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奧斯維辛集中營裏囚犯的精神光芒(上)

吳為去見如來,如來問,你是誰?我是老吳。又問,從哪裏來?鄉下來。複問,到哪裏去?到城裏去。如來揮揮手,忙你的去吧。又來一人,一見如來召喚問有何難,心中大喜,知道如來神通廣大要什麽有什麽,好不容易見到,助我度錢關,便爽快回答:我想錢。如來問,你收入多少?月薪5千。複問,放哪裏了?放家裏了。如來說,你放心裏就好了,收入收入要收到心裏。那人說,我總看別人太多我太少。如來說,你總把別人得的錢往自己心裏放,沒有把自己的放到心裏啊。那人恍然大悟,原來錢這個東西,心裏放別人的總嫌多,放自己的卻總嫌少啊。

吳為在樂業教育報告會上著重講道,我要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奧斯維辛集中營裏囚犯的精神光芒。

一聽到這個故事名稱,會場裏哄的一聲,然後響起七嘴八舌吵吵鬧鬧的議論聲,不時傳來怒罵聲,講的啥玩意兒。

吳為道,大家靜一靜,大家一聽到這個故事名稱,也許先是絕對不信緊接著會激發起憤怒的情緒,憤怒的理由是那樣的明顯,是拿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東西來支持我自己的樂業主張,看,人在那種狀態下都能做到樂業,我們的處境不知要比人所共知的奧斯維辛好上千萬倍竟然達不到樂業,來愚弄嘲弄我們的弱智低能,來摧殘我們的理解力和道德尊嚴,那你還不如給我們講述被強奸女人的喜悅。這麽一講聽眾似乎被震懾住了,場麵上聽不到應有的噓聲和嬉笑嘲笑聲響,零星還有議論的聲音,漸漸地越來越小了。

吳為繼續講道,也許,有的朋友聽了我這樣的說法,會感到驚訝,你瘋了還是傻了咋的,怎麽拿這個來說事?那是什麽鬼地方發生的事情。大家的腦海中還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想法,這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然我就沒辦法說服大家理解和接受我講的故事了,所以,我先要提醒大家注意,平時我們議論這個世界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可為什麽不會相信奧斯維辛那樣的地方也會發生這樣的故事。又有人會想到,就算那個地方的囚犯的確奇跡般地發生了我們很難想象的陽光生活陽光心態。又能幫助我們解決眼前的什麽問題呢。我們不需要拿別人的事情來說服我們接受什麽觀點主張。我們隻需要解決我們麵前所遇到的困難。你總不會想讓我們去到類似奧斯維辛那樣的地方去體驗生活吧。我要說的是,奧斯維辛的囚犯,那是進入死亡倒計時的人們,他們會怎麽想?他們想的是。即便走向死亡的時間哪怕隻有1小時,甚至10分鍾,就在這個短暫的時間內,會出現許多種可能,如果放棄了停止了思考實際上就等於提前進入了死亡狀態,許多可能發生的就不會出現了,這就是絕望。會場上靜下來了,氣氛變得有些令人感到壓抑,也許是因為涉及到死亡的話題。

吳為想了想。有意緩解場麵上的氣氛,很誠懇地講道,借這個機會,我對中年人生要多說幾句。在座的青年朋友們也是未來的中年人。人生有許多關頭許多環節,中年這一關最為重要。固然要看資質稟賦。看中年前的勤勉積累表現,但更要看中年正麵突破所能夠蓄積和激發的能力和表現。中年所能調動的是人生所能調動的最充沛的資源,是能夠最大限度激發自身的潛能,中年人生,如果放棄努力,等於放棄了許多應該承擔的責任,社會承繼的鏈條會出現斷裂,人間將增加許多苦難,減少許多應有的歡樂幸福。需要獨自承受社會壓力釋放的重量,又要忍受難以傾訴的孤苦。中年人生,因為人生軌道大多已經定位固定,人生自然增加了一些固守和偏執,在人生選擇上也自然增加了許多無奈和苦澀,許多不想割舍的卻需要硬性的割斷,也就難免有那種硬性割斷的痛苦。中年人生的積累和厚重,也能夠給中年人生的提升超越跨越,提供了能量、強度和力度。經過熔爐的冶煉,將使中年人生增添一種合金的品格,增加抗壓的柔性,閃耀出奪目的光彩,給年輕的一代增添一種依托,給老年人生準備一份豐盛的厚禮。

還是回到我們要講的故事。我在今天這個場合講述這樣的故事,會使大家聽到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故事,人對沒有聽說沒有見過沒有想到過的事情,總會有好奇心,我們對這個故事首先要產生好奇,既然是故事就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是一種客觀事實,是一種不管人們對它持有什麽樣態度的一種存在。這個故事的糾結是什麽?是慘無人道、滅絕人性的場所竟然會發生歡樂幸福的故事,與人們的經驗和良知太不相容了,無論是知識、經驗、感情都無法接受這個故事。我讀過一部中篇小說,題目叫幸福是不能策劃的,裏麵講述的,是一家殘疾人工廠裏發生的愛情故事,我讀了後思考,作家為什麽選擇福利工廠而不是紡織廠,或者選擇現代職場新生代的生活去描寫,作家可能考慮在人們看來象福利工廠那樣的地方是很難產生愛情故事的。我在這裏講述囚犯的故事,會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超出想象無疑會幫助我們擴大想象的天地,豐富我們的想象力,想象力就是創造力之母,一切創造最初都來源於想象,也遠遠超出了我自圓其說的範圍。假如為了我的樂業主張獨出心裁地設計了這個故事,我事先能夠設計出這樣的故事作為我所持有觀點的有力佐證,大家也許會驚歎我編故事的能力,那可真是名符其實的獨出心裁,太有想象力了,太有才了。

會場上哄的一聲,又響起一片議論聲響,的確太有才了。

接下來,吳為繼續講道,其實,我在讀到這個故事時,雖然語言不通隔著種族信仰又相隔著生存狀態描述的又是年代那麽久遠的事情。毫不隱晦地說,有些東西的確與我自己記憶深處的親身經曆和體驗發生了共鳴,而那些類似的經曆和體驗竟然在那樣滅絕人類的地帶也會產生,我有一種格外親切的體驗,是引以為同類的那種體驗,有點類似於那位英國的古人類學家珍妮,在非洲叢林中堅持生活四十年終於親眼看到動人的一幕:一隻黑猩猩蹲在蟻穴旁拿著樹枝粘著螞蟻在嘴裏唆囉,她彷佛看到了自己的遠祖頓時感到格外親切激動得淚流滿麵。我讀了這個故事更加感受到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是看到人在那種極端惡劣的狀態下竟然還能夠表現出人類的樂觀精神所產生的震撼和衝擊。

漸漸地,吳為的講法與大家熟悉的話題對接上了。可以聽出興趣來了。場麵上的氣氛也顯得輕鬆活躍起來。

我們通常說人類要挑戰生存的極限。幸福歡樂會激活人的心靈,激發起征服艱難險阻的巨大動能,如果我們對奧斯維辛囚犯的生活轉換一下思考的視角,作為法西斯給那些囚犯強製提供的一種生存極限。再去思考囚犯們在那種極端殘酷狀態下如何生存如何思考的,也就與我們的日常經驗和體驗連接起來,就會發現有些相同共同的東西,變成一種可以比較思考回味的東西。人類的生活可以劃分為極端惡劣狀態、艱苦困難狀態、一般狀態、良好狀態、最佳狀態,在不同狀態下會有截然不同的心理表現,也完全有理由相信會表現出某些共性的東西。大家都非常熟悉狼牙山五壯士的悲壯故事,誰會相信當時指揮日軍衝上山頂的日軍小隊長,親眼看到了五個八路軍戰士彈盡糧絕身邊石頭也扔光了然後跳下懸崖的英勇壯舉,竟然下令日軍士兵向天鳴槍致敬。被山下比他還大的日軍指揮官看到,下了山就被撤了職,這個故事就是那位日軍小隊長已經成為白發老人來到中國特別到狼牙山親口講述的,我是在電視台的采訪中看到的。戰場上的英勇就義行為也會打動敵人的,會贏得敵人敬佩和欣賞的。我們為什麽就不相信奧斯維辛囚犯會有幸福的體驗。我們拒絕相信就會阻止我們去進一步深入思考這種體驗背後可能存在的更深刻的東西。如果我們從這樣的角度去觀察思考,就不至於咋一聽到奧斯維辛感覺那樣刺耳甚至伴隨著怒不可遏的情緒。這樣的故事,已經遠遠超出職業精神討論的範圍,是超越種族民族的,而是屬於更為深刻更為強烈的人性人類精神,需要在人的生存、人的生命層次上思考的問題。我在這裏要向大家講述的是一個荒誕而又尖銳沉重的故事,我感覺當大家最初聽了這個故事的名稱就感覺是在殘酷地愚弄我們根深蒂固的觀念,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在我們根深蒂固的一些觀念背後,是否還存在一些更加深刻的東西需要我們去思考,隻不過沒有合適的事實去刺激我們去進一步思考這類問題。如果我們去掉意識形態的考慮,比如拋開國家、民族、神聖、崇高這類觀念,還原到人類一般生存適應的角度,解決了觀念上的衝突,剩下的問題就比較容易理解了也就會順利成章地接受了。當然,象奧斯維辛那樣極端殘酷的和伴隨著軍事高壓的惡劣生存狀態,會激發起反抗,也確實發生過有組織的暴動,零星的逃跑,偷懶,然後被冷漠殘酷的軍事機器粉碎掉,這都是無數可能中的可能,也事實上發生過,從可能發生的角度看,奧斯維辛囚犯的精神光芒甚至微妙的幸福感受就完全有可能在一些存活下來的個體身上發生了。我們想沒想過,當人處於極端困難狀態的時刻,通常會伴隨著絕望,其實,這樣的時刻也非常容易發生奇妙的轉換,假如想象到,這已經是最壞的、最糟糕的狀態了,就是再壞也壞不了哪去了,人的心理就有可能發生神奇的轉變,一種非常可貴的心理很容易在這樣的想象中誕生,這種心理就是希望,既然已經是最壞的情況了,接下來一定就是漸漸好起來,隨之會鼓舞起人們繼續生活下去的信心,增添努力生活改變生活的勇氣。

大家看到了,我們為了紓解開這個難度太大的糾結,不得不在外圍花費了太多的口舌,現在還是轉入故事本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