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燕兒膽戰心驚地不敢再抬頭看一眼,都道這個男人容貌俊美,可她從來都不敢多看一眼她對端王是打心眼兒裏的懼怕。
周承瑞起身走到她麵前,帶著笑溫言問道:“燕兒可是在怕本王?”
雖說是溫和的笑顏,可他的語氣裏遊離著一絲的不快。
燕兒的頭搖個不停,驚慌無措道:“燕兒不敢!燕兒的命都是王爺的。”
周承瑞繼續問道:“這一年來,去安業坊宅子的人,除了忠勇侯……還有沒有其他人?”
字字句句皆是帶了絲警告的意味。
燕兒頓時心神大震,她雖說是王府出去的人,可到底也是跟了白淩後便再沒回過王府。
更何況她也答應了白淩,是要替她守住這個秘密的。
已經跟了白淩一年,她也看明白了,其實白淩也是個做不得自己主的可憐之人,同丫鬟比甚至更為可憐。
白淩二八芳華卻還要委身給一個比自己父親年紀還大的男人,還隻能做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雖說是錦繡年華,卻已經沒了什麽好的出路。
燕兒想著便鼓起勇氣搖了搖頭,“沒有人,小姐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宅子裏住著。”
周承瑞收起笑意,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直視自己。
燕兒看到那雙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桃花眼,嚇得哭著求饒起來。
“王爺,您就饒了奴婢!饒了小姐吧!小姐……小姐她也是個可憐人!”
周承瑞沉下臉放開了她,在她耳邊說道:“燕兒這是承認騙了本王?”
這話無比柔和,卻讓燕兒心裏頓時起了驚雷!
看她一臉的死灰,周承瑞笑道:“本王不殺你,若是本王殺了你,又要去哪找一個一模一樣的燕兒放回去呢?”
說著他的手背輕輕劃過燕兒的臉頰,“隻是,本王最恨被女人所騙,若是還有下回,燕兒恐怕就能去陪雀兒了。”
燕兒狠狠打了個哆嗦,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雀兒!
自己當然忘不了這個雀兒!
雀兒是去年被王爺扔到櫃子裏活埋了的侍女,她還記得那櫃子埋下的位置,就在王府後花園假山旁的榕樹下。
“你怕什麽?本王不是說過了不殺你,難道燕兒不信本王的話?”
“燕兒不敢。”
燕兒身上的顫意越來越明顯。
周承瑞轉身坐回到了太師椅上,悠悠說道:“把江錦才這件事完完整整告訴本王。”
燕兒見端王已經知道了江錦才這個人的存在,一時之間再也沒了力氣,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周承瑞加重了幾分語氣,“若不是本王的人瞧見了,恐怕本王當真要被燕兒蒙蔽了。”
燕兒連忙搖頭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王爺饒命!”
“隻有這一次機會,把這件事給本王說明白了。”
燕兒咬了咬唇,“啟稟王爺,去年秋天江公子路過門外的時候敲門躲雨,小姐接待了他一回,之後隻要老爺不來,江公子每隔十天或是半月便會來一次,還經常差人送東西來給小姐。”
周承瑞喝了口蕉葉杯裏的茶,勾起了嘴角,“他江錦才也真是膽大包天,連忠勇侯的女人都敢睡。”
燕兒咬著唇不說話。
“還有別人發現了此事不曾?”
燕兒連忙搖頭,“沒有,也不會再有人發現了!”
“你們倒是聯手瞞得緊,連忠勇侯也看不出什麽,被瞞了一年。”
周承瑞看了眼地上嚇得瑟瑟發抖的燕兒,“罷了,本王也沒想好這事怎麽辦,燕兒就先回去吧。”
燕兒沒想到端王這麽輕易地就放過了自己,一時反而怔住了。
“怎麽?燕兒舍不得走?”
燕兒連忙爬了起來,行了一禮後快步走出了花廳。
都道洛陽城裏的權貴之中最屬端王樣貌俊美、溫和如玉,但她卻覺得王爺可怖的厲害!
人走後,花廳裏沉寂了下來。
想到這件事,周承瑞的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沒想到自己無意中安排的這麽一件小事,到了如今卻來了這麽個讓自己驚喜的大變故。
江錦才?
靖安侯府的庶長子……
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這件事要是能好好安排一回,大概是能讓江錦言欠自己一個大人情的。
這個女人驚慌卻強作鎮靜的絕美模樣似乎還在眼前,他笑意更濃。
想到剛剛送去靖安侯府的官窯青花八吉祥螭耳瓶,他輕笑了一聲。
女人也就是那麽一回事罷了。
靖安侯府內,門房處一個婆子急匆匆來到梧桐苑,見到徐媽媽後忙攔住了她。
“哎喲,徐媽媽,這回端王府不僅送了東西來,還給大小姐留了話,您看看這怎麽辦?”
這讓她哪敢像之前那樣做,萬一得罪了端王府,自己幾個腦袋可以賠罪的?
徐媽媽皺了皺眉,還事兒要告訴小姐才是,畢竟端王府那可是比靖安侯府的層次高了不知道多少。
聽了徐媽媽傳的話,江錦言先是眉頭一皺,想到還留了話,她歎了口氣道:“將那婆子帶進來吧。”
門房處的那個婆子進了內室後先將紅木匣子放在了江錦言手邊的紅木高幾上。
隨後她便說道:“大小姐,那位送東西來的爺說了,王爺說這是上回在將軍府驚擾到小姐賠的禮。”
江錦言錯愕了片刻,原來是用了這麽個由頭。
想到在將軍府那次的碰麵,她就心頭不快,“這個不用拿去當了。”
徐媽媽當即鬆了口氣。
“直接丟了去。”
江錦言神色自若,再也沒看這個匣子一眼。
徐媽媽窒了片刻,“小姐這是……”
“不用問了,按我說得做就是。”
徐媽媽收起了好奇,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端王府對於大小姐來說就是個容不得提及的存在。
可對於靖安侯府來說,這端王府可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呐!
轉瞬她心裏道小姐怎麽會是那等趨炎附勢之人,也罷,也就是王府隨手送個禮罷了,反正也不會是什麽要緊東西,丟就丟了吧。
第二日用過了午食後,於清淺便來了靖安侯府。
於清淺先是瞧了瞧一旁榻上難得乖巧的小錦程。
“果然是比前段時候好上了許多,最近可還有吐奶?”
江錦言忙回道:“最近好多了,前陣子又有些不舒服,還虧了你上回留的方子,喝了幾次就好多了。”
於清淺聽了也放心地點了點頭,她也知道程哥兒沒有娘親是苦了許多,不過還好有這麽個長姐。
看來長姐如母這句話是在江錦言身上淋漓盡致了。
於清淺又說道:“錦言,今日隨我去妙春堂瞧一瞧吧,已經裏外都修繕過了,我瞧著還不錯,你這個二東家也得去瞧瞧才好。”
江錦言想了想也笑道:“是該去瞧一瞧了,倒是這陣子累了清淺日日操勞的。”
於清淺知她每日操勞府裏的中饋之事,也極為體諒,握著她的手道:“錦言可莫要再同我客氣了,若不是錦言,我如今哪能有這般的日子?”
江錦言淺淺一笑,“是是是,咱們啊都別在說盡這些客套話了。”
說著她吩咐憐春和惜秋進來看著小錦程,因著雨墨這幾日要忙於碎雨軒的衣料用度,於是江錦言便帶了雪硯同於清淺往二門上去了。
這時一個院兒裏掃地的丫鬟放下了掃帚往院子外奔去。
“二小姐,奴婢看到大小姐同於小姐往二門上去了,聽她們說要去什麽……妙春堂。”
江錦芊眼睛一亮,出府去了?
“福兒,你做的很好,以後大小姐去了哪兒都來支會我一聲。”
說著她對一旁的詩情道:“賞福兒五十個大錢。”
福兒拿了五十個大錢後眉開眼笑道:“多謝二小姐賞賜!”
福兒走後,江錦芊便對詩情道:“去前院告訴大少爺,江錦言出府去了妙春堂。”
下了馬車,江錦言便瞧見妙春堂的匾額已經掛上了,江錦言的字飄逸裏透著大氣,為這三個大字添了靈韻。
於清淺推門而入,指著裏頭笑道:“錦言你瞧瞧,是不是像醫館那麽回事了?”
這裏頭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大排深棕色的藥櫃,上頭貼著的小字是正楷所書,工整異常。
似乎是見她看著那字,於清淺道:“這是黃掌櫃寫得。”
江錦言點了點頭,的確,黃益為人嚴謹,做這活兒也合適。
江錦言問道:“這鋪子裏可還缺什麽藥材?”
這進貨的渠道還是虧了陸氏,她手底下的藥鋪掌櫃精通此事。
於清淺搖了搖頭,“尋常的藥材都已經齊全了,不過有些珍貴的藥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也是,許多藥鋪都是常年收一些山上采來的珍稀藥材的。
江錦言瞧著藥櫃旁的多寶閣道:“這個多寶閣倒是精致。”
醫館裏畢竟是甚少會做這麽精致的多寶閣。
於清淺盈盈一笑道:“沒什麽的,隻是原來的香料鋪子裏剩下的,我瞧著也挺合適,就留下了,又改了一點兒。”
江錦言點了點頭,“明兒我派人從百草園搬幾盆子綠蘿和蘭花來,擺上也好看。”
於清淺笑道:“錦言這是要讓這妙春堂麵子裏子都是上上乘的了。”
想到那外頭的匾額,江錦言也笑了。
妙春堂的後頭也索性修繕了一遍,將一個四合小院兒收拾了出來,還搬了一小座假山堆在了院中,又挖了個小池,顯得十分雅致不俗。
屋子裏倒是一行物件倒還沒有放入,江錦言心裏打定主意要從自己梧桐苑的庫房裏找些來。
畢竟以後若是有個不方便,住在這兒倒也便宜。
出了妙春堂已經是夕陽西沉了,江錦言目送著於清淺上了馬車後剛要轉身。
一個身影便走了過來。
“大表妹這個時辰怎麽會來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