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方立瑾說了江錦才私會忠勇侯的外室一事後,江錦言著實是吃了一大驚。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江錦才竟然會同忠勇侯的外室扯上關係!
轉瞬她便想到了前世父親最終被奪爵回祖籍一事,她清晰的記得,那告發的人便是忠勇侯!
當時忠勇侯與王昭關係密切,自己隻當這是王昭的意思,現在想來,莫不是其中還有這件事被發現的緣故?!
她臉色一沉,他江錦才真真是膽大包天了!
忠勇侯的外室?這樣的人也是能沾染的嗎?!
忠勇侯又不是泛泛之輩,那可是手裏握著兵權的武將!
她壓住了怒氣,沉聲道:“二表哥容錦言想一想此事如何處置吧。”
方立瑾剛想說直接用這事扳倒江錦才不就是了,可轉瞬他又想到靖安侯府同忠勇侯府實在是不能相碰上的。
忠勇侯可是手握著兵權的武將,靖安侯江士恒如今卻還隻是個戶部的小官兒,這事若是處理不好是會給靖安侯府招禍的。
方立瑾倒也幹脆,起身道:“那我便不打擾表妹休養了,表妹若有用的到我的地方盡管吩咐便是。”
說著他便快步出了花廳。
雪硯和雨墨見他走了,連忙快步邁進花廳,繞過屏風後卻瞧見江錦言的額上已是密密地布上了層冷汗。
雪硯驚呼了一聲,快步走上前去,“小姐!是不是傷口裂開了?”
江錦言這才鬆開了緊緊揪著衣袖的手,揭開衣袖一瞧,才發現那手臂上厚厚的一層白紗布上已經映出了血跡。
雪硯帶著哭音道:“雨墨,還是快將小姐抬回內室吧,再去請於郎中來!”
雨墨也咬著唇連忙小跑著出了花廳。
江錦言見她二人如此情形隻能勉強一笑,“又哭鼻子,好好的姑娘怎的就成了個哭包?”
雪硯撇了撇嘴,“小姐都傷成這樣了,怎的還有心思取笑別人!”
江錦言佯裝怕了,求饒道:“罷了罷了,一會子清淺來了,見你這模樣又該教訓我不愛惜身子了,我可是怕了她了。”
雪硯見她臉色更慘白了一分,心都揪的更緊了。
幾個婆子聽了雨墨的吩咐後快步進內室將軟榻小心翼翼地抬回了內室。
雪硯和雨墨才將江錦言扶上床躺著,於清淺便背著藥箱急匆匆地進了內室。
見她匆忙之際連背藥箱的丫鬟都沒帶,江錦言無奈一笑,“清淺,我隻是傷口有些裂開罷了,無礙的。”
於清淺哪裏會聽她這番避重就輕的說辭,她急忙掀開了江錦言的衣袖。
果然那血還在往隱隱地外滲。
她解開紗布又重新敷藥,那白皙的手臂上裂開的傷口滲著殷紅的血,看著便有些猙獰。
於清淺想到她方才掙紮著去花廳,歎了口氣道:“你說你這是操的哪門子的心?自己都傷成這樣了,有什麽事不能暫且放下的?”
聽了於清淺這帶著擔憂的責問,江錦言心頭一暖,淺淺一笑道:“是,白讓清淺姑娘擔憂了,錦言知錯了。”
雪硯也急聲道:“於小姐可得好好管管我們小姐!”
小姐受傷一事是不能外傳的,老爺也不過是能每日來瞧上一回,能管著小姐的也隻有於郎中了。
於清淺知道江錦言要做的事多,但也是著實心疼她的。
她正色道:“錦言,你這傷雖然未傷及肺腑,可到底是傷了根本,不好好養著會落下病根的。”
江錦言無奈一笑,暗暗歎了口氣。
這樁樁件件的事都堆在了自己眼前,自己又怎能安下心來靜
養。
此時的怡翠閣裏,王氏望著左手邊坐著的來請安的兒子。
見到難得心不在焉的江錦才,她頓了頓後擔憂地問道:“錦才,你這是怎麽了?”
聽了這話,一旁的江錦芊才發覺自己大哥的異樣,她眉頭重重一跳,心裏強烈的不安起來。
江錦才被喚回了思緒,他勉強一笑道:“兒子無事,白讓姨娘擔心了。”
江錦芊重重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毫無應對自如的反應,她心裏咯噔了一下,暗道一定是出了事!
江錦才這兩日也是惶惶終日,消息打聽了無數回,可賀易還是沒有回府,連身邊的小廝也沒了蹤跡……
梧桐苑也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這樣的情形卻更像是鈍刀子割肉一般,讓他難受的緊……
出了王氏的院子,江錦芊便攔住了要回前院的江錦才。
她低聲問道:“大哥,是不是出了事?”
江錦才神情的慌亂讓江錦芊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低呼道:“大哥!真的出事了?!你不是說了會萬分小心的嗎?!到底出了什麽事?!”
江錦才見她如此便是臉色一變,他四處望了望才道:“錦芊……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等二人站在江錦芊的院中時,江錦才坐在石凳上後便長長歎了口氣。
“賀易還沒回來……”
江錦芊雖然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但一聽自己大哥這個語氣,她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事!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事!
等江錦才將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後,江錦芊也愣住了,她頹然地坐在了江錦才對麵的石凳上。
她掩口驚呼道:“這可怎麽辦?看賀易那幅樣子就知道他定是個不頂事的!萬一他供出大哥來……這可怎麽辦才好?!”
江錦才苦笑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知他到底落到誰的手裏了,最讓我想不明白的便是洛陽城裏居然是風平浪靜的,連一丁點兒動靜也沒有,倒像是這件事被人刻意壓下去了……”
能有這個實力的人,如果要深究下去,自己怎麽可能逃得掉?!
江錦芊聽了後緊緊咬住了唇。
她同江錦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她自然得靠著這個大哥的,如果這個大哥出了事,自己豈不是就唇亡齒寒了?
可她卻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隻能勸道:“大哥也別自亂陣腳了,若是她江錦言知道了此事同大哥有關,恐怕早就鬧起來了,現在還是沒有動靜,許是沒有發現吧,我們在等一等梧桐苑的消息……”
江錦才低下了頭沒有言語,心裏卻是一陣煩躁和惶恐。
因著喝了的湯藥中有助眠的藥材,待江錦言醒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
她躺了半晌後便喚來了雨墨,“去請大姑太太來。”
雖說賀易平日是甚少來後院,可到底這事是紙包不住火的。
更何況,賀易還在許君彥的手裏,想到這裏她便心神不寧起來,還是早做決斷為好。
雨墨怔了片刻,“小姐……這事不瞞著大姑太太?”
江錦言搖了搖頭,“賀易怎麽著也喚她一聲嫡母的,怎麽能瞞得過她?倒不如先探一探大姑太太的口風,也好讓我盡快做個決斷,早日了結了此事。”
雨墨遲疑道:“可於小姐交代了,小姐是要靜養的。”
江錦言蹙眉歎了口氣,“我無礙的,這事須得盡快有個決斷。”
雨墨見她神色堅毅隻好轉身出了內室。
見雨墨來請,江士蓮在心裏兀自納罕,今早派人去梧桐苑的時候,回話的人便道梧桐苑這幾日似
乎是不方便。
當時她還沒有細想,可現如今江錦言怎麽巴巴的請了自己去梧桐苑?
近來碎雨軒已經陸陸續續地添了許多的用度,這些事都是不用她們提,江錦言便早就替她們安排妥當了。
雨墨看得出她眼裏的疑慮,笑道:“大姑太太,我們小姐說了,有要事要同您相商。”
江士蓮聽得出她語氣裏的急促,於是讓玉香和玉紋伺候著賀瀾,便同雨墨往梧桐苑去了。
見到斜躺在**的織錦迎枕上的江錦言時,江士蓮嚇了一大跳!
這才幾天未見,這江錦言怎的成了這副模樣?!
隻見她臉色慘白,披散著頭發斜靠在織錦迎枕傷,往日裏如玉般細膩柔潤的麵色現如今隻剩下一層病態的白了。
再細看她臉上似乎還有些剛剛結了痂的新傷,袖口處還露著一段包紮的白紗布……
這是出了什麽事?!
江錦言見她進來,打量了她一身的新衣,果然此刻倒有些當家主母的氣派了。
見她驚得說不出話,江錦言淡淡一笑道:“姑姑不必驚慌,錦言這傷都無大礙的。”
畢竟在這府裏過日子,怎麽著也不能惹了江錦言的厭煩,更何況這還是自己的親侄女兒。
盡管受王氏的影響對江錦言頗有微詞,可江士蓮到底還是皺著眉一臉擔憂道:“錦言這是怎麽了?!這傷都是怎的弄出來的?!”
江錦言理了理思緒,便緩緩將這件事挑了個大概對她說了一遍,直到見江士蓮用帕子捂著嘴止不住驚慌時才停了下來。
她瞥了眼江士蓮,“姑姑認為錦言該如何處置賀大少爺?”
江士蓮用帕子緊緊捂住了嘴,睜大了眼睛直直地望著臉色虛弱卻眼神堅毅的江錦言。
賀易怎的如此膽大?!
他瘋了不成?
可……賀家到底是隻有這麽個獨苗!要是他有個什麽不妥,自己麵上也不好看。
更何況,賀易是跟著自己來的洛陽,這事傳回賀家,恐怕賀家人也隻會怪罪自己吧?!到時候賀易的生母魏氏更不會放過自己……
而此時的江士蓮縱然是有些糊塗,但也知曉江錦言這是要按自己的意思下決斷了。
她囁嚅了半天才開口道:“錦言……你到底也沒出什麽大事,更何況這事鬧開了對你的名聲也不好,倒不如……倒不如就此罷休了吧,我定會同我們老爺說一聲,讓他狠狠地處罰大少爺……”
她說著便沒了底氣。
也是,到底是賀易做下了這等糊塗事,自己卻還要替他說話,也不知江錦言會不會惱……
江錦言卻不覺得意外,江士蓮本就是偏安一隅甚至可以說是苟且偷安的人。
隻有有法子,她自然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便最好了。
看了眼坐在床沿邊局促不安的江士蓮,江錦言歎了口氣,“罷了,將賀大少爺送回定州,永不踏足洛陽就是。”
自己能放過他,但不代表自己還願意在洛陽見到這麽一號人物。
這消息由薑為傳去朱雀大營時,許君彥卻沒有露麵。
薑為對許名說了江錦言的吩咐後,許名點了點頭,“主子臨走前讓我留下等江大小姐的決斷,主子也說了一切都按江大小姐的意思來辦。”
薑為點了點頭,又好奇地問道:“今日鎮國侯怎的不在朱雀大營?”
許名微微蹙眉道:“主子有要事處理,今早已經離開洛陽了,隻是吩咐我留在朱雀大營等著江大小姐的決斷罷了。”
薑為也愣了片刻,許君彥居然這麽快就離開洛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