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位處洛陽以東,封地雖不如吳國、楚國和長沙國等諸侯國廣闊,卻是天下諸侯國的衝要之地。西麵和南麵與漢朝直轄郡相鄰,北邊是趙國和濟北國,東麵是楚國。
近些年來,梁王劉武憑借土地之利,積累了不少錢穀,再加上每次入朝先帝以及竇太後的賞賜,國庫極為富足。梁園建成之後,更吸引了鄒陽、嚴忌、枚乘和司馬相如等天下名士,梁國文采之盛比長安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次,漢景帝突然撥給梁國幾座城池和大量兵器、錢穀,讓劉武倍感興奮。高興之餘,劉武決定今年早一些回到長安陪陪母後,接連經曆大喪,長安相比往年冷清了不少。
得知梁王入朝,漢景帝也是早早的做起了準備,和晁錯在宣室商議接待之事。
“臣以為,對於梁王,應和其他諸侯王有所不同。”晁錯說道。
“是啊,他畢竟是朕的親兄弟。削藩之事,應該將他排除在外。”
“還有關鍵之處。削藩極有可能引起吳王的不滿,一旦起兵,梁國就是朝廷的屏障。”
“嗯,朕要加強梁國的武備,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梁王此次入朝,陛下應該和他交個底,讓他有所準備。”
當劉武抵達函穀關時,朝廷使者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奉陛下旨意,請梁王登車。”使者手持符節,宣讀漢景帝旨意。
劉武看出那是皇帝專用的輿駕,趕緊推辭道:“此乃皇帝輿駕,本王豈敢僭越?”
“梁王請勿多慮,這是皇上親自交待的。皇上說,梁王乃骨肉至親,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太後和皇上對梁王的看重。”
劉武大喜,朝著長安方向身鞠了一躬,說道:“如此,本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坐上天子輿駕後,劉武心裏不禁有些飄飄然,還是天子的派頭更大更足啊。
長信宮內,宮女和太監們全都忙忙碌碌,詹事竇嬰在有條不紊的分派著。
“竇嬰啊,梁王此次入朝,可能要多住一些時日,你要安排好了,不要出任何差錯。”竇太後吩咐道。
“太後,侄兒一定會安排妥當,讓您老人家找不出一絲毛病。”
“讓老身挑毛病?你是不是欺負老身是個瞎子呀?”竇太後假裝生氣道。
“侄兒豈敢,侄兒豈敢。太後從來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心,您的心啊,比千萬人的眼睛還明亮著呢。”
“就你會說話。去,把高皇帝留下的紫金醇拿一壇出來,冬至那天要喝。”
“紫金醇?臣記得,那酒可隻剩下十壇了。”
“怎麽?你是舍不得?還是武兒不配喝?”
“不是,不是,太後,您又挑侄兒的話了,侄兒的差事真難辦哦。”
“少跟老身貧嘴。這兩年,喪事不斷,宮裏也冷清了不少,是該熱鬧下了。”
“是,太後,侄兒這就去辦。”
剛剛抵達司馬門,劉武遠遠的就看到了漢景帝。每次入朝,都是哥哥親自來迎接,劉武不禁有些感動,立即下車,直奔漢景帝而來,跪倒在地道:“陛下,天氣寒冷,您又何苦親自來呢?”
漢景帝笑道:“怎麽?你都不怕冷,朕還怕冷不成?一路上可好啊。”
“臣這一路上,既沒看到一起鬥毆,也沒看到一處糾紛,老百姓臉上都是喜氣洋洋。一葉而知秋,可知咱們的漢朝處處安居樂業,人人豐衣足食,盛世可期。”
“好,從你嘴裏聽到這番話,朕就踏實了。以後,你可要多幫著朕體察民情,朕日日呆在長安,有些事情不一定聽得到,看得到。”
不知不覺間,兄弟倆已走到了麒麟殿。漢景帝命人擺上茶盞、點心,陽光和煦,先在此歇息下。
“每次到了這個地方,朕就開始後悔,當年行事怎可如此魯莽呢?”漢景帝不由得想起了十幾年前的往事。
“此事都過去那麽久了,陛下何必耿耿於懷呢?況且,當年之事,是他吳王太子太過驕橫,不能怪陛下。”
“話雖如此,但掄起棋盤砸了人家的腦袋,終究是失了天下人心,這是朕一輩子的心病啊。”漢景帝沉痛道。
“弟弟鬥膽直言,哥哥如今是皇帝,這種自曝其短的話,還是要少說。”劉武認真道。
“唉,也就隻能在你麵前說說了。如今啊,天下諸侯王對你我兄弟多有不滿,你要心中有數。”漢景帝意味深長道。
“哼,他們敢!這天下是高皇帝的,也是先帝嘔心瀝血守下來的,輪不到他們指手畫腳。”
“弟弟,朕就跟你交個底吧。如今,漢朝有兩大威脅,一是匈奴,二是諸侯國。前者殘害我百姓,掠奪我財產,是一群強盜!後者早已成了國中之國,長此以往,朕恐怕周朝的悲劇將在本朝重演啊。”
“那麽,陛下準備怎麽辦呢?先解決匈奴,還是諸侯王呢?”劉武想了想,問道。
“攘外必先安內!朕想先解決諸侯王,諸侯王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漢景帝斬釘截鐵道。
“陛下想怎麽解決諸侯王?”劉武緊張道。
“兩個字,削藩!”
“削藩?陛下不要忘了,臣弟也是藩啊,這種事陛下似乎不應該和臣弟商量。”劉武意味深長道。
“不,不,你不一樣,你是朕的親弟弟。你的封地不僅不能削,還得加強。”漢景帝連聲道。
劉武似乎鬆了一口氣:“母後說過,隻要咱們兄弟齊心,這漢朝天下就塌不下來,臣弟是銘記於心啊。”
漢景帝用手扶住劉武的肩膀,低聲道:“據可靠消息,吳王這些年來暗地裏積聚錢穀,鑄造兵器,招亡納叛,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是啊,臣弟在梁國也有所耳聞,對此亦是憂心忡忡。”
“其實,先帝早就想過削藩,隻是當時時機還不成熟。如今,是削要反,不削也要反,朝廷不能再優柔寡斷,坐視不管。”
“隻要陛下下定決心,臣弟必將誓死支持陛下。”
“好,好,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漢景帝感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