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女兒沒有!是她!是她要害女兒!”
江錦芊嚇得眼淚直流,隻一個勁兒指著江錦言。
江錦言冷笑一聲,“二妹這話可是稀奇,長姐汙你名聲對自己有何好處,再然,這簪子……莫非不是你的?”
江錦芊瞥了眼父親手裏那支發簪,她便大驚失色起來,這……的確是自己的發簪,是自己交給詩情去找路子打探消息的。
怎麽會到於清賢的手裏?
於清賢不是被娘親收買了,用來對付江錦言的嗎?怎麽會死咬著自己不放?!
對了!一定是江錦言這個賤人!是她算計了自己!
江士恒見她臉色慘白跪坐在了地上,狠狠瞪了眼便抬腳往外走去。
王氏狠狠揪著帕子,扶起了江錦芊,在她耳邊低聲道:“芊兒別怕,還有娘在,娘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你先回去。”
江錦芊不憤地瞪了眼江錦言,往門外走去了,既然娘親說沒事那必然是有了法子。
隻可惜今日不能看到江錦言她身敗名裂!還差點賠上了自己……
真是可惡至極!
王氏見江士恒背影離開了廳堂,來不及細思便低眉順眼走到江錦言的麵前。
“大小姐,不若我們做個交易。”
哦?此刻王氏能想到用什麽來換江錦芊的名節?
江錦言抬頭瞥了她一眼,自顧自地給自己麵前的蕉葉凍石杯裏添了茶水,“姨娘倒是說說看,自己手裏還能有什麽拿地出手的?”
王氏袖子裏的手緊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進了手心的嫩肉,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當年站在方氏麵前一樣,從頭到腳都卑微到塵土裏。
不,這個江錦言比她方氏更甚!也更難對付!
她忍住怒意低聲下氣道:“我能替大小姐擺平品香軒的事,您放過芊兒。”
江錦言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姨娘好大的口氣。”
王氏忍住恨意,繼續說道:“大小姐不信我,還信不過我們王家的勢力嗎?”
江錦言快速瞥了她一眼,沒有漏過她眼底的一絲得意,一個王家旁支也能有這樣的口氣,還當真是大周朝的王半朝!
品香軒如今的確是塊讓自己頭疼的地方,雖說牽連不到自己,可到底是白白地賠了個鋪子,這可是大大的虧本生意,如果能利用王家的權勢拿回鋪子……
她想了想,按自己的原意,就是讓江錦芊去給他於清賢做妾都不為過分,想到前世臨死前江錦芊所說的話,她嘴角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
江錦芊,周承瑞……賤人不是應該湊在一塊兒才好?
這一世自己不想讓周承瑞有絲毫的好過,那江錦芊若是嫁與了旁人,反而讓自己覺得可惜!
“這個買賣倒還劃算,隻是錦言一向謹小慎微,姨娘如何保證所言不虛?”
“字據為證。”
王氏鬆了口氣,所幸她江錦言到底年歲小,是個眼皮子淺的。
從前院書房出來,江錦言抬頭看了看天色,前幾日下了雨,如今倒是秋高氣爽。
這件事在自己的幹涉下,最終還是高高拿起又低低放下,江錦芊不過得了個治下不嚴的罪過,抄幾百遍女戒就是了。
於清賢更是連皮肉之苦也沒受,畢竟家醜不可外揚,無緣無故處置了個外男,還不知道能傳出去什麽樣兒的流言。
但江錦言也沒完全放過他,細細思索後,讓薑
為帶了個口信,將於清賢送到了方家軍裏。
方延景聽說是要看著這麽個人,也沒有多問,便安排了於清賢進了方家軍在城外的營地,交代了幾個把總看住他也就是了。
至於王氏身邊怎麽能沒人推出來做筏子呢,王氏自己也明白,直接將李媽媽以管教下人不嚴之罪貶去了莊子裏,這也是做給江士恒看罷了。
江錦言心中明白,麵上也樂得給她這個體麵,任她自己挑了個婆子頂上了李媽媽的位置,還大張旗鼓送去了一盒子銀簪讓庶妹好生挑選。
江錦芊氣急卻連砸東西都不敢,生怕再惹來雪硯。
被薑為半押半送地送回了府裏,於清賢發了頓脾氣後,便去求於清淺去江錦言那裏替自己求情。
於清淺正忙著替陸氏改進藥方,聽說自己大哥又惹出這檔子事兒,嚇得放下了藥杵便趕去了靖安侯府賠罪。
江錦言見她一臉愧疚,遣散了屋裏的下人後,先是行了一禮,“是錦言先斬後奏,瞞了清淺,還望清淺不要怪罪才好。”
於清淺連忙往旁一讓,避開她這一禮,急聲道:“錦言,你這是要折煞我了,我父親若是得知我大哥如此不成器,那也是饒不了他的,你不必顧及我的臉麵,我們於家如今裏子麵子也被他丟了個盡。”
江錦言將她讓到杌子上坐下,淺笑道:“他畢竟是你大哥,我思索著讓他去軍裏呆著也好,磨磨性子罷了,總之倒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你那個嫂子想必也會好相與些。”
聽到如此直接的話,於清淺臉上一紅,“倒是我給你添麻煩了,若是我大哥真被人收買害了你,那我哪裏還有臉麵站在你麵前。”
江錦言笑著搖了搖頭,“清淺你別多想了,事情都過去了,如今我嬸娘的病情如何了?”
於清淺這才臉色好看些,“我已經重新改了方子,做的藥包也都送了去了,應該會有起色的。”
這時憐春抱著哭個不停的小錦程打了簾子進了內室,“大小姐,您快哄一哄小少爺吧,哭個不停呢,都有些吐奶了。”
於清淺正色道:“抱來我瞧瞧。”
江錦言對憐春點點頭。
“大概是著了涼,小孩子體弱,經不住秋日裏的風大,我去開個方子,能喂便喂上一點兒,沒多大事兒的。”
江錦言起身道:“可要多謝清淺了。”
於清淺笑著搖了搖頭,去一邊的紅木高幾上寫方子去了。
“雨墨,派個人去給方府回個信兒,就說程哥兒受了涼,恐怕今兒是去不了方府了,等好了我親自帶著程哥兒去看老夫人。”
雨墨應了聲便出去吩咐了。
到了傍晚,上回來送信的方老夫人身邊的常嬤嬤便帶著個奶娘來了梧桐苑。
“我們老夫人不放心表少爺,這位是懂些醫理的奶娘,隻當是送來防著哥兒病了的,老夫人還說了,表小姐切莫心急,等表少爺好了再去瞧她。”
那個奶娘上前行了一禮,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了江錦言麵前,一看就是個識禮數的。
江錦言淺笑道:“又勞煩常嬤嬤跑這一趟了。”
說著她對一邊的徐媽媽道:“將這位奶娘帶去東次間見見小少爺,在東次間的耳房安排個住處,月錢記在梧桐苑就是了。”
常嬤嬤見江錦言從容不迫又安排得當,心裏暗暗點了點頭,的確是個當大家主母的氣度。
隻是可惜,生在了這空有爵位的靖安侯府,若是身份
再高貴些,保不成就是當上貴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常嬤嬤行了一禮便告退了,江錦言親自送到了梧桐苑的門口。
此時千裏之外的江南,孟添扮做貨郎在宣王府外停住了腳步。
身邊挑夫打扮的副將道:“將軍,他宣王這幾日按兵不動,是不是察覺到我們了?”
孟添沉思了半晌,“再等等……蕭大少爺可有來消息?”
一到江南,孟添便去了蘭陵蕭家,雖說蕭家大少爺很快就要尚公主了,可到底是江南數一數二的世家,哪裏就甘願低頭於宣王府之下了。
副將搖了搖頭,“蕭家沒來過消息,將軍,我們到底怎麽辦?太師不是說了,要快嗎?”
孟添見宣王府的後門開了,連忙戴上草帽。
沒有蕭家相助,自己不一定能推得動宣王。
如今蕭家大少爺蕭子炎位居江南總兵之位,隻有聯合了他才有機會。
此時蕭家的書房裏,一個麵目清秀的男人對許君彥拱手一禮道:“許將軍此行可是解了蕭某燃眉之急啊。”
這個一身青衣便裝而來的男人,風華無限儒雅俊逸,竟沒想到是被貶來江南的鎮南衛統領。
許君彥輕笑道:“蕭大人客氣了,許某也是奉命行事罷了。”
這聲奉命行事擺明了自己的立場,奉命,自然是永寧帝的意思。
蕭子炎想到孟添的話,心裏猶豫了起來,這件事蕭家夾到了永寧帝和王太師之間,可謂是兩頭不討好。
見蕭子炎麵露猶豫之色,許君彥望著牆上掛著的大周堪輿圖道:“雖說蕭大人是要做駙馬之人,可這次江南若能除了大患,蕭家才可謂是高枕無憂,想必蕭大人已經見過孟添了,隻要做的幹淨,蕭家同王家也扯不上關係。”
蕭子炎目光一頓,身子僵在了原地,有一種自己被暴露在他許君彥眼前,無處可藏。
他怎麽得知的一清二楚?難道江南還有他許君彥的眼線?他不就是個得了聖上看重的將軍罷了,怎麽會手伸地如此之長?
許君彥瞥了他一眼,“蕭大人可以慢慢考慮,隻是三日之內必要給許某一個答複。”
蕭子炎被他突如其來的冷意怔在了原地,片刻後才勉強笑道:“此番蕭某多謝許將軍的點撥。”
送走了許君彥後,蕭子炎站在廡廊下盯著他走遠的背影,這個男人實在是深不可測,若說他隻是個武將,自己是萬萬不信的。
“去查鎮南衛如今的統領,一絲一毫也別漏過。”
隨從躬身應了,急急忙忙退下了。
蕭子炎回身望了眼蕭家大宅恢宏不凡的高樓大院,在那個男似乎如深潭般的眼眸裏,對蕭家沒有半絲情緒。
對於世家大族來說,這就是種深深的蔑視。
蘭陵蕭氏,江南數一數二的望族,在他眼裏竟如此不值一提?
不管如何,無論是永寧帝還是王太師,都容不得宣王了,這點倒是和蕭家的利益契合。
江南之大,卻容不得二虎相爭,蕭家已被宣王逼著退讓了一射之地,如今也該連本帶利地加倍討回來了!
許君彥回到客棧後,已有探子候在了房裏。
“主子,宣王這兩日閉門不出,摸不著他的動靜。”
許君彥一身寬袖長衫,上頭袖口的竹紋繡工精細,顯得他俊逸儒雅,可手頭擦拭著長劍的動作卻生生添了絲淩厲之色。
“哦?沒有動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