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傅長枝莞爾,“當然不在了,那會兒他還在西北平亂呢。”
謝見微眉心一跳,脫口而出:“當真?”
傅長枝這時察覺出異常來,打量著謝見微,道:“今兒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
“……倒也沒什麽,隻是想起前些日子,小魚兒纏著我問他娘親的事,我不知該如何打發。”
謝見微低頭喝了口茶,作借口遮掩了過去。
傅長枝笑道:“你不必理會他。連傅平野不知道的事,你去哪裏知曉。”
“?”
謝見微猛地抬起頭,“太子不知道?”
“是啊,我聽說孩子是被扔在西北大營外的,可憐見的,那會兒都有一個多月大了。繈褓裏放著她親娘給太子的書信。我外祖的部下將孩子交給太子,他辨認後才將孩子認下來。”
傅長枝邊想邊說:“他帶孩子回京後,被母後好打了一頓。母後讓他想到底是辜負了誰家姑娘,好補償人家。傅平野咬死了不肯說。後來我和母後合計,大約是孩子娘自己不想出麵,就沒去查,沒去打攪了。”
謝見微麵露迷茫。
傅長枝言之鑿鑿,她這會兒倒有些不確定了。
謝見微試探道:“那小魚兒和淵哥兒的生辰,是如何定下來的?”
“這個啊,孩子來的時候都一個多月,快兩個月了。誰都不知道具體生辰是什麽時候,就拿孩子到的那日,往前推了兩個月。恐怕這世上除了他們母親,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具體生辰了。”
謝見微緊了緊手指,“孩子被放在西北大營外,那時許多人都看見了?”
“是啊,馬上消息就傳回京城了。母後又驚又喜又氣,寫了許多家書罵他。”
傅長枝不知想到什麽,笑容淺淡了些,感慨道:
“不過孩子來得雖然突然,卻是陰差陽錯的,洗清了無咎身上的汙名。”
謝見微不解:“這話如何說?”
“你不是問五年前太子在不在京城。這事兒當年父皇也懷疑過。”
傅長枝看了眼四周,確認無人才輕聲道:“五年前上京動亂,忠親王謀反一世,你可還記得?”
“聽說過。”
“那次的事十分凶險,朝中沒有防備,險些就叫忠親王成事了。那次事後父皇疑心疑鬼,猜忌宮中有人和忠親王裏應外合,我娘和忠親王曾有過交集,他便懷疑裴家投靠了忠親王。”
這些內幕,當時還是深閨女子的謝見微自然是不知道。
她連忙追問:“後來呢?”
“皇帝不分青紅皂白,將我娘囚禁。就如今日對你謝家一般。裴家在京和京郊當官的所有官員,都被下獄。”
“然後呢?可查明幹係了?”
“嗬,他根本就不想查清楚。”
傅長枝靠倒在位子上,長籲一聲,“父皇自從登基以後,往日是他助力的裴家就成了眼中釘。我外祖鎮守西北,從不上書回京,也是想離京城遠遠的,好叫他安心。可惜,帝王之心多涼薄。”
“忠親王一事,他分明是趁機做文章。就算起初有疑心,後來也該反應過來了。他大刀闊斧地辦裴家的人,不過是想趁機把裴家拔除而已。”
傅長枝眼底浮現出懼色,“母後被囚時生了一場重病,那時我真以為父皇要得逞了。可我萬萬沒想到,父皇遠比我想的心狠。”
傅長枝攥緊手指,“他竟然暗中派人,將母後病重,他動裴家族人的消息遞到西北去,暗指他要廢後,目的是逼我弟弟和外祖出兵。徹底坐實裴家反賊的惡名,還能廢了無咎。”
“好在母後洞悉了他的詭計,想了許多辦法才將家書發出去,讓無咎務必穩住,千萬千萬不要謀反。”
“父皇在京中早有預備,即便西北大營數萬大將,也是無法抗衡的。”
謝見微這時才想起來,五年前鄴京的確有一段時間,看守尤為嚴格。
她那時隻以為是忠親王的事情剛過,所以戒備森嚴,但現在想來,那樣戒備更像是在搜查什麽。
謝見微:“難不成五年前之所以戒嚴,是因為皇上懷疑太子在鄴京,所以大肆搜尋?”
“不錯。父皇搜尋無果,我和母後也有了喘息,駙馬聯合內閣的人為外祖父和太子說話,事情兜兜轉轉折騰了一年多。無咎也困在西北無法回京,恰好這時,孩子的事鬧了出來,至此,父皇才徹底偃旗息鼓。”
謝見微雙肩塌了下來,當年的事背後竟還有這麽一段故事。
這麽看來,五年前傅平野根本不可能回過京。
那當時的人,真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