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禾一時之間也沒反應過來,慕雲霄這麽問的意圖,隻是茫然地微微一愣,順勢客觀地評價了一番,話罷,她又莫名地瞥過了眼前人一眼,又無意間補充了一聲:“不過,我與他也隻見過兩次麵,並不太清楚,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麽?”

慕雲霄平素是個沉默又冷沉的人,除了對阮禾和家裏人的態度溫和外,與外人之間並沒有過多的交流,更不會平白去關注一個不太熟悉的人。

因而聽得他陡然這麽一問,阮禾心裏頭的疑惑不自覺地彌漫開來,她也想不明白慕雲霄已經接連好幾次莫名地提到了賈越,這個人難道藏著什麽蹊蹺不成?

兩人的目光對視上來時,慕雲霄暗沉沉的墨眸裏凝著不自知的古怪情緒,他抬起眼來,緩緩注視著阮禾,還能維持著神色平靜,淡然地反問了一聲:“夫人也這麽覺得嗎?”

阮禾越發疑惑地一挑眉,鼻間哼出了一個輕音來,直接明了地示意道:“嗯?你到底想說什麽,這裏沒有外人,直說便可以了。”

慕雲霄從來就不是一個墨跡磨蹭的人,這般猶豫不覺,的確與他往常幹脆利落的性子大相徑庭,更像是藏著什麽話一般。

上一次他這般扭捏地說不出話來,還是初到流放村時,飲了鹿血,與自己告白的時候。

“夫人……”慕雲霄莫名地低低呢喃了一聲,陡然又是上前一步,輕輕地牽住了阮禾垂在一旁的纖纖素手,定定地說道:“你不會與我和離,對嗎?”

“嗯!?”這人今天的嘴裏已經想一出是一出啊,阮禾一時之間有些接不上話來,無奈地失笑一聲,清眸映照出慕雲霄尤為鄭重而小心的神情時,也是微微一愣。

仿佛,他們又回到了當初,外頭明亮的月光照進房內,借著悠悠晃動的燭火,慕雲霄將自己的一腔真心盡數剖析了出來,隻希望自己的夫人不要離開。

阮禾也不知道,近日好端端的,也不知道哪裏又刺激到了慕雲霄,讓他又生出了懼怕自己離開的心思來。

無人會知道,慕雲霄堂堂肅殺果斷的大將軍,在戰場上瀕臨死亡時,也不曾露出這般祈求的神情來。

麵對對方稍稍帶上了一點兒祈求的神情來,阮禾的眸光一晃,也沒法輕輕地揭過這一件事,定定地應允了下來:“我不會離開,我既然答應了,就不會離開。你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啊?”

“好……”得了阮禾鄭重篤定的一聲回應後,慕雲霄的神色似乎在頃刻間放鬆了下來,他默默地應了一聲下來。

眼見兩人之間的對話即將戛然而止,阮禾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勁來,她的柳眉倏然一皺,敏銳地反問了一聲:“慢著……這事兒還沒完,你怎麽總是提到賈越,他這個人身上是不是藏著什麽蹊蹺之類的?”

慕雲霄似乎有些不自然地微微一頓,轉而低啞的嗓音吐露而出,“並沒有。”

“我不信。”阮禾當即反駁了一聲,清淩淩的一雙眼眸透出澄澈的目光來,又再一次盯著他看,追問道:“有古怪,你瞞不過我。”

麵對她較真的神情,慕雲霄低啞地輕笑了一聲,笑聲**漾在安靜的院內,傳入了阮禾的耳內。

“別笑,快說!”聽得他明晃晃的笑聲,阮禾佯裝惱怒地一瞪眼,毫不客氣地擺出了凶橫的神色來,斥責出聲來。

隨著阮禾一聲佯怒的怒斥下,慕雲霄當真收起了喉嚨間的低笑來,正兒八經地注視著她,目光暗沉沉,一字一頓地將自己的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我隻是在想,若是像賈公子那般優秀的男子,與夫人似乎看著更為般配……不比我,我是配不上夫人的。”

這話一出,阮禾的耳根子頃刻間一紅,惱羞成怒地越發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氣憤不已地怒罵道:“你整日想這些做什麽!好好過日子不就行了?那賈公子再優秀,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更何況,單單憑借阮禾個人的看法,她這一位名義上的夫君,在各個方麵都毫不遜色於賈越,也不至於妄自菲薄到這種程度。

更重要的是,他們和賈越僅僅隻見過兩次麵,慕雲霄到底是如何會想到這一方麵去,太荒唐了!他每日的活兒是不是幹得太少了,還有閑空想這些有的沒的!

沒想到,在阮禾這一句惱羞成怒的斥責下,慕雲霄竟還有自己的一套話來反駁出聲。

“賈公子似乎也很喜歡你,你們郎才女貌……”

瞧瞧,這人平白無事隻知道胡思亂想,還這般振振有詞,差點給阮禾氣笑了。

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他們就見過兩次麵,和賈越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句,到底是什麽給了慕雲霄這樣的錯覺?

阮禾已經無從反駁眼前這男人的歪理,她扯了扯唇角,滿是無奈地解釋了一聲:“人家那叫欣賞……我這麽有經商的能耐,人家欣賞我的能力有什麽問題嗎?不對……我和他就見過兩次麵,說過幾句話,你到底想到哪裏去,你這話要是讓人家賈越聽進去了,還得誣告你毀壞他名聲啊!”

對上了慕雲霄平靜自若的神情來,阮禾又是騰生起了莫名的惱意來,瞪了他一眼,道:“再說了,我應該算的是……是有夫之婦了吧?人家賈越一口一個慕夫人,哪有那麽亂七八糟的想法?”

慕雲霄這人當真是油鹽不進,這會兒嘴裏頭還有話好說,他一開口,又是有理有據的一番話下來。

“和離書在夫人的手裏,我們也尚且未曾圓房過,夫人隨時都可以……”

還未等他說完,阮禾已經給他打斷了下來,聽得那“圓房”二字,阮禾的臉頰頓時飛上了一抹紅來,目光有些飄忽,語氣卻是篤定地說道:“你別說了!和離書在這裏,我撕了還不成?!”

這和離書不過是走個形式,偏偏像是成了紮在慕雲霄心裏頭的一根刺一般,總是讓他胡思亂想,不如直接撕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