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請支持哦∩ ∩
胤禛自從昨日在年兮蘭的催促下匆匆離開鹹福宮以後,心中便一直頻頻想起年兮蘭。對於這位既有著傾世絕俗的容貌、又十分特別的女子,胤禛心裏深感震驚的同時,還有些難以言喻的複雜感受。
胤禛深知自己絕對不能與身為康熙寵妃的年兮蘭有任何牽絆,更加不能對她存有任何非分之想,否則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他不僅會因此與他綢繆許久的儲君之位失之交臂,甚至會因為此事身敗名裂、遭人非議。
然而,這世上有許多事情,很難受到世人的理智所控製。更有許多明明知道是錯誤的事情,人們隻要一不小心沾染上,便會於不經意間失了神、動了意,日後即使用盡理智刻意忘懷此事,也難以辦到。甚至,人們越是拚盡力氣想要疏遠遺忘,越會被腦海中已經生出的念想向心裏越鑽越深,終成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
昨日,胤禛心神不定的回到雍親王府以後,便將自己關入書房內,獨自一人思索良久。胤禛仔細的將鹹福宮偏殿內發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後怕不已。
倘若年兮蘭沒有如此特別的體質,或是不曾及時想辦法將他喚醒,那麽他必定會在迷藥的控製下失了本心,以致鑄成大錯。胤禛此時除了暗自慶幸自己僥幸逃過一劫以外,對於年兮蘭這位極為特別的女子,也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在此之前,胤禛一向隻視王府中的女人為誕育子嗣與平衡朝中勢力的工具,除了相敬如賓及表麵上的恩寵以外,對她們並不曾有過多其他的感情。然而此時此刻,胤禛卻總是不受控製的為年兮蘭擔憂不已,暗自憂心在年兮蘭放走了自己以後,如何獨自一人麵對與承擔康熙的怒火。
胤禛心裏十分清楚,既然年兮蘭在當時如此危機的時刻,依然如此堅決地放他離開,那麽,她便不會對康熙招出曾與她獨處一室的男子便是自己。心思敏銳的胤禛多少也能猜出年兮蘭心中的打算,也明白年兮蘭如此行事,絕不僅僅是為了幫助他脫險,而是為了盡可能的減少此事在康熙心中留下的印記,為了她自己與兩個孩子謀一條出路。
胤禛知道自己不該如此惦念年兮蘭,他甚至應該暗自祈求上天保佑,讓年兮蘭被盛怒的康熙直接賜死。隻要年兮蘭這個唯一能夠指認他曾經冒犯皇父妃嬪的女子一死,他便會更加安全,日後也可以不必再為此事擔心。
然而,胤禛心裏不但不希望年兮蘭為了此事而丟掉性命,並且會不由自主的為她擔憂:她可會被雷霆震怒的皇父斥責?是否會被降罪打罵?甚至……皇父會不會直接禦賜三尺白綾,令無辜的她即刻自裁以維護大清皇帝的顏麵?
胤禛越想越是煩躁不安,想要念幾遍金剛經使自己靜靜心,然而卻又頻頻失神,最後更是什麽事都做不進去。直到宮中傳來康熙於鹹福宮偏殿意外遇刺,年兮蘭為了救駕而深受重傷的時候,胤禛才總算微微鬆了一口氣。然而,胤禛細細品味著康熙的用意,心中又不免生出無限悵惘。
當晚,胤禛並未前往後院與任何一位妻妾同房,隻是以忙於公務為由,獨自一人歇在了書房。
也許是由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之故,胤禛當晚竟然於夢中見到了與他有緣無分的年兮蘭。
然而,這夢境雖然看似十分真實,但卻又處處透著矛盾與古怪。
在夢中,胤禛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如願以償的娶了年兮蘭為側福晉,卻並未費心的為她張羅院落,隻是將此事交由福晉烏拉那拉氏負責,按照側福晉的份例安排了一個庭院給她。那個稍顯偏遠的院落雖然十分寬敞,但是景致卻遠遠比不上淡雅寧馨的漪瀾苑。
胤禛心中很想要好好善待年兮蘭,然而卻總是不由自主的一再利用與傷害那個與世無爭、柔婉可人的美貌女子。
胤禛眼睜睜的看著福晉烏拉那拉氏按照自己的吩咐給前來請安的年兮蘭下了藥,致使她原本健康的身子日漸衰弱,逐漸變成了一個弱不禁風的病秧子。胤禛看著自己為了得到年羹堯的忠心與輔佐,故意做出十分寵愛年兮蘭的姿態,每個月中竟然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歇在了年兮蘭的院子裏。胤禛看著深深戀慕著他的年兮蘭不顧自己纖弱的身子,先後為他生下了三兒一女,不但將自己的身子熬得油盡燈枯,就連所生的孩子們也接連早夭,隻剩下了一個體弱多病的小兒子福惠。
胤禛隻覺得心頭更堵得難過,憋悶得喘不過氣來。胤禛縱然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這明明並非他的本意,為何會逐一讓這些殘忍的事情變成無法挽回的遺憾?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遺憾,即使胤禛如願以償的登基為帝,心中竟也沒有多少預期的歡喜。
最後,胤禛看著年兮蘭終於油盡燈枯,在尊貴華美卻寂寞如雪的翊坤宮中撒手人寰,離世前猶不忘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懇求他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他們兩人僅剩下的小兒子福惠;胤禛看著自己費盡心機、竭盡所能,卻終究未能完成年兮蘭最後的心願,未滿八歲的福惠喃喃的輕喚著額娘,在他的懷中緩緩合上了那雙與年兮蘭十分相似的美麗眼眸。
胤禛懷抱著福惠猶帶餘溫的瘦小的身子,一顆心卻漸漸冰冷,湧起綿綿密密且經久不散的刺痛。
胤禛倏然驚醒,滿身冷汗浸濕衣背。
胤禛回想著夢境中的情形,驚訝地發現剛剛的夢境雖然離奇古怪,卻又在他清醒之後依然曆曆在目。胤禛逐漸擰緊了眉頭,深邃的鳳眸顯出些許迷茫之色。
那明明隻是一個荒誕不經的迷夢,然而卻清晰殘酷的仿若一場現實。而夢境中的那名女子,仿佛正是兮蘭本人,又似乎與她有著很大的區別。
胤禛睏意全無,又無心睡眠,索性披衣起身,緩緩踱步至窗邊。胤禛推開窗戶,望著夜空中繁星點點,新月皎潔,心中卻升起無限悵然,再想起適才的夢境,隻覺心有戚戚焉,茫然若有所失。
盡管年兮蘭已經醒來,並且已無性命之憂,然而卻雙眼已盲、身心俱傷。康熙萬分心疼之餘,對始作俑者更加憎恨,愈發堅定了嚴懲主謀之人、以儆效尤的決心。
按照康熙的旨意,先前於鹹福宮內侍奉的所有宮人,皆於正午時分在鹹福宮門前逐一杖斃。東西各宮妃嬪與宮人們皆已得了康熙的旨意,盡管心中萬分懼怕,卻也無人膽敢忤逆康熙的旨意,借故推脫不來觀刑。
原本近些年來,康熙極其重視自己的名聲,甚至為了維持自己仁德寬和的美名,對於朝中大臣們的一些錯誤僅是小懲大誡而已。然而此次年兮蘭被害一事,卻生生地戳中了康熙的心窩子。康熙雷霆震怒之餘,甚至不顧中秋佳節將至,執意將鹹福宮內所有宮人盡數處死。
康熙此舉除了使宮中眾人相信刺客行刺一事確有其事之外,心中不無牽怒之意。就連已經中毒身死的柔兒與溺斃蓮池的小錢子都沒能逃過此劫,被康熙命人將其屍首拖到鹹福宮門前,第一個接受廷杖之刑。兩人的屍首直至被打得皮開肉綻、不成人形,才被侍衛們帶出宮去直接丟到亂葬崗了事。
而在此之後逐一受刑之人雖然昨日已被康熙命侍衛們拔了舌頭,但行刑之時卻沒有被人堵住嘴巴。因此,午時剛過,鹹福宮門前便是一片哀嚎哭泣之聲。
膽子小的妃嬪們早已被眼前的情形嚇得昏了過去,縱使如宜妃、榮妃這般久居深宮、見多識廣的高位妃嬪,也被眼前的慘狀嚇得臉色發白。
謹貴人與靜答應被嚇得癱軟在地,心裏害怕的要命,生怕被康熙知曉她們兩人曾經由於忌妒,出手對付過年兮蘭。密貴人更是被嚇得不住顫抖,美麗的雙眼緊緊的盯著受刑的宮人們,仿佛每一個力道十足的板子都打在了她的身上,單薄的淺粉色旗裝早已被冷汗浸濕,模樣好不狼狽。
惠妃隻是手持佛珠,口中不停的低聲念著經文,臉上並不見多少懼怕,卻盡是悲憫之色。佟嬪隻是茫然的看著受刑的宮人們,蒼白的臉上麵無表情,木然的目光中偶爾閃過一抹懊悔之色,一顆心漸漸灰心絕望。
德妃昨晚故意以冷水浸頭,感染了風寒,此時正發著高熱,卻依然在綠竹的攙扶下,強撐著病弱的身體觀刑。聽聞受刑的宮人們不斷發出淒慘的哭喊之聲,德妃的額頭上不斷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愈加蒼白,仿若一副隨時會昏過去的模樣。
如此嚴重的責罰即使是在宮中侍奉多年的老嬤嬤們都不曾見過,更遑論那些年輕不經事的小太監和小宮女們。觀刑的宮人們有的剛剛看了一個開頭便被嚇得昏倒在地;有的雖然強撐著沒有昏倒,卻被嚇得渾身發抖、不停的低聲啜泣。
就在宮中眾人以為康熙會將這些被杖斃的宮人們如同對待柔兒與小錢子那般直接丟到亂葬崗,任由其曝屍荒野之時,卻見內庭總管李德全匆匆前來傳康熙的口諭,準許受刑的宮人入土為安。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為何雷霆震怒的康熙忽然改變了主意。眾人細細打聽之下,方才知曉康熙之所以會恩準受刑的宮人們入土為安,正是由於熙妃娘娘得知此事以後為其求情之故。
眾人又聽說在熙妃娘娘的懇求之下,康熙竟然將護主不利的芳婉與木槿兩人從慎刑司中放了出來,並恩準她們重新回到翊坤宮,命其將功補過,好好侍奉熙妃娘娘。宮中眾人聞聽此事,皆唏噓不已,除了對於熙妃娘娘更加敬畏,不敢再有絲毫不敬以外,心中竟也開始暗暗羨慕起於翊坤宮內侍奉熙妃娘娘的宮人們。
經過此事之後,宮中諸位妃嬪皆已看清楚了康熙對於年兮蘭的恩寵與重視,無論心中如何嫉妒與不甘,表麵上卻再不敢對年兮蘭有半點不敬。就連德妃、宜妃等高位妃嬪都避其鋒芒,不敢隨意招惹年兮蘭。
中秋佳節,月滿西樓。
由於年兮蘭重傷未愈,康熙取消了宮中原定的所有慶宴,倒是因此得了許多空閑的時間,在翊坤宮陪伴年兮蘭和兩個孩子。
由於年兮蘭需要用藥醫治頭上的傷,因此隻能忍痛給胤禧與悅寧兩個寶貝斷了奶。兩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家夥竟然仿佛與年兮蘭心意相通一般,此次並沒有像上次那般哭鬧不止,隻是撇著粉嫩的小嘴,委屈的掉了兩滴眼淚,也便接受了這個現實,令康熙大為驚奇。
更加有趣的是,胤禧與悅寧麵對康熙為他們挑選的四個奶娘,隻是各自選擇了其中的一位。兩個寶貝隻喝自己看中的那位奶娘的母乳,卻不願意讓另外兩個奶娘親近。
康熙見胤禧與悅寧似乎格外排斥另外兩個奶娘,心中也不禁多想了幾分。康熙眯著雙眼思索片刻,立即將兩位奶娘打發出去,給了兩人一些賞銀,令其返回京城家中。
年兮蘭頭上的傷雖然漸漸消了腫,然而雙眼卻依然無法視物。康熙命宮人們備了一桌年兮蘭喜愛的美味佳肴,與年兮蘭一起共度佳節,並且細心的按照劉聲芳的建議,去掉了腥膻辛辣等不利於傷口愈合的發物。
由於年兮蘭的眼睛看不見,康熙便以此為由,不顧年兮蘭的反對,將年兮蘭抱在懷中,親自一口一口的喂年兮蘭用膳。
雖然康熙不曾對年兮蘭明言,然而年兮蘭已經從李德全與芳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心思敏慧的年兮蘭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康熙的回顧之意。年兮蘭心存感激之餘,對於康熙給予的寵愛與柔情,明知有些事情不合宮規,卻也並不拒絕。並非不能,而是不願。
康熙見年兮蘭逐漸在他的懷抱中放軟了身子,漸漸變得自在起來,甚至偶爾會在他的耳邊柔聲說出自己想要吃的菜肴,康熙不禁微微勾起唇角,露出連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心中的陰鬱之氣終於開始消散。
用過晚膳以後,康熙又陪著年兮蘭一起與胤禧和悅寧玩樂了一會兒,將兩個寶貝哄睡之後,才交由奶娘帶到偏殿休息。
康熙見年兮蘭秀美的麵容上顯出疲憊之色,便將她抱回床榻上,擁著她一起躺好,幫她解開發髻,用手指梳順柔美的長發,柔聲道:“睡一會兒吧,朕就在這裏陪著你。”
隻不過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家常話,卻令年兮蘭心中一暖。年兮蘭隻覺得眼角忽然湧起一陣酸澀,甚至當真有了幾分想要落淚的衝動。
年兮蘭乖順的點了點頭,動了動身子,在康熙的懷抱中尋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合上雙眼沉沉睡去。
康熙見年兮蘭乖巧的睡在自己的懷中,心裏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康熙望著年兮蘭恬靜安穩的睡顏,並不敢立即起身而去。
因為自從發生了鹹福宮那件不幸的意外,年兮蘭夜間便時常會被噩夢驚醒。明明驚得一身冷汗,懼怕得渾身發抖,年兮蘭卻依舊淺笑著對康熙說她隻是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罷了,並無大礙,請康熙不必為她擔憂。每次康熙問她夢到了什麽,年兮蘭卻隻淺笑著說不記得了,那副格外脆弱卻又倔強執拗的模樣看得康熙一陣心疼,對年兮蘭更加憐惜不已。
為此,康熙無論政務有多繁忙,夜晚都會回到翊坤宮陪伴年兮蘭入眠。因為他知道年兮蘭雖然麵上不說,但此時雙眼俱盲的她一定比平日裏更加害怕寂寞。而他尤其不願年兮蘭半夜被噩夢驚醒之後,發現她被自己孤零零的扔在翊坤宮。康熙恍然發現,他竟是如此不願看到年兮蘭悲傷的眼淚,也不願見到她落寞的神色。他會於心不忍,會不舍,會心疼。
此時此刻,康熙懷抱著年兮蘭,雖然仍舊十分擔心年兮蘭的眼睛,然而內心深處竟然漸漸升起一絲平靜及愉悅。這種安心、愜意的感覺,竟是康熙從來不曾體會過的幸福。
康熙麵帶笑容凝望了年兮蘭一會兒,漸覺睏意襲來,不禁緩緩闔上雙眼,擁著年希蘭沉沉睡去。
康熙與年兮蘭兩人頭挨著頭,相依相偎,竟然皆睡得十分香甜,無驚,無夢。
當年兮蘭幽幽轉醒之時,卻聞到了一股月餅的香氣。
年兮蘭莞爾一笑,“香氣濃鬱、甜而不膩。是棗泥餡兒的月餅吧?”
康熙驚訝的望著年兮蘭,“蘭兒的鼻子真是越來越靈了,一說一個準,都沒有說錯的時候!竟是比以前更加厲害了!”
年兮蘭微微一愣,隨即淺笑道:“以前妾身曾經聽額娘提起過,眼睛不好的人往往耳朵便會格外靈敏。”
康熙心中一痛,正欲開口安撫之時,卻又聽年兮蘭柔聲道:“妾身原本還期盼著能有一雙厲害的耳朵呢!但卻不知因何緣故,妾身的耳朵不見靈敏,鼻子倒是越來越厲害了。由此可見,妾身果然是一個饞嘴的婦人。隻要一聞到美食的香氣,便會心花怒放、眉開眼笑了!”
康熙愕然片刻,隨即想到年兮蘭必定是害怕他會擔心憂慮,因此才會故意在他麵前作出堅強之態,裝作毫不在意眼盲一事來安慰他。
明明身受重傷、承受雙目失明之苦的人是她,此時最需要被人安慰的人也應該是她;明明是豆蔻年華的妙齡女子,最是可以肆無忌憚的撒嬌、任性的年紀,然而他的蘭兒卻偏偏不撒嬌、不任性,堅強倔強的讓他心疼。
康熙望著麵前費盡心思、小心翼翼地安慰自己的年兮蘭,心中既覺得有些好笑,又湧起酸楚悵惘之感。
康熙暗暗想道:自己年幼即位,至今已執掌天下大權數十年。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後宮妃嬪,皆敬他、畏他,平日隻知順從他、侍奉他、討好他;而年兮蘭這個與眾不同的小女人卻膽敢在相識之初由於自己不公正的對待而大膽的頂撞他、反抗他,如今兩人漸生情愫以後,又開始關心他、安慰他。這個實心眼兒的傻丫頭難道不知,自己乃是堂堂的大清皇帝,除鼇拜、平三藩、收複台灣、平定葛爾丹叛亂……自己曾經經曆過多少風風雨雨,又哪裏需要她這個小丫頭來安慰他呢?
康熙微微眯起雙眼,仔細體會著心中微妙的感受,不禁於心底暗暗感歎道:其實,被蘭兒安慰的感覺,竟然很好呢!
康熙將手中的一小塊月餅送入年兮蘭口中,柔聲道:“嘴饞又不是什麽壞事。常言道:‘能吃是福’。蘭兒想吃什麽,盡管與朕說。你放心,即使你的飯量比現在大十倍,朕也是養得起你的!”
年兮蘭被康熙逗得撲哧一笑,美麗的笑顏看得康熙一陣心動。
康熙為年兮蘭披上寶藍色綢緞披風,俯身抱起年兮蘭,緩步向庭院中走去。
“皇上,您這是要帶著妾身去往何處?”年兮蘭輕輕的攬住康熙的脖頸,不安的說道:“妾身如今還披散著頭發,尚未梳好發髻呢!”
康熙輕笑道:“不過是在翊坤宮裏與朕一同賞月罷了,蘭兒不必費心梳妝。”康熙想了想,又低頭在年兮蘭耳邊輕聲說道:“朕的蘭兒天生麗質,無需梳妝打扮,也足以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年兮蘭臉色一紅,不好意思的將頭靠入康熙的懷中。
李德全早已帶著宮人們按照康熙的吩咐擺好了一桌果品、香茶,以及九種不同餡料的月餅,供康熙與年兮蘭賞月之用。
康熙懷抱著年兮蘭坐在桌邊,一邊喂她吃些月餅、果品,一邊柔聲細語的向她講述今晚夜空中的美景。
年兮蘭正聽得津津有味,忽然又聽得嘭嘭數聲,不由得麵露驚慌之色,“什麽聲音?”
康熙連忙安撫道:“蘭兒莫怕,這隻不過是燃放煙花的聲響。”
年兮蘭微微一愣,喃喃道:“煙花的確很美,隻可惜妾身看不見……”
“蘭兒的眼睛雖然暫時無法視物,但是,朕可以做蘭兒的眼睛。”康熙輕撫著年兮蘭柔順的長發,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裏滿是柔情蜜意,“朕會將朕看到的美景逐一講給蘭兒聽,如此,便如同蘭兒親眼所見一般。”
年兮蘭心中一陣感動,頓時紅了眼眶。
康熙連忙捏了捏年兮蘭粉嫩的俏臉,挑眉道:“朕講這些是為了逗你笑、哄你開心的,可不是想看你掉金豆子的!”
年兮蘭咬著嘴唇,輕聲道:“妾身才不是想哭呢,妾身隻是被夜風吹起的風沙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