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白衣白褲的少年,駱泰吃驚非常。

不過他看了一眼兒子,又看了看張逸,驚訝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平複了下來,這麽多天兒子的變化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眼前,早就顛覆了他的認知,這時候多少有點見怪不怪的心態了。

沒等張逸回答,白斯的目光忽然被駱明吸引,慵懶的表情悚然一變,“黑影族?”

待看清駱明的模樣後,神情明顯放鬆了些,“嚇我一跳,還以為是黑影族,原來隻是被黑影族侵蝕的人類。”

他的語氣雖然輕鬆,可好看的雙眉卻是不易察覺的皺了起來。

從白斯前後的表現就能看出來,黑影族在異界之中估計也是名聲狼藉的存在。

連白斯都會“被嚇一跳”,可見其臭名昭著的影響力。

張逸指著駱明問道:“你覺得,他還有救嗎?”

白斯無語,“你就為了這個,把我召喚過來了?”

“對呀。”

“我給你的召喚機會,很珍貴的好不好?你不要隨便就用掉啊。”

“無論多珍貴,最終也會被用掉,隨便不隨便,對你來說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了!”

“咳,張逸,明兒要不行了。”

駱泰見這倆人竟然杠上了,隻能幹咳一聲打斷他們,自己兒子都快沒氣了好嗎?

他一句話總算上將兩個不務正業的人,注意力給拉回到了駱明的身上。

張逸道:“你快看一眼,能不能救?”

找白斯過來,也是他靈機一動下的想法,因為駱明現在這個狀態,跟白骨族的白斯算是比較接近的。

要說這種狀態下的駱明還有得救的話,那就隻有白斯有這個能力了。

白斯嫌棄的看了看駱明,有些不情願的道:“能救。”

駱泰聞言大喜,“太好了,這位……這位先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無論你想要什麽,隻要我有的,我都願意送給你!”

白斯輕輕瞥了他一眼,沒有言語,駱泰卻看清楚他瞥過來的一眼是那麽的不屑,顯然自己在人家眼中,連半點價值都沒有,隻能朝張逸投去乞求的目光。

張逸暗中歎了口氣,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抬腿,踢了拽拽的白斯一腳,“別廢話,快說怎麽救?”

“我靠,你找死啊!”

白斯炸毛,怒視張逸,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敢踢自己。

張逸絲毫不讓,半闔的眼眸裏微光閃過,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覷得白斯炸開的毛,不得不自行恢複柔順。

靠,差點忘了,這家夥是看門人,誰要是敢在他麵前炸毛,除非以後再也不從他眼皮底下經過。

emmmm……

怎麽辦,好想死啊。

張逸眉角微微一挑,白斯隻好不甘不願,磨磨蹭蹭的道:“他的身體被黑影族侵蝕得太厲害,大部分血肉都沒了,這種情況,想要讓他繼續活下去,那就隻能送到我那邊去。”

“到了那邊,我會暫時封閉他的靈智,讓他以‘遊骨’的狀態下生存,靠著本能殺掉其他的遊骨,直到成長到足以進入遊骨塔,他就會恢複靈智。在遊骨塔中,他將重新獲得血肉之軀。”

“不過,因為他的血肉之軀是得自白骨世界,所以以後都很難再回到這邊了。”

所謂遊骨,就是張逸曾經看過的,那些在眾多高塔下漫無目的遊走的骷髏,它們之中大多數眼窩裏會亮起幽幽的火苗,每日遊走,所以才被稱為遊骨。

它們沒有靈智,隻有本能。它們靠著本能,殺死其他的遊骨,奪去對方眼中的火苗,從而讓自己不斷的強大起來。

除了遊骨之外,那些眼窩中沒有火苗亮起的,則是比遊骨更加低等的存在。

其實有一點白斯沒有說明的是,遊骨因為是全憑本能行事,所以能不能不斷強大,能不能最終進入遊骨塔重獲血肉之軀,都是未知數。

很可能在他剛剛成為遊骨的時候,就被其他遊骨獵殺奪走眼眶中的火苗。

一切,都並不確定。

送他去白骨世界,就是保留了最後一線生機。不送他去,那就是現在立刻死亡。

有的時候,選項就這麽兩個,每一個都是無比的殘酷。

而通常看似兩個選擇,其實答案早就隻剩下一個,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張逸簡單的給駱泰解釋了一下,然後道:“……事情就是這樣,到底要不要送他去,你做決定吧。”

駱泰聞言,神色哀泣的望了兒子一眼,那雙曾經靈動,閃耀著睿智光芒的眼睛,此刻已經潰散得隻剩最後一絲光彩,瞳孔都在擴散的邊緣,顯然已經處於彌留之際。

“送他去吧!”

普普通通的四個字,卻重逾千鈞,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艱難。

張逸點點頭,看向白斯。

白斯也不拖延,實在也是駱明的狀態也拖延不起,他抬手朝著駱明一指,地上的駱明在一團光芒中,身上剩餘的少半片血肉也全都化為烏有,成為了一架真正的骷髏。

駱泰震撼的望著成為骷髏的駱明,顫巍巍的從地上站起,他的眼眶裏,兩簇幽幽的火苗,忽明忽暗的跳動,哢哢哢的從駱泰的麵前走過,每走一步,骨頭與骨頭碰撞,都發出哢嚓,哢嚓的輕響。

他,或者說是它,在成為骨架的時候,就失去了靈智,走到白斯的麵前就乖乖的站定下來,看也不向駱泰的方向看一眼。

張逸知道,這應該就是白斯之前說過的,他將駱明的靈智給封閉了。

白斯看向張逸道:“你給開個門,我就帶它回去了。”

張逸調動精神力與門戶連接,不一會就有一道光芒在麵前豎起,露出裏麵骨質的大門。

雖然還沒打開,可是一陣陣血腥的氣息便從中隱隱的滲透出來,那扇骨質的大門更是慘白得嚇人。

白斯帶著駱明的遊骨,朝門戶裏走去,臨進入時,忽然回頭對張逸道:“給你的指骨省著點用啊,每一次的召喚機會都很珍貴的,以後別再為這種事情叫我了,我出場費很貴的。”

張逸輕飄飄的撇了他一眼,道:“你想交過路費嗎?”

白斯立刻閉嘴,二話不說的帶著駱明穿過門戶。

骨質的大門在白斯和駱明穿過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駱泰還是在那短暫的開闔之間窺到了些許端倪。

荒涼,空曠,遊**,殺戮……白骨世界,就像是一個好無感情的鬥獸場,絞肉機,無數的遊骨們在裏麵終日遊**,等著獵殺,或者被獵殺。

想到駱明此後便要在這樣的環境裏,毫無甚至的終日遊**,終日殺戮,去賭那一絲不知何時才能恢複的渺茫希望,這一別,或許已是最後的訣別。

駱泰雙手捂住臉孔,沙啞哽咽的聲音從指縫裏流瀉出來,壓抑到極點的爆發,越來越響亮,最終匯入黑下來的夜色,如同受傷的野獸在嘶吼哀嚎。

張逸看這痛哭到眼淚滂沱的駱泰,半白的頭發竟然肉眼可見的在變白,難以承受的苦痛將他的脊背壓彎,再也看不出半點曾經的風采。現在的駱泰,就像是耄耋老人,駱明的離去仿佛帶走了他全部的生氣。

想想他曾是駱氏的主人,坐擁商場行業第二大集團,結果卻落到現在家業敗盡,兩個兒子一傻一傷,真是讓人感慨量多,唏噓不已。

不過張逸也隻是感慨一下就轉身離開,他絕對沒有好心的原諒駱氏對他的所作所為。

駱氏能走到這一步,從駱輝逼迫林婉芸開始,就一步步的無限作死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可以說,現在的一切都是交由自取,並不值得同情。

今天他給了駱明一個“生”的機會,也算是以德報怨,仁至義盡了。

……

圖書館坍塌的事故,經過調查之後,被確定為是質量問題,對建築工程負責人進行了起訴追責。

另一方麵,學校也在積極的給受傷的師生墊付醫療費用,讓大家能夠得到及時妥善的治療。

在應對緊急事故方麵,學校的反應能力和處理能力還是相當不錯的。

至於後續的賠償問題,則還需要在追責之後,由法律判定。

因為波及的學生範圍比較大,所以學校也是停課三天才開始重新上課,因事故受傷的學生,其中傷勢較輕的可以休息一個星期後再回去上學。

所以這段時間,寧詩她們都沒有去上課,而是在寢室裏休息。

張逸因為沒受傷,所以在學校停課三天恢複上課後,他也都有按部就班的每天上學。

隻不過……每天他下課後,總能在教學樓門口看到本應該在寢室休息的寧詩,而有寧詩的地方,楊珊珊也會在。

大概是患難見真情,圖書館事故之後,寧詩對他的感情,不減反增,比起他剛頂替聶麟過來時,兩人之間自然而然的感情,現在的寧詩,對他似乎相當的死心塌地。

在她的身上,已經出現了那種,隻有在熱戀期才會出現的,一分鍾不見都如隔三秋的現象,時時刻刻都想要跟他黏在一起。

這完全跟他的目的,適得其反,背道而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