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沒有意義的守護
不止忘了宋名揚，還把所有人都忘了的慕堇若，此刻正與王球一起飛在半空中，同行的還有兩位陌生人，他們是燕城禦風驛站裏最出色的禦風使者。
心情不好的秋寄北最終也沒有將自己的保鏢雇給他們，但王球卻從他身上想到了雇傭禦風使者這個辦法。雖然禦風使者沒有多少戰鬥力，可是他們的速度卻是五行大陸上有目共睹的。
之前在玄武國的時候，王球就已經想過這個辦法了。可惜，沫汀城和洛淵城兩座巨大城池的禦風驛站居然都是人去樓空。聽附近的百姓說，就在不久之前，玄武國的禦風使者們要麽死，要麽傷，要麽失蹤。有謠言說他們中了某種詛咒，以至於這麽多天過去了，禦風驛站都是空空如也，沒有新的禦風使者到來。
如果沒有特殊原因，每個人都是惜命的。青龍國的禦風使者們現在談玄武而色變，僅存的人們也都另謀高就了。
雖然與玄武國相鄰不遠，但燕城的禦風驛站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慕堇若的行蹤既已暴露，王球也沒有耽擱，在燕城雇傭了禦風使者之後，四個人即刻啟程，在夜色中朝著遙遠的南方飛去。
接到消息的宋名揚說什麽都不願意再啟程，他甚至想要北上去接應慕堇若。
“你們就知道趕路趕路趕路，先緩一緩不行嗎？快告訴我她走到哪兒了，我得親自去接她！”
夏燚搖了搖頭，回答道：
“丁大已經帶人去接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親自去接怎麽了？她是我的人啊你們瞎操的什麽心！”
宋名揚語氣非常不客氣，夏燚心中不快，抬眼看向宋名揚，眼神淩厲：
“別說她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寵物了，就算是，我們也不能讓你去接應！”
宋名揚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呼吸也急促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著：
“嗬嗬，怎麽著？嫌我等級低是吧？等級低怎麽了？我能為了她付出生命，你們能嗎？！”
“付出生命？”夏燚看向宋名揚的目光裏多了一絲鄙夷，“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可以無限複活，可是這就是你的倚仗嗎？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每次死亡之後都會回到最近的城池複活，如果她在你去複活的期間遇見敵人呢？”
宋名揚不服氣，冷哼一聲：“我可以召喚她，立刻就能把她弄到我眼前！”
“你忘了嗎？她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寵物了。”
夏燚兩次直白地戳穿事實讓宋名揚很不舒服，但他仍舊梗著脖子，一臉憤憤之色：
“那又怎麽樣？等我找到她，還能把她收作我的寵物！”
“夠了！”
幹練的女聲傳來，宋名揚回頭一看，是程煜。
“程煜？你不是去送喬笙了麽？”
夏燚站起身來，驚訝地看到程煜背後冒出了一隻小腦袋，那澄澈得如同紅寶石一般的眸子正眨啊眨的，不是夏喬笙還是誰？
“四皇兄，你不要怪程煜姐姐，是喬笙命令她帶我回來的。”
“怎麽回事？！”夏燚麵色不愉，“喬笙，難道你是怪我沒有親自送你回宮？我隻是想盡快趕往下一個地方，不想在宮中應付一圈……況且有程煜送你，我也才放心……”
說完，他又看向一臉坦然的程煜，說道：
“之前拜托你，是作為朋友的懇求，但喬笙她居然對你使用命令，那麽，我也……”
“四殿下，”程煜單膝跪地，打斷了夏燚的話，“請恕程煜不能聽從四殿下的命令！”
夏燚挑了挑眉毛：“為什麽？”
夏喬笙看著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連忙抱住夏燚，說道：
“四皇兄，你不要怪她，因為，因為……”
“因為喬笙的母妃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早已認她為我的主人，對我來說，喬笙就是我的少主，她讓我做什麽我都會去做！我程煜雖然與其他星宿的守衛者一樣不肯被皇族軍隊收編，但我忠於喬笙！”
夏燚這才明白，為什麽一向不愛說話、不愛與人親近的夏喬笙會對程煜不一樣，也明白了為什麽她一個小小的皇女居然能夠出宮找他，原來都是有程煜從中相助。
“我知道了，你起來吧。”
夏燚蹲下來看著夏喬笙，眼神中有無奈也有寵溺：
“罷了，那你就姑且跟我一起走，但是你要答應我，下次不許再這麽淘氣了！”
“嗯！喬笙知道了！”夏喬笙笑著抱住了夏燚的脖子，“四皇兄最好了！”
“喂喂喂，認親大會結束了沒有？”
宋名揚拍了拍夏喬笙的頭：
“小妹妹，你好好管管你皇兄，叫他別再阻止哥哥我了。現在哥哥我要去接你的堇若姐姐，哈哈哈！”
正在他仰天大笑出門去時，紅影一閃，程煜手執鞭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別擋路，我不想跟女人動手。”宋名揚高昂起腦袋，用兩隻黑乎乎的鼻孔對著程煜。
程煜翻了個白眼，嗤笑一聲：
“哈，你說這話不覺得害臊麽？”
宋名揚揉了揉鼻子，轉移話題：
“我說你們一個兩個有完沒完？我去接她怎麽了？要不你們先走，我隨後趕上，成了吧？小小的NPC而已，管天管地還管玩家拉屎放屁？”
“呸！”
程煜啐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說道：
“如果不是為了慕姑娘的安全，我還真懶得跟你這樣粗魯的家夥說話……”
“什麽意思？什麽叫為了她的安全？”宋名揚眉頭皺得更緊了，五官就幾乎糾結到一起去：“難道我就不是為了她的安全？我就是要去守護她，所以才急著去接她！”
程煜上下打量著宋名揚，絲毫不掩飾目光中的鄙夷，直把宋名揚看得內心冒火，這才懶洋洋地說道：
“你想守護她？嗬嗬，別逗人笑了。守護是什麽？”
她雖然不如宋名揚個子高，可是當她欺身壓過來的時候，宋名揚還是本能地感覺到一股壓迫感。程煜那紅色的眉眼清亮得如同星子，鮮紅的嘴唇吐氣如蘭，話語卻如同這朱雀國漫天的大雨一般迎頭澆下：
“你拿什麽守護她？用嘴麽？還是用你的信念？”
程煜步步緊逼，宋名揚忍不住後退。
“沒有實力，空有想法，這樣的守護有什麽用？嗬，這不是守護，是添亂，是累贅！”
“我知道以王球和丁大的實力，或許無法對抗‘陰陽殺’的殺手，但若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為了整個五行大陸，他們也一樣可以舍去自己的生命，為慕姑娘製造逃跑的機會。他們與慕姑娘沒有什麽交集，慕姑娘也可以安心逃走，但你呢？”
“如果你被抓了，如果對方不給你死遁的機會，你覺得慕姑娘會怎麽做？她會不管你的死活，獨自逃命嗎？”
“你不出去還好，‘陰陽殺’不一定能找到慕姑娘；但你隻要一落入‘陰陽殺’手中，他們甚至連搜捕都不用了，隻把消息放出去，還怕慕姑娘不會乖乖送上門嗎？”
“你可以死，但她呢？”
看著呆住的宋名揚，程煜學著他剛才拍夏喬笙的樣子，拍了拍他的頭，總結道：
“你就老老實實地呆在我們的羽翼之下吧！”
宋名揚還保持著後退的姿勢，動作僵硬地停滯在房間裏。他的臉隱藏在過長的劉海中，陰晴難窺。
“我可以死，可以死無數次……可她……”
宋名揚僵硬地移動了手腳，默默地盤腿坐在地上，低著頭一語不發。
“沒有實力的守護，隻是一句空話而已……”
“說到底，還是我太弱了啊……”
……
禦風使者的速度很快，第二日的黃昏，王球就帶著慕堇若進入了朱雀國那陰雨連綿的天空。半路上遇到了前來接應的丁大，忍不住鬆了一口氣。但是，還有一件事讓他很介意……
看著慕堇若旁邊那位一身紅衣的女子，王球緊鎖眉頭。天空那麽大，丁大是憑借那條“翼火蛇”與十號之間微妙的聯係才能找到他們，而蘇衾呢？她一個普普通通的青龍國武者，是怎樣找到他們的？難道真的如同她自己所說的，她的“禦風術”比禦風使者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天空尋找了好久才找到他們？
她的速度的確很快，可王球覺得很不安。
一隻灰色鴿子飛過，沒有人注意到，除了蘇衾。她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心想：
終於可以擺脫那可惡的老鼠了啊。
幾乎與此同時，五行大陸上的某處鴿舍中，數十隻一模一樣的灰鴿咕咕撲騰著。鴿舍外，一根亞麻色的發絲燃燒殆盡。
“主人，小人已用那根頭發訓練出四十四隻專用信鴿！”
一身灰衣的養鴿老者佝僂著背，畢恭畢敬地說道。
一個黃色身影來到鴿舍前，布滿皺紋的眼角輕輕一動，嘴角也浮起一抹微笑，聲音暗啞而低沉：
“一根頭發訓練四十四隻？你的手藝……真是越發精進了啊……”
那養鴿老者姿態更低了：
“主人謬讚，小人不敢居功，今日有此成就，實因那發絲遠非常人可比啊。”
“哦？”
黃衣人撫摸著自己花白的胡子，枯瘦的手背血管虯結，鬆弛的皮膚上也生著代表年齡的斑點。但是，他的眼睛卻比年輕人還要明亮，那是一種包含了無盡欲望的精光。
“果然不愧是千年樹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