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旅館,裏仰已經從火車站買票回來,他一臉著急地在旅館走廊等著我,看見我遠遠走來,他一箭步衝到我的跟前,但很快就被我一身的新衣服嚇住了。
是你嗎,優優,你怎麽去買衣服了呀……他笑了起來。
哦,下午睡醒後感到無聊就去附近逛商場了,難得來一次省城就買了一套衣服,怎麽樣,漂亮吧……我為自己的謊言感到心虛,我不知道麵對裏仰我為什麽說不出亦然的名字。
嗯,漂亮……裏仰圍著我打轉,滿臉喜色。
我連忙分岔開話題問他火車票買到了嗎?
裏仰給我揚了揚手中的票,他說是明天晚上的票,後來他解釋說車站排隊的人太多了,所以他回來晚了。我支吾著回應著他,我的心好像有點亂,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口袋裝著另一張火車票的原因。裏仰似乎毫無所覺般心情好好地在我身邊說話,並為我端上來了他在路上帶回來飯。我吃了一下,我說,菜有點涼了。裏仰歉意地看著我,我對他擺了擺手,我說,我不餓,我剛剛……我連忙止嘴,停頓了一下說,我剛剛感到肚子有點不舒服。裏仰連忙囑咐我早點睡。我聽話地躺到了**。他飛快地吃完了飯,收拾了一下,也躺下來睡了。我心事重重,他很快就睡著,我莫名感到害怕,我用手推了推他,他翻了身,鼾聲不停。
我悄然爬了起來,我知道我不會和亦然離開,我隻是想去送送他,哪怕隻是送送他也好,我神情緊張地離開,我步伐匆匆,衣著光鮮,仿佛我不是在害怕趕不及一輛準時的列車而是在擔心會錯過了一場至關重要的約會,我攔住了一輛從我身邊擦過的出租車,對他說,快,火車站!司機發瘋了一樣超車,超車,超車……趕到火車站時,我首先就從車窗看見了站門上麵那巨大的時鍾指示的時間是晚上八點五十分,還好,還有十分鍾。十分鍾。十分鍾……我從出租車鑽出來,拚命地往進站口衝去,我沒有出示車票就衝過了檢票員的攔阻,我來到了站台,我發現交叉橫錯的軌道上空空如也……還有兩分鍾啊,還有兩分鍾火車怎麽就開走了呢……
亦然,亦然呢……
我驚恐地四處張望。
車站一片空寂,沒有要開走的車,也沒有到站的車,我失控地蹲在地上哭泣,有工作人員向我走了過來,他關切地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委屈地向他控訴去京城的火車為什麽還不到九點就出發了……
九點,九點沒有去京城的列車啊,倒是有一輛七點去京城的列車早已經開走了……他一臉困惑。
沒有?怎麽可能沒有,你看,我這有票,你看……我連忙翻出口袋那張火車票。
他接了過來,很快他就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這是假票吧,都沒有年份,你這張票都是九點鍾開的,但是沒有年份啊……
沒有年份?怎麽可能,我一把將那張票奪了過來,是啊,這張車票的年份在哪啊,怎麽會有沒有年份的車票呢。很快,另有一個工作人員拿著檢票器走了上來,他將那張票放進了檢票器,檢測的結果它竟然是一張出自火車站係統的真票,這怎麽會是一張真票呢。亦然怎麽會給我一張沒有年份的票呢,亦然他……
難道亦然坐上的是七點鍾火車?那他這張票是從哪來的?不對,他乘上的一定是九點鍾的火車,這輛火車在我到來之前一定還沒有開走,他一定看見了我,他一定看見了在九點鍾前就趕來的我,他在哪裏?他乘坐的火車在哪裏?他在注視著我嗎?
哪一年去京城的火車是九點鍾開的?我問。
哪一年?他們兩個麵麵相覷。
好像是去年。一個說。
不過,好像是前年。另一個反駁說。
他們開始爭論不休,各執其辭,我無意參與他們的毫無結果的爭論,像一個迷失了時間的夢遊者在各個站台奔跑,心焚火急,爭分奪秒……
我找不到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