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五章金錢隻是數字

吳為笑道，上次我把兒子也帶來了，走到飯店聽你說這家飯店是你的，再看到大書法家題寫的國門第一宴牌匾，對我笑道，這次跟我來真長見識啊，吃飯時又聽永健說，錢對他來說，就是數字，他感覺更神奇，他說，過去隻在電視上，看到有的人說，把錢當成數字，頭一次親眼所見之人親口說把錢當成數字。

永健感慨道，金錢把人當成奴隸，也能把人變成主人，放大人的心理能量，以為有錢便無所不能無所不為，親身經曆了這樣一番變化，錢對我來說，的確成了枯燥的數字。我有時也想，金錢變成單純的數字，難道我當時下海創業所追求的，就是這種數字化的金錢存在，無非是在一組數字後麵多加一個0或者幾個0 罷了，這也未免太荒謬了。

吳為笑道，人有時的確陷入荒謬的存在之中，但對你來說未必是真正的荒謬。你當時的下海是賺錢，更是為了自由，隨心所欲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不願意把自己的生命消耗在那種機械的文件上呈下達之中。現在的金錢對你來說，的確是數字，但這個數字是屬於你的，是你可以自由支配的，它會給你一種力量感，確切地說，萬能的力量感。它對你來說，就比別的任何一組數字多了一層意義，富有的象征、自由的保證。

永健難得地笑道，那時我們同學們就議論你，說你的抽象思維能力特強。這有點價值體現的味道，象解剖價值形式一樣，吳為把研究貨幣的思維用來研究人的價值，又把我當成了範本。

他說完了這話，不由得自己也笑了。博智吳為也都笑起來。

剛剛笑過的永健又道，不知博智年薪幾千萬，感覺怎麽樣？

吳為笑道。博智的身價恐怕值幾十個億。

博智笑道，有人說我身價五十個億，我說，多少個億也變不了現啊，誰也不會出錢來買我啊。

永健道，我和吳為都挺自由，博智官大責任也大。我父親原來是一所大學的校長，病重期間我回家看望他，他拿出一份長長的名單，是需要救助的貧困生。有好幾百，我一口答應下來。原來r行的老行長，張羅一個金融基金會，經常需要出來化緣，來找我張口就是幾千萬。

博智笑道，我可沒有你那麽自由瀟灑。我上次看到吳老師，他寫的書裏有個題目，即便失望也不要翻臉，我上班後就遇到一件事。我們公司安排出國培訓的指標。有位已經退二線的老幹部，也找我要求用這個培訓指標出國。我說這個出國培訓是貨真價實的培訓，他聽了卻不幹，氣哼哼地一定要去。我說過去是借出國培訓商務談判名義遊玩。現在卻不行了。如果有關部門查出來追責，費用也要自理。他還是不聽。我當時想起吳老師的不能翻臉，便心平氣和地對他說，如果執意要去。去了要參加培訓回來要頂崗。這麽一說，他才訕訕地走了。

吳為想了想，道。我一直在思考問題。有人說高薪不足以養廉，我卻不那麽看，象博智這樣的高官掙上超級高薪，興許就無心去了，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徒增煩惱而已。我們現在講富二代，現代化的富裕概念對我們中國人來說，太淺薄了，才二代啊，等於以前多少代人沒有真正的富裕體驗，也就是說沒有見到過真正意義的大錢，成了見錢眼開，心性裝不下，心性不成熟，經過這樣超級高薪的曆練，心性成熟了，對所謂份外的錢財無動於衷，也就成為曆史了。如果讓資本家們來從政，將會是另一番景象。沒錢的人執政幫著辦實業的人賺大錢，心理也會極度不平衡的，長此以往不出問題才怪。不能總用傳統的革命思維去從事現代社會的執政活動，官員們也是人，同樣需要富裕。

永健笑道，你的意思是人要先有錢再去當官從政？

吳為道，中國人普遍富裕了，或者富裕的多了，富裕的人出來執政的概率自然就高了，更多的人會象你那樣，把錢當成了數字，自由的保證，夠用就行，把從政真正當做人生價值的體現，政治成為最富有智慧和魅力的職業，而不像現在這樣無官不貪被嚴重地汙染了。這屬於過程中的問題，僅此而已，很快會成為過去。

博智道，聽了吳老師一席言，我都有點樂觀了，輕鬆了許多，感覺自信多了，我也會更自覺些。

吳為道，走出，最終靠自信自覺。體製上的轉型也非常重要。過去政企合一，官商不分，亦官亦商，從政也是做買賣，想也非常方便，工作就是經手處理大量的錢財。在體製上，官員和商人之間的身份可以轉換，博智變身可以成為政府的部長，一旦變過去年薪卻差幾十倍上百倍。體製固然需要進一步改革，不過，有人說富了還想富，高薪不足以養廉。那是心性不成熟的表現。過去的革命，忽左忽右，革命的曆史和經驗太少，太淺薄，心性不成熟，形成了左總比右好，後來吃到苦頭經曆了教訓，發現左右同樣危險甚至左比右更危險，才漸漸不左不右皈依正道符合實際。反腐也是如此。計劃經濟是一體兩用，用來動員全國資源保證重點目標的實現非常方便，作為操作者的官員們，經手打造輝煌業績，依我看要比企業家們經營的事業壯觀得多了，一旦用手中批指標的權力謀取私利也極為方便。防止的設計原本就是高度集權。結果是效率極其低下，一切聽命與上級，上級的上級。如果失去有效的約束和懲罰，有權的會肆無忌憚地濫用公有資源，把公家的錢當成了自家的錢。發展的代價與啟示是，過去缺乏反腐的決心，是顧忌損害發展，成了發展不得不付出的代價。等於通過贖買那些掌權者來換取發展，為發展贏得寶貴的機會和時間。也有驅動作用，從政變成經商，官運當成財運，執政行為變成賺錢行為。幾代人經受市場經濟的洗禮，積極的財富體驗積累起來成熟起來，那時再出現貪腐就隻能會個案，是少數不成熟的人所為，這樣的個案永遠都會存在的。當然了，心性成熟的過程是漫長而又痛苦的，即知它是漫長痛苦的，需要人為的果斷介入，雷厲風行的反腐行動，實行高壓管製，終止，使者普遍具有危險感，意識到是危險的，官員們普遍植入風險意識，萬一被抓遭到清理，一切歸零，實現有秩序的過渡。收不著錢有權幹事的沒了興致，畏懼風險不收錢也不幹事的，錢夠花幹也可不幹也行幹不幹都行，形成管理上的真空，這樣雖然苦了那些死心眼的人，想做事找不著門路的人，卻給那些心思活泛的人提供了自由創業的機會。這將會加速政治清明、百業興旺時代的到來，縮短和減輕過渡期的痛苦。象我們下代人的財富體驗就與我們完全不同了。如同年薪幾十萬幾百萬的人還會在乎吃喝去報銷，逢年過節發點福利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