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梨打開門看見她時還有些驚訝。
“三姐,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母親,結果聽母親說,你在房裏傷心呢。”
“你別聽母親的,我早就不傷心了。”
謝梨嘴硬,但微紅的眼睛還是暴露了她的真實想法。
畢竟是磨合了這麽久的未婚夫婿,本以為能修成正果,誰知道他骨子裏卻是這樣的人。
謝見微牽住妹妹的手,引著她坐下,溫聲說道:
“的確不該傷心,為了一個混賬掉眼淚,不值得。你與其惋惜和他的親事,倒不如想想其他的。”
“什麽其他的?”
謝梨塌下了肩膀,別過頭去,“三姐,我現在不想議親了。”
“不議親,女學的事呢?我知道你不全是為了司業公子傷心,那女學你也覺得惋惜吧?”
謝梨低下頭,甕聲道:“長姐,那女學多半是因為我才倒的,我之前去過好幾次,那裏的學生都是窮人家的孩子,知道他們都沒什麽銀錢,夫子教書束脩隻收些吃食,都是很好的人。可……”
“母親說你想去女學裏做夫子?”
謝梨臉上微微泛紅,點了點頭,目光希冀地看著她,“三姐,你覺得我行嗎?”
“當然行了,我可還記得當初在家學裏,夫子連二哥都不誇,隻誇梨兒才比李清照謝道韞。你這樣的才情莫說是女夫子,公主伴讀都可,隻可惜皇上暫無適齡公主。”
謝梨被她誇得有了些自信,直起腰想了想說:“三姐的意思是,讓我重開那間女學?”
這本就是謝梨前世做過的事,謝見微隻是推波助瀾。
她溫柔的點點頭,“我相信四妹,一定能辦得好。我手中有些錢銀,先捐給你做起步的銀子。”
謝梨是閨中待嫁的姑娘,手裏沒有多少積蓄。
她激動地抱住謝見微,連聲道謝,眼裏忽然就有光了,“三姐你放心!我一定把書院辦得紅紅火火!”
謝夫人在前院等著,瞧見二人一起過來,謝梨還是笑著的,忍不住誇謝見微。
“還是晏晏有本事,我勸了她好幾天都不見她露笑臉。”
“那是娘沒勸到點子上。”
“嗯?”
謝梨坐下,激動地將重辦女學的計劃一說,謝夫人感慨不已:
“你們兩姐妹,還是那麽愛折騰。”
她笑道:“你姐姐未出閣的時候,你們就折騰什麽冰球,蹴鞠,現在成婚了穩重了,還和她折騰這些。”
謝見微:“梨兒才情這麽好,貿然嫁了人往後隻能和我一樣,永遠在一畝三分地裏,豈不可惜。”
謝夫人頓時說不出話來了,點點頭道:
“那就依了你們吧。隻有一點,要辦就好好的辦,別半途而廢。”
“那是自然的!”
“你姐姐必定給你銀子了吧,我再給你些,積一積福。”
“謝謝母親!”
看著謝夫人和謝梨的笑臉,謝見微心中柔軟極了。
她暗暗發誓,這一世,一定會護著妹妹的女學好好的開下去。
不讓她如前世那般悲慘收場,抱憾終身。
離開謝府後,謝見微剛上了馬車,毓秀便輕聲告訴她:
“夫人,裴溫剛剛來過,說薛二爺正在去郎中府的路上。”
謝見微當即走下馬車,借口有事讓車夫重新把馬車停回了巷子裏。
她則讓毓秀就近雇了一輛不打眼的青蓬小轎,往南街而去。
到時,轎子和薛蟾的馬車碰巧擦肩而過,給毓秀嚇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薛蟾沒注意到轎子,下了馬車四下看看,直奔郎中府邸。
打發走抬轎子的人,毓秀便下了轎子。
回來時帶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來到轎前拱手作揖。
“見過夫人。”
謝見微打量著他,眉清目秀氣宇不凡,和毓秀的確登對。
便笑著說:“不必多禮。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沒給夫人帶回什麽有用的消息,屬下無能。”
“哪裏,你辦得很好。”
謝見微看了眼郎中府的大門,問道:“薛蟾每次來待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裏,郎中府都沒有人離開嗎?”
“不是,偶爾會有下人從側門走。屬下盯過,都不是薛二爺。”
“後門呢?”
“郎中府有固定一個時辰,應當是出城倒泔水桶,隻有一個車夫趕車,屬下也仔細看過了,不是薛二爺。”
謝見微斂著眸沉思了片刻,走下了轎子。
“泔水桶裏是什麽你看過了嗎?”
裴溫一愣,眉頭擰了起來,“屬下無能……”
謝見微來不及再說,“後門在哪兒?”
三人急匆匆趕到後門,裴溫看了一眼天,說道:“大約就是這個時辰,馬上車就會出來。”
話音剛落,後門便被打開,車夫謹慎地左右看了看,才牽著馬車出了門。
揚起鞭子馬車便駛離了。
毓秀焦急不已,謝見微冷靜吩咐道:“裴溫,你追上去,盯著他走完全程。再看他會去哪裏。等確認了位子再來接我。”
“是。”
謝見微和毓秀回到轎子上,等了兩刻鍾,裴溫才回來。
“夫人,找到了!”
“離這裏遠不遠?”
裴溫臉色很是難看,“不遠,就隔了一條街。”
“嗤。”
謝見微笑道:“他倒是有腦子。”
謝見微走下馬車,跟著裴溫往臨街走去,毓秀道:“夫人這就要去拆穿他嗎?”
“馬上就是年節了,府上的新姨娘,怎麽能流落在外頭。”
謝見微提步跟上裴溫,來到南街深巷裏一戶家門前。
謝見微看了一圈附近的情況,吩咐裴溫:“你繞到後麵,把後門堵住。”
隨後才示意毓秀叩門。
過了許久裏頭都沒有人應門,謝見微耐心告罄,冷聲道:
“薛蟾,開門。我知道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