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離笙如此，顧璽影心下一疼，手略有些顫抖地將慕離笙摟入懷中，眸中除了對慕離笙的心疼之外，更是多了幾分暗色：他了解她，更明白她，就算如何痛苦也要知道真相，所以對此，他不會有任何隱瞞。

他們之間，今後不會有任何的秘密。

良久，顧璽影捧住慕離笙的雙頰，輕撫了撫她通紅的眼光，嗓音帶了幾分輕緩，動作特意放柔了幾許：“並未，她已逝世了十年，但我卻見過你父親。”

“父親？”聽言，慕離笙口中喃喃道，唇齒交織間對這二字帶了幾分陌生，並沒有母親二字來得溫柔繾綣。

至她在夢回閣的史冊中，曾看到，凡落氏族人，不得與外族通婚，違者壓入寒淵受盡七刑，最後逐出落氏一族。

經顧璽影這麽一說，慕離笙的父親自然不會是落氏一族之人。

“對，你的父親。”

“他是何人？”良久，慕離笙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隨即冷靜下來，隻是雙眸還是有些紅。

“永樂王。”顧璽影近乎冷靜地道，在察覺到慕離笙眸中的驚愕時，緩了緩又言，話語中帶著從未有過的認真，及堅定：“笙笙，你的確是公主，真正的金枝玉葉。”

“聽你這麽說，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還讓我頂替永樂公主的身份，為的隻是還我真正的身份，還讓我去勾引你，所以，你一直在耍我，看我玩笑！”

慕離笙的閱讀理解，當真是滿分。這麽多信息隻抓到了這條，還一抓就讓顧璽影麵色變了變。

方才還有些沉悶的氣氛，立即多了幾分輕快。

慕離笙咬牙切齒的說道，而後惡狠狠地瞪了顧璽影一眼，在摸到腰間的軟劍後，趕緊從顧璽影的懷中鑽了出去，提起劍便往他臉上招呼。

逼得顧璽影往後退去，還不忘將臉遮住，免得受到波及。

見慕離笙心情好了不少，隻是笑笑，任由她出氣。那雙若古井深潭般的眸子此刻盡顯寵溺。

“顧澤安，今日不將你削一通，我就不信慕！”說完。，慕離笙心下湧起抹怒火又往顧璽影身上削去。

見慕離笙如此，顧璽影連躲閃卻樂在其中。

待玩鬧了許久後，才笑了笑，將慕離笙重新摟入懷中，刮了刮她的鼻子，在引來慕離笙一記眼刀後，複又輕笑道：“笙笙，沒曾想你也有潑婦的一麵。”

“別碰我。”慕離笙有些氣的將頭偏過去不看他，心下卻隨即湧起一絲甜意：如果沒有這場際遇，你我或許還不能如此快的修成正果。

不過，這話她不會對顧璽影說的。

良久，待夜色又暗上了稍許，慕離笙才將頭重新轉向顧璽影這邊，有些猶豫地道，這都有些不像她性子了：“澤安，你能告訴我，為何要滅了永樂嗎？”

她很想知道，他心中所想。當日永樂國滅，父王母後是不是為顧璽影所殺，慕離笙心中已有答案，答案不是，做過之事，她的澤安不會不認。

“你的父王，他滅了宣和，殺了我的父皇和母後。”本是一件極為沉重之事，卻被顧璽影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仿佛說的是一件無關緊要之事。

有些傷疤就算已沉浸了多年，卻依然生在心上，不會因此而淡去。隻會隨著時間的遷移，日漸加深，那條疤，它永遠都不會結痂。

每當撕開它，依舊會從腳底痛到全身，這種感覺是極為沉悶的。

今日，再次撕開了它，奇跡般的，顧璽影並未感覺到以往那痛不欲生的感覺，仿佛這條疤已隨著時間的遷移漸漸愈合。

而使它愈合之人，便是眼前的小姑娘。

原來，再痛的坎，也敵不過時間。思及此，顧璽影隨即勾了勾唇。

上天給了他們十年的時間，相愛、相知。這何嚐不是另一種幸運。他失去了一種東西，又得到了另一種東西。

方才，慕離笙有過諸多設想，都是往永樂王殘暴不仁，這個方向去想的。

此前，坊間已有傳聞，永樂王殘暴不仁，不配為君主，理應人人而誅之，而顧璽影便是以清君側的名號，將此誅殺。

但未曾想，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父王滅了宣和，讓澤安二十幾年受盡苦楚。

而她卻是滅國仇人之女。這讓慕離笙此刻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一朝從雲端跌入穀底的破碎。

一想到這裏，慕離笙便從顧璽影的懷裏轉出來，麵上滿是悲色，原本的著震驚在此刻化作了愧疚，她忽然覺得，心下一陣悲涼。

仿若無盡的寒風關注到她的內心深處，冷厲地刮著她的心間，弄得一片鮮血伶俐。

此刻，慕離笙覺得十分的寒冷，沒有任何事物能讓她暖起來。她看著顧璽影，嗓音中近乎哽咽：“抱歉......”

千言萬語，在此刻都會顯得蒼白無力，慕離笙覺得嘴角湧起抹苦澀的滋味，比她喝的任何一味藥都要苦。

此時，四周都很靜，巫綺那邊不知何故已被定格住，她和林七都一動不動，並未再往下說下去，仿佛現在她隻是一具雕塑。

而慕離笙這邊，也很靜，如今這般境況，她不知今後該如何去麵對顧璽影，她看著他死死地咬著唇瓣，悲從中來。

見慕離笙這般，顧璽影心下也不好受，趕緊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眸中一片平靜，細看，還是在麵對著慕離笙時的寵溺與繾綣。

“你這話隻聽一半的毛病，何時能改。”見慕離笙如此，顧璽影不免有些無奈。

“什......什麽意思？”聽顧璽影這麽一說，慕離笙猛地抬起頭，隨著顧璽影話頭一出，心下立即有了猜測，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掠過抹微光。

慕離笙雙唇輕抿著。

心下一陣波瀾不平。

“宣和雖為永樂王所滅，但他此舉是為救下更多的人。”說到此，見慕離笙有些疑惑地看著他，顧璽影笑了笑又道：

“當時，宣和都城內所有人，都中了雁生的蠱，父王和城中百姓已開始失去自身意識，母後很快便察覺到，但她因生下我，靈力衰竭，此局無力挽回，便傳書於你母後讓永樂王派兵，殺了他們。”

“並讓永樂王假意屠城，故意將我放走，用一具假的屍體代替我，阻斷我身上的氣息，讓那人以為，我已身死，破軍星隕落。”

“那日，你定是很疼罷。”聽言，慕離笙往顧璽影那邊走了幾步，輕輕握住他的手，隨即輕聲道，話語中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

一下讓顧璽影心下湧起陣暖流，讓他整個人頓覺溫暖。他笑了笑，回握住慕離笙的手，眸中一陣平和：“那時，我並不知真相，心懷怨恨，直到攻入永樂之時，才知曉了全部真相。”

“笙笙，他們沒有舍棄你，護佑天下蒼生，是你母後畢生的使命，她沒有選擇。”

包括笙笙的母後同永樂王成親，他的母後嫁與父皇。這些都不是出於情愛。

正同他的母親一般，都沒有選擇。他們唯一能做的，隻有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