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交換條件
回到家中，楚筱菱在院子裏放好東西，然後與弟弟一起走進屋內。
屋裏的擺設很簡單，除了一些必要家具，便沒多餘的裝飾。
一張四方桌邊坐著一位年約40多歲的婦人，也是一身粗布打扮，兩鬢有點斑白，貧苦的生活讓她顯得比實際年齡蒼老，不過從她臉上隱約看出年輕時候的風姿。聽到聲音，婦人從椅子上起來，麵露微笑：“筱菱，奕彬，你們回來了？”
“是的，娘！”楚筱菱和楚奕彬齊齊走到婦人麵前，一人扶起她一隻胳膊，帶她來到旁邊的飯桌，上麵擺滿了剛剛弄好的飯菜，還冒著淡淡的細煙。
母子三人坐下之後，開始像往常那樣慢慢吃起飯來，即便是粗茶淡飯，他們也吃得開開心心，簡陋的屋子裏麵彌漫著一股溫馨和親切的氣息。
飯後，楚奕彬回房苦讀，筱菱一邊清洗碗蝶，一邊陪母親閑聊家常，忙完才回到寢房小憩。
小小的寢房，有床，有衣櫃，梳妝台和椅子等等。盡管有點破舊，但由於收拾得幹淨妥當，整個房間看起來還很典雅和整潔。其實，這些裝備都是當年父親在世的時候給筱菱添置的。
父親是個私塾先生，且寫得一手好字，畫工了得，除了私塾那份俸祿，字畫也賺到不少錢，加上母親在街市賣豆腐，所以生活雖非大富大貴，卻也過得愜意與舒心。
可惜好景不長，在她13歲那年，父親為了拯救一個溺水學生而不幸罹難，家裏的經濟來源便全部落到母親身上。熟知禍不單行，兩年前她和母親探親路上，突遇刮風大雨，一棵倒下的大樹原本壓在她身上，是母親替她擋住，大樹砸中母親的後腦，導致雙目失明，因為缺錢而暫時無法治好。為了生計，為了籌錢給母親治病，當時才十五歲的她，隻好拋頭露麵，繼承母親的衣缽，三年以來，每天嬉皮笑臉，任由那些色男人言語上調戲自己。
她表麵上嘻嘻哈哈，滿不在乎，其實內心非常難過、無奈與哀傷。可惜沒辦法，為了這個家，特別是舍命救自己的母親，她必須堅強下去。雖說母親現在尚能應付日常生活，但怎麽說還是當個正常人好，因此她要籌錢，爭取請好的大夫治好母親的眼睛。
想著想著，她的腦海出其不意地閃現出白天看到的那對年輕男女。整天在那賣豆腐，看過形形色色的人，她從不留任何印象，惟獨對他們，竟然忘記不了。她想，大概是他們的譏諷和鄙夷神態讓自己印象深刻吧。
一聲歎氣伴隨一陣苦笑，她極力甩開這莫名其妙的思緒，躺正身子，緩緩地閉上眼睛……
祺王府。
金碧輝煌、雕龍畫鳳的殿堂內，雍容華貴的老王妃眼眸半斂，正在軟榻上暇寐著。
忽然，一個高大威武的年輕男子踏進殿來，在她麵前停下，孝敬地行禮：“孩兒叩見娘親！！”
聽到這熟悉的嗓音，老王妃馬上睜眼，姣好的容顏露出寵溺的笑：“祺兒，你總算回來了！！”
男子俊美無鑄的麵龐透著一絲訥訥的笑，柔聲地道：“聽說娘親找孩兒有急事？”
老王妃彎腰坐起，先是注視了他片刻，才道：“你看哪天抽個時間，跟娘親回宮祭拜你父皇吧!”
祭拜父皇？男子一聽，星目陡然大瞪。這個時候既非父皇的生忌也非死忌，突然去拜祭的話，緣由隻有一個，就是他即將要納正妃。
仿佛看出兒子的疑惑，老王妃微微頜首：“不錯，娘已經替你找到正妃，她叫楚筱菱，娘還擇了吉日，下個月初十把她娶進門！”
初十？這麽快？楚筱菱？什麽玩意！！！男子劍眉皺起，反對：“娘，孩兒不同意！！孩兒跟您講過，正王妃之位要留給歆兒！”
“哎呀，娘跟你講過多少次，顏歆她命格與你不符，頂多隻能當妾！否則的話，會給你帶來災難！”老王妃柳眉一蹙，語氣隱約透著生厭。
那個顏歆，顏尚書的二千金，她見過數麵，人是長得花容月貌，知書達理，但不知因何緣故，她總覺得其內心不似外表無邪和單純。想想這府中，比顏歆好看的侍妾也有人在，她就是不明白兒子何解對那顏歆情有獨鍾。
“我說那道士簡直胡言亂語，想我流雲洛祺，威震四方，勇戰沙場，牛鬼蛇神看到我也會繞道，何有災難可言！”流雲洛祺不服氣地反駁道。
“道長他當然不是胡言亂語，他是本皇朝的得道高僧，當年替你父皇排憂解難無數次，多虧有他，我們皇朝才能如此強大和繁榮啊！”老王妃頓了頓，愈加憂心忡忡：“祺兒，聽娘講，你28歲的時候，的確將有一次大劫難，到時隻有楚筱菱才能幫你化解！”
“她幫我化解？她是何方神聖？想我堂堂王爺，流雲皇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要靠別人嗎？”流雲洛祺不屑地哼，得天獨厚的條件讓他自小自視甚高，倨傲無懼。
“娘不管，假如你不肯答應娘，娘就立刻死給你看！現在死，總好過三年後白發人送黑發人！”
看著母親悲憤憂愁、固執毅然的模樣，又想起自小和母親相處的點點滴滴，流雲洛祺無奈，暫且問道：“那娘親看中的又是哪家千金？”
“她並非官家之女，隻是一個普通老百姓。不過，她長得還挺標致，容貌絲毫不亞你的那些妃妾，也不比顏歆差。家有一母一弟，身世簡單也不失是件好事。反正我們王府榮華富貴，權高位重，根本無需錦上添花。”老王妃說罷，整個人開始呈現出欣然之色。
流雲洛祺想的可跟她不同，身為皇子皇孫，他自然看不起百姓人家，認為他們都是一些粗俗卑賤之輩，與身份高貴的自己非同一等次。想他院裏那些妃妾，最起碼也是三品官家出身，不可能正妃是毫無身份的平民百姓吧？
不過，他深知這次是推遲不了，轉念一想便決定作罷，於是道：“好，孩兒答應娘親，但孩兒也有個條件！下月初十，孩兒不但要納正妃，也同時迎娶側妃——歆兒！”
同一天？老王妃愕然。其實她不反對顏歆進門，隻不過同一天的話……
“娘，就這麽定了！否則，那個楚筱菱休想進這王府大門！”流雲洛祺冷硬起來。
老王妃了解兒子的脾性，心想始終都會娶，不如就應了他。反正有自己在，應該不至於讓楚筱菱受到委屈。想著想著，她心頭漸漸竄起喜悅，籌備著明天如何去楚家提親。
流雲洛祺內心其實也有一番想法，歆兒知道自己違反誓言後肯定會傷心難過，自己同一天把她娶進門、再承諾她將來把她扶正的話，溫柔懂事如她，必定體諒自己。
正妃和側妃，一字之差，假以時日，自己絕對能夠把這兩個字調過來，徹底對歆兒實現自己的諾言！！至於那個什麽楚筱菱，想當他的原配妻子？簡直癡心妄想！
思及此，他那邪魅的薄唇稍微彎起，勾勒出一抹狂妄和鄙夷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