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啊!反正我就是錯過了青春時光缺乏戀愛經驗的社會人士!和你們這種年輕學生不一樣啦不一樣!!”

卡爾黛西亞看見同居人淒慘的模樣,果斷放棄了原本的想法。

說不定會被認為是在嘲笑她的,這時候還是別說什麽介紹男生給你認識一類的話題了……

她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下捂著耳朵大叫的同居人。

“別這樣,愛麗絲親一點都不殘念的。你成熟又帥氣,是我想成為的理想型的大人哦。”

不是謊話。

時雨零緩緩扭過頭來,眼神猶如離開水後兩小時的魚。

“所以,你是,獨身主義發展到後期重症變成同**了?王國那邊這種人不少所以我不會待著有色眼鏡看你,可大姐姐我本人是正統派。無法提供相關經驗也沒這方麵興趣哦……”

卡爾黛西亞頭上的貓耳氣得一動一動。

“才~不~是~!我既不是獨身主義也不是百合花,隻是不想把寶貴的青春年華浪費在戀愛上而已!”

藍發女子翻了個白眼,貓耳房東發出抗議:“什麽啊那個表情!”

“你那就是明顯的借口。真遇到了喜歡的男孩子哪還管什麽青春不青春的?說白了就是那個吧,覺得身邊的男性都太蠢沒一個符合要求,和他們談情說愛完全是浪費時間,所以幹脆派出一副超然者的做派說戀愛好蠢我不做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偶爾說話很毒舌啊愛麗絲親。”

“沒有,倒是被一直都很毒舌的人刺過好幾次。”

大齡女性!殘念女!不正經!

一想起某個口無遮攔的灰發青年她就氣得牙癢癢。

此時相親節目進展到了自我介紹環節,一位年紀輕輕就禿頂了的程序員小哥正向各位女嘉賓講述自己的豐富閱曆。

卡爾黛西亞抖著肩膀:“這種的我絕對不接受。”

“那你理想的是什麽類型?不用說我都知道。你這種女孩最常幻想的,就是那種現實生活中絕對找不到的男人。”

在藍發女子調笑的眼光中,現役女大學生激動地起身反駁:“我對戀愛對象要求完全不高好吧!”

“說來聽聽。”

卡爾黛西亞扳著手指數起來:“首先,我是個外向好動的女孩子,所以我的理想需要是內斂穩重的性格。整天因為意見不同和他吵來吵去會很麻煩,最好是能一直聽我指揮陪在我身邊的類型。”

“這兩條差不多就能篩掉75%的男性了。”

“然後,健美肌肉男在合眾國那邊已經看過太多了絕對不接受!我喜歡文雅的美男子,比我年紀小一點的像管家一樣的那種。”

“你把剩下25%中的24.9%也排除了。”

“最後就是些小小的要求!心地善良有良好教養之類的,這樣的標準不過分吧!”

時雨零**著嘴角:“你就維持單身到死吧。這種男人,在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的。”

“哪有!”卡爾黛西亞氣呼呼地打開手機,向同居人的臉前一擺,“憐一就做得到!”

手機的鎖屏是金發女子與另一人的合照。站在卡爾黛西亞身旁的是個西服筆挺的俊秀青年,似乎是因為腦袋後麵被女孩用手擺了個搞怪的姿勢,他正對屏幕無奈地笑著。

時雨零望著屏幕上的男人,一時間難以將他與記憶中的模樣對應起來。

她沉默了片刻,為了不讓對方發覺自己的怪異,而倉促地轉移話題:“……那你直接和這個憐一談戀愛不就好了。”

卡爾黛西亞收回手機,躺倒在沙發上。

“沒可能的……對憐一來說,我早就被排除在範圍之外了吧。”

“……哦?”

時雨零應付了一聲,女大學生卻沒再說話。

房間裏又隻剩下了電視的聲音。節目裏的相親小哥一條條敘述著自己的理想型,十分符合要求的36號女嘉賓率先舉起標著紅色大叉的牌子。

我覺得我們不合適……你的說話口氣很……職業也……

節目組給了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嘉賓一個大特寫,她那塗抹了過多口紅的雙唇在屏幕上一張一合,令時雨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煩躁。

“看照片你們關係挺好的啊。都直呼其名了不是嗎。”

“那當然,憐一是我最親密的人!”

“那不就跟男友一樣。”

“不一樣的。”

在主持人的全力暖場下,禿頭程序員爭取到了一段對談環節。兩位嘉賓聊得意外投機,可女方態度還是搖擺不定。

我對你這人挺有興趣的……你比我認為得還要更加有素養……可我想象不出和你長期相處的樣子……

“我和那孩子認識快四年了。”卡爾黛西亞悶悶地開口:“這~麽~長的時間哦!我天天拉著他跑來跑去,做些胡鬧的蠢事。以前撿到過的家夥們,要不就早早地走了,要不就覺得這女人好煩跑掉了。但是,憐一一直都陪在我身旁。”

無聊死了。

誰想聽你們的戀愛故事?想要炫耀幸福隨便出去找個單身漢講你們的愉快往事好嗎?

我愛著你但我不願意先開口!我仰慕著你但我不敢太過靠近!諸如此類的想法聽著就令人反胃。拜托別這樣,想玩白癡情侶的甜蜜蜜拉扯就去沒人的地方自己玩去吧。

時雨零灌了口啤酒,不然她擔心自己將忍不住把真心話說出口。

她想起了剛剛看到的照片。

真是難以相信,那個時雨憐一也會變成這樣的蠢貨。

把尊嚴和惡意都收斂起來,乖乖跟在女孩身後當個任聽使喚的跟班……愛上了他人,就會變成這幅可憐模樣嗎?

或許是他在某次死鬥中將自己的智力作為代價支付了。仔細想想,這可能性說不準還更大些。

“所以他很喜歡你咯。”

“我想是吧?可喜歡和愛是不同的。憐一的思考總是很消極……”

說到這裏,金發女孩一時語塞。

她好像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了,又靜了幾秒,才含糊地說:“他習慣將事情往壞處想,又把身邊的人看得太過重要……所以才會一直在我身邊吧。”

這倒不難想象。

時雨會有積極的思考才是怪事,而所有的時雨中,可能也隻有那個蠢貨才把“親情”當真了。他當然會看重這些——

“……”

想到這裏,時雨零恍然大悟。

這在旁人看來是難以理解的,即使知道他是時雨,也難以尋得這種扭曲想法的來源。恐怕隻有清楚其過往的時雨零,才能迅速理解對方的想法。

是這麽回事啊,在絕望的研究所中,他曾將虛假的親人當成聊以**的希望。在抵達這所城市後,他又將偶遇的女人當成了不願鬆手的救命稻草嗎。

人類是短壽而短視的生命,眼中看不到希望的光亮,就會陷入黑暗的絕望。時雨零寄希望於自我,以力量尋得自由,而時雨憐一將希望寄托於他人,尋找能令他傾注感情的對象。

假如離開這些人的身旁,即使身在遙遠的都市裏,他也會如過去一樣身處無光的地獄中。

這能稱作常人的愛嗎?不可能吧。傾注感情的對象總是可以更換的,隻要能及時找到新的替代品,就會有新的光芒在身旁點亮……

即使那樣自我滿足般的感情不是愛的全部,在被察覺到這一點後,單方麵的深情也會迎來數倍於其上的抵觸。

這女孩是在長期相處中隱約察覺到了他的異常……還是說,她壓根就毫無所覺,隻是純粹以戀愛、恩情、這樣的一般人的角度看問題?

她換上了輕鬆的口吻:“所以你覺得那是對你的依賴?就像被撿到的貓不願離開好心的老婆婆。”

卡爾黛西亞生氣地反駁:“憐一才不是那樣扭曲的男人!”

她差點笑出聲來。

太厲害了,這女人真的一無所覺!

你到底把自己偽裝得多好啊,時雨憐一?

在時雨零暗笑的時候,卡爾黛西亞卻消沉地低下了腦袋:“老實說,我不是那種很在乎感情啊真實啊的類型,我覺得隻要對我好就不錯……可是,這樣下去也隻是將憐一綁在我身旁。”

來了。老好人和自以為是的白癡特有的為他人著想的責任感。

“我不能將過去的回憶,作為束縛他的鎖鏈啊。”

你可真是個好飼主,看你將他養的多聽話。

她盡力克製口出惡言的欲望——她承認自己並不厭惡這女孩——轉而輕佻地說:“我看這男孩就是喜歡你而已~”

卡爾黛西亞摘下貓耳朵甩來甩去。

“哈哈哈,怎麽可能,他恐怕把我當成任性的姐姐一類的人吧。哪有和喜歡的女孩在一起這麽久卻遲遲不表白的男生啊!”

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實在不想繼續聽這種話題了。同類和女大學生的戀愛譚就交給隨便哪個熱心腸的好人做去吧,再這樣下去我要忍不住了。

——別在單身女性麵前說這些啊你們這些春心**漾的家夥!!!!

相親節目裏的禿頭程序員終於被徹底拒絕了,一號男嘉賓沮喪地下場,時雨零狠狠按下換台,說:“我看還是這種禿頭中年更適合你。”

“好過分,明明從年齡上來看是愛麗絲親更合適!”

“好我真的生氣了你給我做好覺悟。”

藍發女子一把搶過了身邊人的手機,離開沙發拾起了那套黑白色的女仆裝,而後一步步逼近了弱小可憐而無助的房東。

“不要!這是給你買的——”卡爾黛西亞抱著沙發墊哀嚎起來:“你不要靠近我呀!!!”

就結論而言,橫行霸道的禮帽女在更惡劣的女人麵前得到了應有的製裁。

某人身穿女仆裝的照片在幾分鍾後被發送給了標記為“憐一”的賬號,不過,這就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