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快樂死神

吳為和宋柔在吳貴家打麻將吃完晚飯,吳威問道,你沒有聽到甄豪得癌症?晚期,醫生說已經沒有治療價值了。

吳為聽了驚訝又焦急地問,什麽時候發現的?確診了嗎?上周我們還在一起吃飯呢,他還跟著去火葬場給我嶽母送葬呢,看著好好的,怎麽一點征兆都沒有?

吳威說,在辦公室裏都吐血了才發現的,你們沒注意,他的臉色總是發灰暗,聽說他妹妹也是得這個病死的,發現後也是晚期,隻活了三個月。

吳為問,他自己知道不知道?吳威說,別人都知道了,就他自己不知道。吳威又說,大家這幾天都議論,他得這個病,與他喝酒有關。

吳為說,他妹妹也是這個病,是不是基因有問題?

吳威說,基因應該是有問題,可喝酒也有加重的作用。

吳為又問,他知道自己妹妹是這個病死的,怎麽不注意體檢結果?單位不是年年組織體檢,怎麽沒有發現?

吳威說,單位人都知道他體檢從來不做b超肝功檢查,每次去總是顯得急急忙忙的。

吳為說,這不耽誤大事了?

宋柔說,別再這議論了,趕快去看看吧!於是,打電話問清在哪個病房便打車去了。吳為這次進了醫院,心情和以往大不一樣,甄豪是他最要好的同學,可以無話不說,找他辦事從來沒拒絕過,有求必應,就是沒什麽事,也要打電話遛遛線,發個短信聊上幾句,不時還找機會聚一聚。吳為象通常那樣剛聽到壞消息總存有僥幸的心理,更想馬上看到他該是一種什麽樣子。得了這樣的病就等於失去了繼續活著的希望。吳為雖然對死亡問題有些研究,可真遇到要好的又比較年輕的同學遇到這樣的威脅,還是感到難受。走進醫院本是燈火通明卻感覺有些發暗了。越走心情越緊張,就是懷著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了病房。一眼就看到他躺在中間的**掛著三四種藥瓶正在點滴。看上去是平常的樣子,心略微放了放,弟妹在床邊忙綠著,吳為稍緩一緩,似乎是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鬆些,說。剛剛聽到消息就馬上趕來了。

甄豪笑道,胃出血,前幾天感覺肚子裏發冷,也沒太在意。這時工作正忙,上周正在辦公室開會突然吐血,送到醫院一檢查,是胃出血。

吳為問道,現在情況怎樣?

甄豪道。還沒有徹底止住,這不,大夫不讓動,就這麽躺了一周了,**吃**拉。

吳為又問。讓吃些什麽?

甄豪道,現在隻讓吃些稀粥類的軟食,喝點水,等再用幾天藥觀察觀察再說。

吳為說,你這個人一生積德行善、助人為樂,幫助了何止幾百上千,大家都誇你為人處事。現在安心靜養。

宋柔也說,過去忙也不得休息,乘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休息,養一養,養好了再說。

吳為又問,疼不疼?

甄豪道,不疼,就是感覺有些脹。接著自己撫摸略顯有些發脹的肚子。這時有熟人拿著花籃走進來看望他,吳為與來人打了個招呼,對宋柔使個眼神,便說,我們先回去了,我會天天來看你的。轉念之間,心裏想,經常過來看看,對家人是個安慰,對患者免去些寂寞,自己也是盡盡朋友之道。

甄豪說,你也忙,不要總來,看看就得了。吳為笑著說,來陪你嘮嘮嗑。然後轉身出了病房。

弟妹出來送,在走廊裏走了幾步後,吳為小聲問,病情怎樣?

弟妹難受的樣子道,肝癌晚期,把片子傳到上海那裏的大夫看後確診了,說沒有治的價值了。

吳為問,他自己知不知道?

弟妹說,還瞞著他呢。

吳為問道,是不是應該告訴他?

弟妹道,暫時不告訴他,他小心眼,心裏可徼幸了,告訴他怕他受不了,精神崩潰,怕活不了多長時間,對他就說胃出血,他自己也相信是胃出血。

吳為問,那還出去看不看?

弟妹道,現在正商量,是不是去上海。

吳為說,那就看大夫的意思。

弟妹說,這兩天就確定去還是不去。

吳為第二天去,看甄豪躺在**繼續點滴,便站在床邊對他說,你一生都用來成全別人了,積累功德,福分大,好好養,慢慢會好起來的。又嘮了些他過去幫這個惦記那個的種種好事,又談起他說過的,一個人難得一輩子淨做壞事不做好事,說笑起來,這時弟妹不時看看吳為,他仿佛受到鼓勵一般更加起勁說起甄豪的好處來。說說又來人手捧著鮮花進來了,吳為又趕緊點了點頭說走了。

弟妹跟出來走到電梯處等電梯時,說,你以後再來別說那些什麽積德行善的話,我一個勁給你使眼色你就沒看著,我都差點把你攆出來。你那麽一說,容易引起他的懷疑,也別總來了。吳為也沒吱聲,暗想,這也就是得病之初,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總去似乎有些討人嫌,時間一長,人各有事,多少有些淡化,吳為卻想,還能去幾次,於是依舊勤跑常看,時間長了,每次再走時,弟妹反而說,不陪他嘮嘮了?後來,他單位的人對吳為也感覺稀奇,這個人總在那裏,不是家人又不是同事,是什麽關係?

過了兩天,聽到確切消息,說外地大夫來這裏看看,然後再做決定。大夫來後決定就地手術。

吳為再次到醫院,手術已經完畢,甄豪躺在**,挺輕鬆的樣子,微笑道,手術完了,效果挺好,就是在出血點上塞了那麽一下,就給堵住了。

吳為道,好好養吧。打電話通知本家哥哥。他去看過後給吳為打電話說,我問大夫了,說甄豪非常嚴重。也就三個月了。手術就是打了一針,一針12萬,有細胞再生功能。是好細胞癌細胞都再生,起不了根本作用。也就是延續時間。

吳為陸續去了幾趟,弟妹說,你也不用總來,別給他整毛了。

吳為應道,好。後來就打電話詢問,又過了幾天便出院了。於是,吳為與宋柔到家裏看望。

甄豪說。出血已經止住了,住院也就是點滴,跟大夫商量,同意回家養。弟妹也說。這樣在家好照顧,還能做些可口的吃。據說喝蜂蜜好。吃點水果,喝點稀的。

甄豪說,我這些天想,病與喝酒有關。怨我自己沒把握好,你以後也要注意。

宋柔笑道,你過去不是講究,酒品代表人品,你讓他喝一杯酒他都不敢幹。你讓他幹別他還能給你幹?還說,你今天找他他不去,明天再找他他還不去,第三次就沒人找他了。看你多講究,陪了這頓陪那頓,這回好了,還喝不喝了?

甄豪說,那時是有點犯傻。

宋柔說,單位沒了你照樣辦,還有人高興,給人家騰地方了。家裏沒有你怎麽能行?你比我們強,孩子結婚生了孫女又來了孫子,還有自己的金店,多省心,我們這可好,八字沒一撇呢。

以後一段時間,甄豪出院住院,又到外地大醫院去複查、開藥,吳為也是短則三天五天,長則月八的出門,雖然不見麵,也是電話保持聯係,每次見麵便看出病情惡變體征,日見消瘦不說,尤其是渾身看上去發暗紅,眼睛逐漸發黃,是癌細胞擴散擠壓膽破,膽汁侵襲症狀,甄豪也曾經懷疑,怎麽就不好了,感冒這麽難治,感覺體弱,腿軟。但仍然不往那病上想,又買了車,說以後接送孫女,又花300元買了熬藥的鍋,說醫院熬不好,回家以後在家裏好好熬,還能夠經常去公園,偶爾開車遠行,恢複正常生活。

吳為也好奇,有次問弟妹,他是否照鏡子?

弟妹說,天天照,自己還說象骷髏。

吳為到醫院看望,他自己也說,胃出血把肝、膽、腎、脾都搞壞了,也要求到另外一家醫院找熟人複查,弟妹攔不住,便與對方打招呼,出兩套化驗單,去北京檢查開的藥,把包裝全部撕掉,他也生氣怎麽不讓他看看,她說,要那些東西也沒用,吃藥就行,即使這樣做,他也沒往深處想,說恢複需要兩年時間。

這天吳為接到電話,說家裏人讓告訴他,甄豪已經肝昏迷,去看

幾眼。吳為雖然是早有準備,但真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心裏感覺難受,痛失一位好朋友的時刻即將到來,馬上趕到醫院,果然是人事不省、大口喘氣、伴隨打嗝、瞪著發白發直的眼珠現出危險的症狀。這時大夫拿著特製手電筒翻著他的眼皮照射,有對光反應,但已經出現瞳孔擴散,家裏有人也說,抬頭紋也開了,你看他手是不是張開的,如果攥著拳頭就沒事,張開就不好了,你看,伸開了,撒手人寰,就是快了。

甄豪頭天晚上因出現緩解征象,病房裏一度有了輕鬆氛圍。吳為偏第二天淩晨左腳疼痛異常,下地困難,未能前去。吳為暗想,甄豪不知也不往那病上想,難以在知情狀態下進行一番語言交流,他也許認為那是把自己置於令大家同情的弱勢,大家也沒法說明自然就把有些話語壓在心裏,這樣反而成就了另一番難見的人間景致。

臨終轉化為快樂過程,是快樂人生的最好延續和升華,消解轉化了人們對死亡的態度,改變了人們對死亡的觀念,臨終過程竟然充滿了快樂趣味,向安樂死、快樂麵對死亡接近,就是做死神,也要作快樂死神。

大家絕望的等待遠遠大於充滿希望的期待,正是在這樣的氛圍中,甄豪就是意外地動一動腿腳,做一做翻翻身的努力,讓大家能夠看出是有意識的動作,就能夠給大家帶來希望,尤其是給他用沾水的麵紗濕潤一下他的嘴唇,他做出擺頭不要的表示,清楚地表示他的強烈意識,尤其是當他從昏迷三天三夜的狀態中睜開眼睛醒來,能夠清楚地和大家說話交流,那就是奇跡了,給大家帶來了喜悅。使大家竟然忘記了即將到來的生離死別,整個病房連同走廊,家人同事朋友。幾十人,圍繞床前。喜悅異常的樣子,他的頑強生命力和詼諧的語言,引動大家說笑不止,別人告訴他已經整整昏迷三個整天,他自己也笑了,說,我尿性。別人說他創造了奇跡。是名副其實的英雄,引逗他,到那邊看到什麽了,給大家講一講。他說。什麽也沒看到。大家紛紛到床前同他說這說那,似乎有說不盡的話,看他被折磨得疲憊不堪的樣子,心疼地讓他睡一會,他說。怕睡過去。又成為大家的談資笑料,哪裏是病危,儼然是睡前的閑談。病房裏因為他所受到的折磨,為他的年齡感到惋惜,為他就要在這樣的狀態下無可挽救的走向另一個世界感到悲傷。自然充滿著壓抑、灰暗、沉悶、惋惜、悲傷的氣氛,由於他的清醒和言談,盡管因為幾天病魔的折磨使他聲音發生改變,但也頃刻之間竟然轉變成說笑自如的場所,人們忘記了他是一種回光返照,簡直把他當做了健康的人、正常的人,與他談笑。原來一度停了的藥物又重新用上了。就因為他的清醒和詼諧,神奇地把臨終前的過程轉化為快樂的過程,恰恰是他一生風格的真實寫照,大家都認為必死,沒有價值,他卻自己在那裏仿佛在證明什麽,他自己那麽多體征的危險變化,癌細胞已經對他進行了太殘酷的摧殘,他自己卻不願意對自己進行殘酷的精神摧殘。肝昏迷是癌細胞對他確定的肉體極限,是執行死亡的判決,可他卻奇跡般的溜了回來,是在和死神進行遊戲,是遊戲人生的重要延續,通過把死亡過程變成遊戲過程,消解了他對死亡的恐懼,也意外地使大家分享了他的喜悅。他自己可能潛意識地意識到,他成為死神時,也許會舉杯慶祝一下,陽間雖然少了一個人,陰間卻多了一個死神,這個死神是快樂死神,因為他的到來,使陰間象陽間那樣,到處充滿著歡聲笑語。在大家都認為他的存在已經絲毫沒有價值,已經使大家陷入痛苦的絕望之中時,他自己卻出人意料地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他就是成為死神,也要做一個快樂死神。他的存在,也改變了人們對死亡的觀念、對待死亡的態度。

來來往往進進出出來看望的,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互相之間有見過麵也有很熟悉的,也有稱兄道弟來往頗深的,自然在探視病人時,也有說上幾句的,偏偏有些遠道來的,守著這樣不省人事的病人,嘮些往事。

吳為見到李行長和王行長等在病房門口,便走過去幾個人議論起來。李行長說,十多年前我就勸他,有人56歲就去世了,他說生命不在數量在質量。有人肯定道,他也確實質量高。了解的人說道,他體檢從來不做b超,去年在一起喝酒,他自己也感覺奇怪,喝一缸就喝不下去了,而且過去中午喝完下午沒事,現在中午喝完一點力氣都沒有必須回家躺一會兒。

李行長慶幸地說道,去年住院前一周,老孟回來,每次都有他,喝了好幾次,他總覺得他沒有安排,打電話說找幾個人好好喝點,也是巧,那天我家裏暖氣壞了,就找個借口說有事離不開,差點做了令自己終生遺憾的事,如果那天晚上答應他了,大家一頓神喝海喝,他當晚就可能住院,提前爆發,傳出去,是跟我喝的,一輩子腸子不悔青了。我是被動喝酒,一年也就那麽兩三次動情喝酒,他是十次有七次。

這時醫生來到病房,大家都跟進去看醫生用手指壓迫甄豪的眼眶,沒有躲避的反應,醫生便說,壓迫這個地方非常疼,都沒有反應,是深度昏迷。有重症監護室,可以插管子排腹腔裏的積液,也沒有多大意義,另外,家屬不能進去,一天隻能看一兩次。侄子說,看看再說。別人聽了,嘀咕,醫院就想多留點錢,已經看沒有希望了,還說要進那個地方。

這時有人提醒家人應該和他說些什麽了,兒子趴在甄豪耳邊問道,爸有什麽說的?

答道,沒什麽,我們兩個工資夠花。

丈人問,身體這樣了有沒有什麽說的?

答道,我的身體好。睡了三天這不恢複了。

他就是不往那上想。弟妹委托王長說,他握著甄豪的手說道,你得的是癌症。一直沒告訴你怕你受不了,弟妹孩子也都盡力了。醫生說晚期沒有治療價值了,你看還有啥說的。他聽到了眼裏湧出淚水,鄒行長說完後五分鍾就過去了。有人說,如果還不對他說實情,可以延續到晚上。

幾天後,吳為與宋柔去甄豪家看望弟妹,剛坐下寒暄幾句。問起她的身體,說是糖尿病,怕累怕生氣,勸解道好好歇歇。

弟妹便說。正生氣呢。因照顧病人一直也沒有上班,這個月去領工資,隻開200多塊錢,以為是獎金,又感覺不對。一問,才知道因護理甄豪沒有上班,出勤考核扣了3千多元,一個月工資差點扣沒。問主任,說從4月份開始執行的。我一聽就生氣了,咋沒告訴我,我也不知道。

吳為說,這種事你可別生氣,也不是針對你一個人的,誰不上班都扣,也不是主任說了算的事。

弟妹道,我也不是不讓扣,咋扣這麽多,就是主任的事,他給報的,從4月份開始。我就是沒給我們行裏交診斷書,病假事假扣的不一樣。一般情況下,點個卯就行。

吳為又勸道,弟妹,這樣事你可別生氣,我們單位也是這樣,一天不到,不管什麽原因,扣30元,現在到處都在抓勞動紀律。

弟妹說,我生氣的是,事先不告訴我。現在我就開診斷送去。

吳為接著又說道,散心調整心情,以後該上班還上班,接觸一些事,分散精力。

弟妹道,我還有一年就退休了,不去了,月月交診斷。

宋柔問,還有多長時間?

一年,明年這時就辦退休手續。

那就別去了。又嘮起甄豪的事,提起追悼會上說的副行級幹部。弟妹道,是,他自己主動提出來讓安排人。就是沒有病也快退二

線了。

宋柔道,要是我,提那幹什麽?

吳為道,這樣做好,明智。

弟妹氣道,去世前兩天還來離任審計。

吳為驚訝道,啥?離任審計,人都昏迷了,上邊還來審計?

弟妹說,讓趕緊找他簽字。

吳為道,人都這樣了,還簽什麽字?

弟妹道,是,後來是副科長替簽的。

吳為寬心道,還是有明白人。你調整心情,不要等,也不要慢慢的,要多參加活動,培養一些愛好。你光坐在這裏想是不行的,要走出去,這不,兩個老妹妹在這裏陪你,晚飯後就出去走走,早飯前到公園裏轉轉。

宋柔也說,我經常過來陪陪你。

兩個人告辭走了,下樓後宋柔說,剛才還想說等過一年找個合適的。

吳為說,你怎麽能當著甄豪兩個妹妹說這個話,再說了這才過去幾天啊。

宋柔道,是啊,想到了沒敢說出口,哼,也就是女的,要是男人麽,也許早就動心思了。

甄豪去世沒幾天,吳為路遇王行長,他問吳為,你沒聽到,甄豪的免職令、離任審計到達,竟讓垂危的人簽字,頭天晚上我和工作組的人在一起吃飯,把我氣得直罵,還有人性嗎。你說,你聽了感到荒唐不荒唐?

吳為說道,我從弟妹那裏得知有簽字的事情,我還說再過幾個月自然離職,內部掌握就算了,離任審計怎麽還要求垂危病人簽字,就是死刑犯上刑場前還要讓喝點酒吃點餃子有個好心情。我聽弟妹說了,最後沒有讓他本人簽字,我想還是有明白人擋住了,原來是你。

王行長道,我這麽一罵,他們也明白了,後來字誰也沒簽。寫好的離任審計報告還抽出去幾頁。

吳為似乎與甄豪在溝通交流,吳為道,大家都在想你。

甄豪道,你就研究一個課題吧,人如何麵對死亡。

吳為道,不瞞你說,我在多年前就特別留意觀察。王兄今天中午說,通過你的事情,看出有兩點,一是人有大病,怕死;二是有重大僥幸心理。我說,為什麽不做好麵向死亡的準備?你已經是過去的人了。說到這的時候,鴉雀無聲。人間,也可能唯獨我們,忌諱談論生死話題。那天因為送你,兩位老弟之間耿耿於懷,忌諱那個話題。現在,大家都說你,回返人間時間太長,還是因為你牽掛的太多、想辦的事太多,還是你太自信?現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事是過去了,人永遠留在心中。

一行人送甄豪到了火葬場,兩個熟悉的同事之間開玩笑,一位道,他都走了,你啥時走?另一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有人在旁提醒道,

你說的啥?聽的人才醒過腔來,好幾天沒過那個勁,說的人打電話道歉。聽的人應道,不行了,既定事實,找黑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