之而來。她閉上眼睛,過去的生活離她越來越遠。

葉修推開門,秋風的肅殺一下湧進溫暖的室內。充滿女孩體香的房間,讓他神色不自覺柔軟了下來。

“阿黎。”

葉修叫她,阿黎猛地轉過來。

青天白日的,她居然幻想這些,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那天她鬼使神差地爬上了他的床,沒想到進行的那麽順利,她沒有被踢下去,更沒有被趕走,而是成功將瘋狂延續了一夜。

從那天開始她便一直待在葉修的房子裏,她就像是這屋裏本來就有的一物那樣,隻要他在,自己便陪著,用所有的柔軟把他的剛強研磨耗盡。

“我見到陳浩了。”

阿黎給他揉肩膀的手停了一下,他聽到小聲吞口水的聲音,趁著人呆愣抓住柔荑放在唇邊吻著。

他總是與自己這麽親密,有時入戲太深,她會忘記自己隻是他豢養的寵物。最近她的記性不好,犯糊塗的次數變多,持續的時間也久了起來。

女人眨去眼前的幻想,不留痕跡抽出手。

“他說了什麽?”

這般小心翼翼,葉修眼中的溫柔慢慢結成冰晶。

“你怕什麽,怕我會把你送回蔣家給那個病秧子嗎?”

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他,她察覺到葉修不悅的情緒,重新捏住他的肩膀討好他。

當然怕。

阿黎心裏這麽想,可她不敢說。已經一個月多了,借住在葉家的客人早該離開。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孩,身體能換來多久的新鮮感,過了勁之後葉修是否還會保護她這點不得而知。而他到底什麽時候對這副身體厭倦,她更是無法估計。

“我說過你會一直生活在這兒。”

房門被人敲響,葉修握住她的手又吻了吻她的手背。男人的唇微涼,留在手背上的吻帶著刺骨的寒涼。

門關上後,她有些失落地坐在地上,兩節纖瘦的小腿在睡裙外,深陷進柔軟的地毯。

“我可以用這裏嗎?”

十分鍾後,阿黎站到了廚房。這房子一塵不染,她沒什麽好幫忙的,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那個。

廚娘看到她來了先是一愣,然後又笑笑:“當然可以,您想用哪裏都行。”

葉先生早就吩咐過,阿黎小姐想做什麽都隨她。明明可以恃寵而驕卻偏偏這麽客氣,所以這房子裏的人都不反感她。

廚娘把各種器具在哪都盡數告知,發現東西有點多,最後還是決定留下幫她。

阿黎隻想做個蛋糕,當蛋糕坯子弄好才發現因為自己想法突然,這蛋糕太素了,給葉修顯然拿不出手。

“阿姨,您就當我沒來過,這個東西也當沒看見。”

女孩端著盤子往外走,她想得太簡單,葉修怎麽會吃這麽其貌不揚的東西,準備端上去做自己的午飯。

廚房在一樓的角落,她躡手躡腳走上台階,一道有重量的目光隨後落在她身上。緊接著一股冷氣傳來,頎身而立的男人朝她擺了擺手。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