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越往深處,水便越發的波瀾起伏,一晃一晃的,讓慕離笙險些有些抓不住。
良久後,複才靠了岸。
一到岸邊,慕離笙便趕緊起身,平複了一下腹中的翻江倒海。
唇色略有些白。
“可好些了?”見慕離笙如此,顧璽影隨即掏出水壺,讓慕離笙順著喝了幾口,複才開口,眸中盡顯擔憂。
“不礙事。”就是有點想吐。說著,慕離笙靠著眼前的石壁稍許,緩了緩,許久才朝顧璽影這邊搖了搖頭。
須臾,慕離笙瞧了眼她靠著的石壁,待瞧見上邊的字,不由喃喃道。
“回青崖?”這名字好生熟悉,像在何處聽過。她怎麽記得,永樂都城外同宣和的交界處便叫回青崖,同眼前的這三字一字不差。
連字跡都一模一樣。就這樣想著,慕離笙的手不由順著字跡的輪廓輕撫著。
真的好熟悉。
“這應當就是始祖之地。”須臾,顧璽影緩緩道,慕離笙的疑惑他自然是知曉的,但這二者的關聯他也是一知半解。
“你來過?”
“並未。”
那你如何知曉,聽言,慕離笙心下如是想到。卻聽抬腳往前而去的顧璽影又言:“跟上。”嗓音淡淡的。
“哦。”聽顧璽影這麽一說,慕離笙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同顧璽影並排走著。
她知道,隻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懼。
過了幾瞬,顧璽影便領著慕離笙攀過萬丈懸崖,來到一處石門前。
那是一道極為古老的門,屹立在一處極為陡峭的懸崖上。那其中的艱險無外人知。
若是輕功稍差些,不待攀上來,便會在中途被無盡的寒風和陡峭的懸崖甩下去。
“倒是有些不同。”慕離笙站在懸崖之上,回望著底下的萬丈深淵,不由感慨道。誰能想到,無盡的江流後,迎來的便是懸崖。
此崖是來石門的必經之路。所來之路皆是寸草不生。
“始祖之地同外邊,確是不同。”不然又怎叫始祖之地。聞言,顧璽影隨即應道。
隨後,顧璽影便牽過東張西望的慕離笙往石門前走去,中途還不忘敲了敲慕離笙的頭,眸色淡淡的,卻浮起抹淺笑:“認真點。”
“嗬,既然你這麽認真,怎麽不打開這道門。”這家夥一找到機會就碰她的頭,還拉著她在著周圍走來走去。
痛死我了,一想到這裏慕離笙便覺得有些氣,她怒瞪了一眼:“還有,不準打我的頭,變笨了怎麽辦。”說到此處,慕離笙揉了揉有些紅的前額。
“正好,回爐重造。”顧璽影停不腳步,轉眸看了慕離笙一眼,眸中滿是笑意。
“顧澤安!”
“在。”
聽言,慕離笙一把將手抽了回來,看向顧璽影的眸光有些惱怒,她故意壓低了嗓音,將送予顧璽影束發的簪子,一把扯下來。
“現在,這簪子也回爐重造。”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前而去。
也未理睬顧璽影半是調侃的話,瞧起來頗有幾分委屈:“笙笙,那是我的弱冠禮。”
“顧澤安,別說弱冠禮,其餘的你也別想有。”長這麽張嘴,還想討老婆,門都沒有。
慕離笙有些氣的站在古門前,緊緊的捏著手中的玉簪,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鮮少失了平靜,這家夥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有這麽形容女子的嗎。
“幼稚。”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某人又道。
聽言,慕離笙扭頭怒瞪了顧璽影一眼,剛要開口說什麽時,卻被他從後環住,一把捂住了嘴。
他微靠在慕離笙的肩上,雙眸略垂了垂,有些灼熱的呼吸,縈繞在慕離笙耳邊,讓她略微紅了紅。
真是個妖孽,慕離笙心下如是想到,心卻在此刻跳得極快,耳根有些發麻。
顧璽影那雙眼,此刻正含著笑意。
“唔......”慕離笙心下還是憤怒的,隻是怎麽也掙紮不開,她不由望了望四周,她還有沒有麵子了。
“別鬧,聽......”不知怎得,原本還同她嬉笑著的顧璽影笑意隨即沉了下來,那雙眸隨即環繞著四周。
眸色在此刻晦暗如墨。
說完,隨即鬆開慕離笙,雙眸往古門上的鎖鏈處望去。
“聽?”見顧璽影如此,慕離笙也感覺到此處的不對勁。雖說此處是懸崖,又在始祖之地,但一絲活物的氣息都沒有這也太不尋常了。
所謂始祖之地,應該生機勃勃才對,如何也不該是如此情景。
如此想著,慕離笙同顧璽影對視了一眼,在他點頭後,一隻手搭在腰間的軟劍便走到石門的鎖鏈旁。
附耳在石門處聽著什麽,而此時,顧璽影就站在她身側。
“如何?”
“裏邊像是在唱著什麽歌。”隔著石門也聽不太真切:“這絕對是首歌謠。”慕離笙心下極為肯定。
她朝顧璽影搖了搖頭,而後,開始用手中的玉簪搗鼓著麵前的鎖鏈,嚐試了許久依舊無所獲。
“奇怪,怎麽沒有鎖孔?”按理說,不管是多精妙的鎖,隻要有鎖便會有鎖孔。
但眼前的這隻,光滑無比,別說是鎖孔,連凹凸處都沒有。細看樣式古舊,但隻要一湊近便能察覺這把鎖的精妙。
唯獨沒有鎖孔。
“如此,便不能以平常之法論之。”顧璽影讓慕離笙到他身後,然後接過慕離笙手中的玉簪在鎖前比劃了一下,而後插回了發上。
他眸色略沉了沉,而後隻見他手一扭,便褪下鎖上的外殼。
就在這時,一朵青蓮花的模樣現了出來。原本還有些陳舊的鎖,恢複了以前的光輝,鎖上浮現著淡藍色的光,配上正中央的那朵青蓮,瞧起來極為的聖潔好看。
而那朵青蓮上,順勢劃過抹黑煙,那抹黑煙隻一瞬便同青蓮相互交纏,瞬時微光閃現。
那朵青蓮隨即染上了黑,變成了一朵漆黑的蓮,隻是那朵蓮上還縈繞著金光。
光明與黑暗交纏,並非是極致的黑和極致的白,而是二者互相依存,融為一體。
“這是?”見此場景,慕離笙素來平靜的眸子中浮起抹驚色,她瞧著眼前鎖上的蓮,心尖處略有些灼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要將她牽引過去。
這朵蓮對慕離笙來說充滿了吸引與**。見此,慕離笙心下一頓便將手覆了上去。感受著那朵蓮予她的巨大吸引力。
她並未注意到顧璽影眸中一閃而過的深色。
“原來如此。”顧璽影略微抬眸,那雙若古井深潭般的眸子,在此刻浮起抹了然。而後他也順勢將手覆了上去。
霎時,風波湧現,無盡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礁石,懸崖之上微光漸起,籠罩住他們的雙目像是在曆經一場重大的洗禮。
而古鎖在此刻落地,古舊的門緩緩打開,發出吱呀的聲響,無盡的黑之中,潛藏著無限的可能。
慕離笙用手擋住那寸光,映入那一片黑暗,無人知曉這道石門裏潛藏著怎樣的危險,更無人知曉那將是怎樣的險阻。
“怕了?”顧璽影眸中噙了幾分笑意。
“笑話,我慕離笙這一生,就沒有過畏懼。”說完,慕離笙瞪了眼滿眼笑意的顧璽影,抬腳便踏進去。
見此,顧璽影點燃火折子跟了上去,握著慕離笙的手,眸中滿是笑意。
見顧璽影如此,慕離笙略勾了勾唇,未曾掙脫,眸中含了抹顧璽影看不懂的神色,她偏頭看了他一眼:真想,就這麽走下去。
此刻,無言的對視下,二人心照不宣。
門內,黑沉如墨,有了火折子的照射也沒多增添幾分亮光,隻是勉強能視物罷了,空氣中彌漫著絲絲的寒氣。
此處是一處寒穴,四處極致的寒涼無一絲的溫熱,讓人一踏入此處全身便冰涼如許。
而就在這極盡的寒涼下,古門緩緩關上,將他們隔絕在內。
慕離笙攏緊了身上的衣衫,伸出手直哈著氣,極盡的低溫下讓他們都有些難挨。
背對背的靠著,警惕著四周的動向,慕離笙眸色略沉了沉,雙唇緊抿著。
“此處怎會有寒穴?”若找不到出口,她們都會死在此處。
慕離笙臉凍得通紅,有些瑟瑟發抖,待她檢查周身,一發現更讓她驚詫:“我的內力好像不能用了!”
她試圖運轉了周身,還是無果,眸中浮起少有的焦急。
“我的也是。”待顧璽影音落,兩人難得沉默下來,一時無言,慕離笙抽出腰間的劍眸中隨即劃過抹尷尬:“看來話也不能說得太滿。”
“怎麽,怕了?”聽言,顧璽影略挑了挑眉,那雙若古井深潭般的眸子中,劃過抹輕朝,一邊同慕離笙鬥著嘴,一邊抵抗著寒流。
倒是少了以往那般深沉的模樣,多了幾分少時的模樣。
“怎麽可能,我是怕你死了,沒人給你收屍。”
“正好,死當同穴。”
“做你的春秋白夢罷,有我在,哪個閻王敢收你。”說著,慕離笙沒好氣地瞪了顧璽影一眼,而後踩了他一腳便同他隔開了距離,開始研究出口。
而後在顧璽影瞧不見地地方,低聲喃語道:“就你這禍害,就算我死你都不會死,禍害就應該遺千年。”
不過這句話,顧璽影是無法聽見了。
就在此刻,慕離笙耳畔傳來一陣歌謠聲,較方才隔著門聽的那會越發的真切了。
聽及此,二人皆是一驚,異口同聲道:“斷命謠。”
比起慕離笙眸中的驚詫,顧璽不過一瞬便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他眸色一沉,將慕離笙拉到自己身後,錯身之時,朝她低聲道:“你我聯手。”
如今他們皆無了內力,隻能硬拚,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用蠱。
他握住慕離笙的手朝她點了點頭,眸中一片寂靜。仿若波濤洶湧的潮水,無邊波瀾之下,潮起潮湧卻讓人心下寧靜。
聞言,慕離笙不由嗤笑一聲:“正想見識一下,江湖第一高手的塑夜是何等風姿。”
顧璽影有曾自創了一套劍法,不需動用內力,便可一人抵上萬人之傾。隻此劍法讓江湖眾人膽寒,無人敢挑釁於他。
她從未見識過,是以心下極為的仰慕,此刻她也有些按耐不住。
“既如此,不妨也領教一下你的長溝落月。”
刹時音落,隨著一陣寒流襲來,便有無數的黑影朝他們襲來,每道影子中都藏有肅殺之氣,直直朝他們席卷而來。
見此,慕離笙執起手中的軟劍,同顧璽影背靠背,將劍勾了出去。
此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冷香,香氣縈繞之下,讓人靈堂越發的清醒,仔細一聞便知曉從慕離笙身上傳來的。此時,順著她的動作。
慕離笙光潔的額頭,隨即浮現出朵青蓮,散發出抹淡淡的微光。
而那些香借著軟劍,漸漸籠聚起來,匯聚成一輪圓月的模樣,仔細看還能看見圓月中央印著的青蓮。
在此刻煞是美麗。
隨著圓月一出,眼前的黑影頓時,便被攪碎,連灰都不剩。而顧璽影那邊一片黑霧籠罩,將他那邊的黑影生生吞噬。
無聲無息。
如此,不過幾瞬,卻全部化為烏有。
而此刻,那朵青蓮依舊印在慕離笙的前額,再未散去。
給慕離笙那張,明豔妍麗的臉,增添了幾分純色。
隻是,那顏色教方才有些暗,就像平常的蓮,沒有絲毫的活力。
“笙笙,你第二階段覺醒了。”良久,顧璽影看著慕離笙額間的印記緩緩道,話語中帶了幾分欣慰。
“有嗎?”她怎麽沒感覺。
見慕離笙如此,顧璽影指了指慕離笙額間的印記。
見此,慕離笙一臉疑惑的掏出銅鏡,待瞧見額間的青蓮後,麵上立即湧起抹笑意,眸中一片激動:“看來是這寒穴刺激了我的血脈,我感覺筋脈越發充盈了。”
一進入這寒穴。慕離笙便感覺全身撐得難受,就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殼而出,沒想到是刺激血脈給的衝力。
她感覺全身的力量,教以往更加強大了。
“澤安,你呢?”高興之中,慕離笙還不忘問及一旁的顧璽影。
她的澤安這般強大又天資聰穎,想來也進行了第二次血脈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