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安靜的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薛老太太的行為震驚到了。
她此行明擺著是想把謝見微一輩子困在薛家,這棺材確確實實是提前把謝見微葬送了。
薛家人迅速回神,趙氏立即說道:“還是老夫人想的周到,我們竟然都忽略了。”
秦氏抹著眼淚,“見微對二爺一往情深,如此才不辜負她。這感情實在感人……”
孫氏眼珠一轉,立即吩咐下人:“還不快再掘一個位子出來,把見微的棺材也放下去,就放在蟾兒邊上!”
薛家人七嘴八舌地附和起來,他們都想到了,隻有這個辦法,才能確保謝見微永遠留在薛家。
謝家永遠都是薛家的姻親,隻要謝家風光一日,薛家就永遠不會敗落。
謝見微瞧著他們熱火朝天地掘坑,生生氣笑了。
突然,院外傳來一陣吵鬧聲,一個下人跌跌撞撞跑進來,“老太太,謝家,謝家來人了!”
謝見微一愣,袖下緊攥的拳頭慢慢鬆開。
薛老太太臉上一白。
謝家怎麽會來人?之前不是說了有事不能來吊唁的嗎!
“你們快、快……”
她想讓人趕緊先把杉木棺材抬走,可一時緊張舌頭打結,還沒說完,而謝夫人已經大步走進院中。
“親家母!怎麽這個時候來了,我們忙著蟾兒的喪事,忘了迎接,可是怠慢了。”
孫氏趕緊衝上前,“見微,快來,帶你娘去前堂歇著。”
她尋思先把謝夫人引走,不然她知道棺材的事,再趕緊埋下去,屆時木已成舟,他們總不能再把棺材挖出來吧。
孫氏心虛,根本沒有發現謝夫人陰沉的臉色。
謝夫人:“滾開。”
孫氏笑臉一僵,“親家母……”
“滾開——”
謝夫人抬手把人推到了一旁,那麽大個杉木棺材,想藏都沒地方藏,氣氛頓時凝固。
薛老太太趕緊讓馮媽媽推她過去,說道:“親家母,你來得正巧啊……這個,這個是,是我們想了幾日才準備出來的。您也知道,見微和蟾兒是多麽恩愛不移,其實本該,是給見微求貞節牌坊的,可這日子不夠長,所以、所以就隻能出此下策了……”
薛家人也紛紛附和,趙氏趕緊跑上前。
“謝夫人,這是好事啊,見微這麽多年對薛蟾,對薛家,我們都是知道的呀!今日這棺材埋下去,來日後人都要讚說見微的貞烈,這可是能流芳百世的好事!”
秦氏點頭如搗蒜,“是啊是啊,謝夫人莫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的。”
“你們……”
謝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四下環顧,瞥見一旁護院手裏的棍子,一把搶了過來,狠狠朝孫氏幾人打了過去。
“你們這群畜生!混蛋!”
“誒呦!謝夫人你這麽做什麽!”
“親家母,親家母你聽我說啊!”
“見微——快攔住你母親!”
孫氏幾人都挨了棍子,疼得抱胳膊抱腿四處躲閃。
謝夫人眼圈泛紅,扔下手裏的棍子,搶過挖墳用的鏟子,用力朝那杉木棺材砸了過去。
棺材蓋子沒兩下就裂了,碎木屑四處橫飛,其他人怕被誤傷,根本不敢靠過去。
孫氏怕她砸上癮了,連薛蟾的棺槨也毀了,趕忙去護住。
謝夫人邊砸邊罵:“我家見微還活得好好的!你們一家該死的混蛋,竟然敢造這種東西出來!是在詛咒我女兒嗎!”
謝見微等她發泄夠了,才上前奪下鏟子,棺材已經被砸的破破爛爛。
“娘,當心傷到自己。”
謝夫人一把拉住她護在身後,惡狠狠對薛老太太等人道:“這破棺材你們自己留著用吧!喜歡棺材是嗎,改明兒我買上幾十個,送你們全家人!晏晏,跟娘走!”
薛老太太眼皮一跳,脫口而出:“不行!你不許走!”
孫氏慌張地撲了過去,“親家母!親家母你不能這樣啊!見微是我們薛家的兒媳婦,你怎麽能帶她回去呢!這要是被外頭人知道了,會怎麽看見微啊……”
謝夫人反手把孫氏推到了地上,用力攥住謝見微手心,掃視薛家眾人。
沉聲喝道:“我今天就要帶我女兒回家!誰敢攔我!”
四下皆靜,所有人都噤了聲,離得近的趙氏和秦氏被謝夫人刀子似的眼神刮過,頓時嚇得頭也不敢抬,喏喏往後蹭著身子。
“哼!”
謝夫人高聲道:“毓秀!去給夫人收拾行李!”
薛老太太倒想要阻攔,可她癱在四輪車上,根本起不來。
“見微!見微你不能走啊!見微!”
謝夫人一路牽著謝見微走到薛家前堂,謝景沅正等在那裏,臉色十分陰沉。
看見她們母女倆才好了一些,上前道:“馬車在門口,晏晏,我們先回家。”
謝見微頷首,等坐上馬車,她才問謝夫人:“母親怎麽突然來了,不是說不來的麽?”
謝景沅:“是我今日下朝的路上,看見薛家的人抬了一個杉木棺材回去,還抬了個紙人,我看那紙人穿的是你的衣裳,就趕緊找了母親過來。”
“紙人?”
謝見微眉頭狠皺,胃中逆反。
謝景沅一拳捶在膝上,“若我再晚來一步,薛瑁就要把那紙人燒了!我將那紙人奪過來扯碎了!”
謝夫人:“回府以後,叫人去多采些香欒葉子,趕緊給晏晏去晦氣,攤上這麽一個親家,真是我謝家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謝景沅臉色扭曲,“虧得他們能想出這麽惡毒的計策。若今日我和母親沒來,讓他們埋下了棺材,豈不是小妹一生都要被困住!”
謝夫人撫著胸口一陣後怕。
與此同時,薛家這邊卻是兵荒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