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請支持哦*^o^*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一轉眼,又到了桂花滿園、蓮藕肥美的季節。
年兮蘭雖然不喜甜食,但不知為何,近來卻迷上了桂花蓮藕這道軟糯香甜的菜肴。而對年兮蘭百般疼寵的康熙知曉此事,立刻便給禦膳房下了旨意。至此以後,年兮蘭每天的膳食中必會有一道桂花蓮藕。
陽光明媚、清風習習。又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
芳婉、芳藺從禦膳房傳膳的小太監手中接過食盒,拿到殿內打開一瞧,果然如預期中那般看見一道與昨日做法稍有不同的桂花蓮藕與其他色香味俱佳的菜品整整齊齊的放在食盒中。
饒是芳婉與芳藺定力極佳,此時再次見到桂花蓮藕這道菜肴,也都不約而同的露出無奈的神色。
年兮蘭倒是毫無所覺,接連夾了好幾塊桂花蓮藕,兀自吃得津津有味、眉開眼笑。看得芳婉、芳藺與木槿三人目瞪口呆,心中驚訝不已。
心直口快的芳藺抽了抽嘴角,終於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主子,您接連幾日吃同一道菜,當真不會吃膩麽?”
“不會呀!”年兮蘭一邊將口中軟糯香甜的桂花蓮藕咽下,一邊淺笑道:“桂花蓮藕美味至極,很合我的口味,哪裏會那麽容易便吃膩了呢?”
芳婉搖頭淺笑道:“主子現在是徹底迷上這道桂花蓮藕了,任是誰的規勸都聽不進去的!芳藺你還是別再勸主子那些飲食均衡、以免吃膩之類的話了。也許過不了多久,主子便會吃膩了桂花蓮藕,自己自然也就不喜歡了!”
木槿卻是淺笑著搖了搖頭,“奴婢看不見得吧。主子一向對喜愛之物極為專情,又極為長情。隻怕從今往後翊坤宮的菜單之上便要一直加上一道桂花蓮藕了!”
年兮蘭莞爾一笑,正欲開口說些什麽,忽然又想起木槿所言之專情與長情,不禁又愕然當場,細膩敏感的心思轉了幾個圈,竟是漸漸地品出些許其他的意味來。
芳婉等人見年兮蘭神色有異,還以為年兮蘭由於她們三人適才的胡言亂語而心生煩悶,不禁警告的瞪了一眼芳藺與木槿,柔聲勸解道:“剛剛是奴婢們多嘴了,主子切莫放在心上!”
芳藺見年兮蘭黛眉輕蹙、沉默不語,不由得也跟著心急地勸慰道:“主子自己吃得開心就好,何必在意其他人說些什麽?嘴巴雖然長在別人的身上,說些什麽無法控製;然而肚子卻是自己的,可是萬萬虧待不得!”
年兮蘭聽著芳藺的勸慰,覺得芳藺看似無心之言,其中卻蘊含著一些常常被人忽視的道理。
年兮蘭側頭思索片刻,莞爾一笑,“聽你如此說,莫非是宮中如今已經有了些什麽不堪入耳的傳言?”
芳藺不敢有所欺瞞,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不過是宮中有些眼皮子淺的奴婢嫉妒主子,在私底下非議主子出身小門小戶,仿佛沒見過世麵一般,竟然對一道菜肴如此喜愛,甚至不顧宮中妃嬪用膳的規矩……她們一定是忌妒皇上對主子非比尋常的盛寵,才會如此非議主子。你主子不必與她們一般見識,沒得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芳婉著急的狠狠擰了芳藺一把,恨鐵不成鋼的責怪道:“你這哪裏是在安慰主子?簡直越說越讓人生氣!真真是個嘴笨的,偏偏又數你嘴快!”
年兮蘭見她們幾個如此,反而被逗笑了,一邊繼續慢條斯理的吃著自己喜愛的桂花蓮藕,一邊淺笑道:“你們不必擔心,我還不至於和幾個不相幹的奴才生些閑氣。”
年兮蘭用了合心意的早膳,又喂飽了胤禧與悅寧。將兩個寶貝哄睡以後,年兮蘭見殿外陽光正好,不由得想念起浮碧亭美麗的景色。
年兮蘭帶著芳婉與木槿前往禦花園散步,走到鹹福宮附近之時,正巧遇到帶著近身侍婢柔兒的密貴人。
密貴人一見年兮蘭,便笑著迎了上來。
“妾身參見熙妃娘娘,娘娘萬福!”密貴人恭敬的向年兮蘭行了一個萬福禮,年兮蘭莞爾道:“密貴人不必如此多禮,快起來吧。”
密貴人淺笑著站起身子,柔聲道:“妾身正打算前往翊坤宮向熙妃娘娘請安,再順便請娘娘指點妾身畫幾個新鮮的花樣子。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了娘娘。”
密貴人一邊說,一邊從柔兒手中取過花樣子,雙手遞給年兮蘭,“可不就是這幾個花樣子嘛!妾身畫來畫去,總是覺得不合心意。眼見過一陣子天氣即將轉涼,妾身還想著給小十八縫製一件保暖的裏衣貼身穿著,隻是花樣選來選去也選不中,也想請娘娘指點一二。上次在翊坤宮,妾身見娘娘親手為二十一阿哥與十二公主縫製的虎頭帽和虎頭鞋頗為精致,也想自己動手給小十八做一個。隻可惜妾身手拙,連做了兩個都差強人意。看來,還得向娘娘虛心求教,方能成事。”
年兮蘭看著手中精巧秀美的花樣子,淺笑道:“密貴人太過自謙了,這已經很好了。無論是繡在裏衣或絹帕上,都是極好的花樣。十八阿哥應該會喜歡清雅大方一些的花樣子,至於虎頭帽和虎頭鞋也並不難做,隻要方法得宜,必然可以事半功倍。”
密貴人轉身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鹹福宮,淺笑著連連告罪道:“都怪妾身思慮不周,竟然拉著娘娘在門口閑聊起來。妾身今早剛剛泡了雲霧茶,用的還是去年冬天裏收的梅花上的雪水,喝起來格外沁人心脾,幽香襲人。娘娘既然已經到了鹹福宮門口,妾身便厚著臉皮鬥膽請娘娘賞光,到妾身居住的偏殿小坐片刻,嚐嚐妾身泡的雲霧茶,再教教妾身如何做這虎頭鞋與虎頭帽。”
在還是貴人的時候,年兮蘭便時常與密貴人相互走訪,聚在一起畫些花樣子,切磋一下刺繡的功夫。兩人在刺繡的技法上頗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與技巧,彼此交談之後,的確各自學到了不少東西。盡管兩人由於身份的關係,無法成為真正的知己,然而單論刺繡這一共同的愛好,又的確是彼此難得的知音人。
年兮蘭見密貴人誠懇相邀,又覺得鹹福宮主位惠妃自從大阿哥胤禔被康熙圈禁以後,便一心茹素禮佛,對後宮之中的爭鬥避而遠之;而鹹福宮偏殿除了密貴人以外,並無其他庶妃居住,倒也還算安靜,少了許多是非;而自己又帶著熟悉各種有毒之物的木槿在身邊,想必不會出什麽事,於是便點頭答應了密貴人的邀約,與密貴人一起向鹹福宮偏殿走去。
密貴人熱情的將年兮蘭迎進了自己居住的偏殿,親自斟了一杯雲霧茶遞到年兮蘭手中。
年兮蘭撥弄著碗蓋,見身旁的木槿微不可查的點頭以後,才輕輕抿了兩小口茶,不禁由衷的讚賞道:“茶味清冽,回味綿長。密貴人果然有心思。”
密貴人連忙自謙道:“都是些粗俗之物,難得娘娘看得上眼,也是這茶的福氣。”
密貴人轉頭又對柔兒吩咐道:“你再從壇子裏取些雪水來重新為熙妃娘娘泡一壺梅子涼茶,為娘娘解解暑熱。然後再去禦膳房取些桂花糕和芙蓉餅,娘娘喜歡吃。”
柔兒連忙應諾著辦差去了。
年兮蘭淺笑道:“密貴人不必如此客氣,隻這一杯雲霧茶也已經夠喝了。況且我在翊坤宮中剛剛用過早膳,如今腹中飽的很,吃不下什麽點心的。”
密貴人連忙笑著解釋道:“妾身請娘娘前來幫忙,自然要備些香茶細點招待娘娘。這些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卻是妾身的一片心意。娘娘隨意就好,若是覺得喜歡便少用一些,若是不想用也沒有關係。”
年兮蘭見密貴人如此說,不免又與密貴人客套幾句。密貴人見年兮蘭用了雲霧茶,便迫不及待的取出自己前兩日所做的虎頭帽與虎頭鞋,拿給年兮蘭觀看,請年兮蘭指點。
年兮蘭見密貴人一片慈母心腸,心中也不禁感同身受,竟是十分認真的為密貴人講解起虎頭帽與虎頭鞋的做法來。
年兮蘭又是講解又是親自示範的一番折騰,果然有些口幹舌燥,額頭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飲盡了杯子裏的雲霧茶,猶覺得不甚解渴。
正在此時,柔兒端著清涼襲人的梅子涼茶與精致細點走進殿內。年兮蘭正口渴不已,見密貴人端給自己一杯涼茶便有些意動。
年兮蘭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木槿的神色,卻見木槿忽然擰起了眉頭,心中便是一凜。
年兮蘭放下手中的茶杯,正欲開口找些借口推辭,卻驚訝地看見密貴人咕嘟咕嘟的連喝了幾口涼茶,隨後又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妾身實在沒有想到,做這虎頭鞋與虎頭帽竟然有如此多的講究,光是聽娘娘講解都覺得十分辛苦。妾身實在有些口渴,因此剛剛喝茶喝得急了一些,倒是讓娘娘見笑了。”
年兮蘭此時實在想不明白密貴人究竟是善於偽裝還是被他人利用,隻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正在此時,年兮蘭忽聽木槿一聲焦急的輕呼:“有迷煙!主子快走!”
年兮蘭大驚失色,正欲喚芳婉和木槿與自己一同離開的時候,卻見她們二人與密貴人主仆相繼暈倒。
年兮蘭意識到這必定是針對自己設下的陷阱,心中暗自後悔自己不該如此大意,不敢繼續耽擱,腳步匆匆向殿外跑去。
守在殿外的小錢子萬萬沒有想到年兮蘭竟然沒有被迷香迷倒,心裏想著胤禩許下的一世榮華,心裏不由得萬分著急,暗罵柔兒辦事不力,竟然給他惹出這麽大的麻煩。
早已暗中與小錢子結成對十的柔兒自然已經在行事之前服了解藥,剛剛之所以假裝與密貴人等人一起暈倒,隻不過是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掩人耳目罷了。
原本以為萬無一失的柔兒此時見年兮蘭絲毫未受迷香影響,不但沒有被迷暈,甚至還能自由行走跑動,心中震驚之餘,也急得不得了。
柔兒想起小錢子許給自己的榮華富貴,咬了咬牙,決定放手一搏。在年兮蘭跑過她身旁的時候,柔兒忽然站起身子,舉起手中的托盤,狠狠砸向年兮蘭的後腦。
年兮蘭隻覺得後腦一痛,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柔兒連忙將年兮蘭拖到預先安排好的房間,點燃催情的香料,隨即關好房門,心急如焚的找小錢子商量後路去了。
小錢子得知柔兒竟然動手將年兮蘭打暈,心中不禁暗罵柔兒壞事,竟然留下如此明顯的證據,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其他人熙妃娘娘是被奸人陷害的嗎?
小錢子雖然怨恨柔兒險些毀了自己的榮華富貴,麵上卻裝出一副深情款款之態,誘哄柔兒喝下毒*藥,按照先前的計劃將柔兒毒死,並且偽裝成畏罪自盡的模樣。隨後便尋到胤禩,將事情始末盡數相告。
胤禩仔細的聽小錢子說完,淺笑道:“你隻不過是鹹福宮的粗使小太監,行事之時又無人發現你。你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回去當差,日後自然有你的好處。”
小錢子興高采烈的謝了恩,轉身偷偷摸摸的離開偏殿,按照胤禩的吩咐回去當差去了。
胤禩望著小錢子的背影,露出一抹冷笑。心中暗道:這個奴才雖然該死,但自會有德妃與胤禛為他滅口。胤禩想起小錢子剛剛提及的熙妃頭上的傷痕,心念一轉,突然改變了原本的計劃。
胤禩心中十分清楚,既然熙妃頭上已有傷痕,即使按照計劃成功的給胤禛下了藥,將他引到鹹福宮,康熙也隻會覺得熙妃與胤禛是被人設計陷害的。既然如此,還不如趁著此次機難得的機會,好好試探一下胤禛的底細。
胤禛向德妃請安後,正欲出宮之時,卻在出宮的路上意外遇到了麵帶笑容的胤禩。
胤禩與胤禛錯身而過,壓低聲音輕笑道:“四哥與德妃娘娘好計謀,竟然襯弟弟前往鹹福宮向惠母妃請安之時,施計將熙妃引到鹹福宮偏殿。隻可惜,弟弟並未喝下含有催情之物的茶水,未能與熙妃成了好事。四哥聽了,可會覺得萬分失望?”
胤禛腳步一頓,擰緊眉頭道:“八弟莫非還未睡醒,青天白日的盡說一些胡話!”
胤禩勾唇淺笑,“四哥果真好演技,簡直可以粉墨登場,演一場熱鬧的好戲了!隻是不知如今弟弟未中圈套,四哥與德妃娘娘又安排了什麽人前去鹹福宮招待昏迷不醒的熙妃?嘖嘖,真是可惜了熙妃那樣一個世間罕見的美人,隻怕為了維護皇阿瑪的顏麵,她也隻有自行了斷一條路可以走了!”
胤禩說完便揚長而去,心中並不擔心此事敗露會連累到自己。畢竟,此時此刻,胤禩除了洞悉先機,令自己避過大禍以外,並未插手在此事上動任何手腳。至於小錢子,胤禩相信按照德妃與胤禛的手段,這個奴才必定活不過今日。
胤禛望著胤禩遠去的背影,臉色愈加陰鬱。
胤禛對於這位自己最大的奪嫡對手,自然用了一番心思了解他的性格喜好。胤禛深知胤禩既然膽敢於自己麵前言辭鑿鑿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手中必定已經握有足夠多的證據。胤禛回想起德妃近來的心不在焉、躁慮不安,竟是逐漸相信了胤禩的話。
胤禛想著對自己一向關懷備至、細心照顧的德妃,再想起胤禩適才所言,倘若任由此事敗露,隻怕德妃必會難以洗脫嫌疑。
胤禛想起那位曾經與自己近在咫尺,卻終究無緣的年兮蘭,不禁越發皺緊了眉頭,忽然發現一向冷清淡薄、手段狠辣的自己竟然不忍心眼睜睜的看著年兮蘭香消玉殞。
胤禛被自己這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嚇了一跳,心中不斷告誡自己,他之所以會選擇前往鹹福宮趟這淌渾水,隻不過是想要幫助親生母親洗脫嫌疑罷了,與年兮蘭此人並無關聯。
胤禛匆匆趕到鹹福宮,心中琢磨著宮中傳出的年兮蘭與密貴人交好的傳聞,直接從偏僻的側門走入鹹福宮,挨著密貴人居住的偏殿開始找起。
胤禛見僅有一間偏殿門窗緊閉,於盛夏時節十分可疑,便打開後窗,翻身跳入室內。
胤禛隨手關好窗戶,匆匆走到床榻旁邊,果然在這間原本無人居住的偏殿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年兮蘭。
胤禛望著麵色蒼白的年兮蘭,心急的走上前去想要將她喚醒。然而,如此近距離的望著年兮蘭精致秀美的嬌顏,胤禛心中忽然一熱,漸漸湧起巨大的渴望,原本清明的眼神逐漸顯出迷亂之態,情不自禁的向年兮蘭俯下身子,輕輕吻上她形狀嬌好如同花瓣一般的粉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