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起下地起獄

“卡!”凳子狠狠砸在沐紫玲嘴巴上,一口銀牙被敲的粉碎,尖銳的疼痛自口中傳來,她麵色慘白,痛苦的哀嚎,鮮血和著碎牙吐落一地,紅紅白白的一灘,震驚人心。

沐紫妍視若無睹,抓著凳子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狠砸,眼睛裏閃爍著濃濃的恨意,讓她騙自己,讓她算計自己,打爛她的臭嘴,看她還怎麽撒謊騙人!

長長的凳子揮舞的虎虎生風,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燭台,燃燒的蠟燭掉落下來,落到了垂地的輕紗帳幔上。

薄薄輕紗瞬間被點燃,小小的一簇燎原上竄,眨眼間變成了熊熊火焰,將屋內幹燥的房梁,桌椅,門板,全部點燃,濃煙滾滾,嗆人心肺。

沐振,陳靜身不能動,眼睜睜看著熊熊烈火將他們重重包圍,瘋狂的大叫:“來人哪,救命啊……”

尖銳的呼救聲帶著瘋狂與絕望,震人心弦,沐紫妍充耳不聞,甩手將凳子扔到一邊,看著沐紫玲血肉模糊的嘴巴,青青紫紫,高高腫起的臉,以及臉頰邊那一灘紅紅白白的血,得意的笑:“沐紫玲,你算計我的時候,可曾想到會有今天?”

咬牙切齒的聲音帶著滔天的恨意,震的陳靜都是心尖一顫,看著沐雲嘉血肉模糊的臉,以及沐紫玲被砸的麵目全非的容顏,她心裏騰起一陣陣的恐慌,老爺,雲嘉,紫玲她都教訓完了,接下來,是不是輪到她了?

果不其然,沐紫妍見沐紫玲奄奄一息,根本聽不到她的話,也懶得再理會她,狠狠踢了她兩腳,慢悠悠的轉過身,雙手叉腰,邁著虎步朝陳靜走了過來,嘴角揚著璀璨的笑,映著她紅褐褐的小臉,說不出的猙獰、可怕。

“你……你要幹什麽?”隨著沐紫妍的走近,陳靜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壓了過來,她呼吸困難,沉穩的心突突的急跳,銳利的眸子裏染了一抹恐懼。

沐紫妍格格的笑,沒了麵皮的小臉越發恐怖:“我在父親,二姐姐,三姐姐臉上都留了自己獨特的記號,夫人臉上自然也要有一個,不然,別人肯定會說我厚此薄彼!”

想重傷她就直說,找什麽借口?還厚此薄彼?無恥至極!

陳靜恨的咬牙切齒,眼看著沐紫妍拿著帶血的匕首,慢慢蹲了下來,森冷寒芒漸漸逼近,一向冷靜的她,也忍不住驚慌大叫:“來人哪……救命啊……”

沐紫妍看著她眼底的恐懼與絕望,得意的險些笑出了聲,高高在上的沐國公夫人啊,在她麵前如此狼狽,真是大快人心,故做無奈的輕歎一聲:“夫人,您就不要白費力氣了,沒人會來救您的……”

“爹,娘!”一道焦急的呼喚突如其來的響起,截斷了沐紫妍的話,男子變聲時的沙啞腔調不怎麽好聽,但在身陷絕境的沐振,陳靜聽來,卻如天籟之音。

他們眼瞳裏瞬間綻放出璀璨的光彩,雲城,是雲城來了,他們有救了:“雲城,快砸門,砸門!”

“好!”滾滾濃煙透過縫隙汩汩的往外冒,嗆人咳嗽,沐雲城心知事態嚴重,顧不得多問,‘砰砰砰’的狂踹屋門。

激烈的聲響震驚耳膜,沐紫妍挑挑眉,還真叫來救星了,也是她的失誤,忘記這對渣夫妻還有個兒子了,不過,那兒子在屋外,需要費些時間才能進得來,她在屋內,隨時都能弄死這裏的任何一個人。

目光一寒,她高舉著匕首,對著陳靜的心口狠狠刺了下去。

“噗!”利刃入肌膚,發出沉悶的聲響,陳靜喜悅的眼眸猛的圓睜,恨恨的瞪著沐紫妍:雲城就在門外,她馬上就要得救了,這賤人居然在這時候殺她……

沐紫妍看著她眼晴裏的憤怒,不甘,得意的笑:給了她生的希望,再將她推進地獄,看她從喜悅變成絕望,眼瞳裏的光芒一點點暗下去,那感覺真是舒爽。

她雙手用力,猛的拔出了匕首,帶出的溫熱鮮血濺了陳靜一臉,她素白的裙擺上也濺了幾滴,一片片暈染開來,就像開在雪地裏的紅梅。

陳靜眼睜睜看著鮮血自傷口湧出,浸濕了大片衣襟,卻無力阻止,瞪著沐紫妍,惡狠狠的詛咒:“你—不—得—好—死!”

陰毒的話鑽進耳朵直達心髒,沐紫妍並未氣惱,笑意盈盈的道:“我做了那麽多壞事,確實會不得好死,但是,夫人要比我先死了,就算我再不得好死,你也看不到!”

陳靜氣噎,看著她猙獰的笑容,心裏恨的咬牙切齒:賤種!賤種!

沐紫妍望著她憤怒的眼眸,嘴角揚著燦爛的笑:“夫人流了這麽多血,還這麽有精神,看來剛才那刀紮偏了,沒刺到心髒,嘖嘖,夫人的心雖然很黑、很壞,但我相信你還是有心的,我再刺一下,絕對能刺中,下手快,狠,準,保證讓夫人一命嗚呼,不受什麽痛苦。”

話落,她舉起匕首,再次對著陳靜的胸口刺下:死到臨頭了,還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教訓她,不知死活。

不過,人家往日裏沐國公夫人的架子端的很大,一時半會的改不掉也情有可原,她是自己的階下囚,自己準備殺她,就不和她計較那麽多了。

陳靜看著那滴鮮血的匕首重重紮來,大腦一片空白,心跳也在瞬間停止:她就要死了麽?

‘砰’的一聲,緊閉的房門被踢開,沐雲城滿麵焦急的大步走了進來,漫天的濃煙裏映出沐紫妍要殺陳靜,他足尖一動,來到了兩人身邊,在匕首落到陳靜身上的瞬間,緊緊鉗住了她的手腕,怒道:“沐紫妍,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刺殺嫡母!”

沐紫妍轉頭看他,沒了麵皮的小臉凝著大片暗色的血塊,在繚繞的灰色煙霧裏格外滲人,沐雲城不由得一怔。

她見他失神,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手腕一轉,匕首對著沐雲城狠狠刺了過去,瘋狂的大笑聲回**在破亂的宴會廳:“咱們是一家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死,也要一起下地獄!”

沐紫妍揮舞著匕首,追著沐雲城瘋狂砍殺,沐雲城初次見識女子的潑辣,手忙腳亂著,不知如何是好,左躲右閃的厲聲怒斥:“沐紫妍,你瘋了!”

沐紫妍眼瞳充血,歇斯底裏的怒吼:“我就是瘋了,被你們這些人逼瘋的,害瘋的!”

“少爺,少爺!”有下人站到了門口,隔著滾滾濃煙,大聲呼喊。

沐雲城躲過沐紫妍的襲擊,捂著口鼻大聲吩咐:“快,救我爹,我娘!”

“是!”下人們披著水濕的棉被,越過重重火焰衝進房間,在滾滾濃煙裏找到沐振,陳靜幾人,或背、或拖的攜帶上,急步向外衝。

想走,沒那麽容易!

沐紫妍目光一寒,握著匕首,朝背人的下人們衝了過去:沐雲城懂武,力氣很大,她殺不了他,可以殺掉那幾個身不能動的廢人!

沐雲城見她揮舞著匕首在下人裏橫衝直撞,知道她想殺沐振夫婦,急步追上前,緊抓著她的手腕搶奪匕首,心裏恨的咬牙切齒,不過一名低賤的庶女,也敢這麽膽大包天,不知死活。

麵上卻是一副無奈的模樣,苦口婆心的勸解:“沐紫妍,如果爹,娘死了,你也活不了,放過他們,我會為你求情……”

沐紫妍看著他眼眸裏暗藏的陰險與虛偽,抓著匕首和他相互踢打著,瘋狂的大笑:“沐雲城,你這高高在上的沐國公府大少爺,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會為我這身份低賤的庶女求情?”

她不是三歲孩子,也不再是那個愚蠢無知的沐紫妍,她分得清他話裏的真假!

“沐雲城,我不妨實話告訴你,我踏進這間宴會廳的時候,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她劃傷了沐振的臉,刺了陳靜一刀,剝下了沐雲嘉的麵皮,還劃花了她的臉,砸碎了沐紫玲的滿口銀牙,他們絕對恨死她了,他們脫險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盡各種各樣的辦法折磨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已經被人害的那麽慘了,不想再受那些生不如死的非人折磨!

“咳咳咳!”下人們帶著主人跑到了屋外,陣陣咳嗽聲傳來,沐雲城知道他們已經脫了險,暗暗鬆了口氣。

沐紫妍的小臉陰沉的可怕,她們害她那麽慘,居然還能被救出火屋,命可真大,惡人沒惡報啊,沐雲城是他們的兒子,他們欠她的由他來償還,也是天經地義!

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她幹脆利落的棄了匕首,小手緊緊抓住沐雲城的手腕,拖著他狠狠撞向房間中央的柱子:她獨自一人死,太賠本了,就讓沐振、陳靜最心愛的兒子給她陪葬吧,他們痛失愛子,肯定會痛不欲生,比殺了他們還難受,哈哈哈。

沐雲城望著她猙獰的側臉,瘋狂的目光,知道她想拉他同歸於盡,嘴角噙著冰冷的笑,他可是在軍營裏曆練過的,一名久居內宅的弱女子,也想殺他,不自量力!

手腕猛然一翻,巧妙的掙脫了沐紫妍的鉗製,沐紫妍向前衝的太快,根本收住力道,徑直撞到了柱子上,隻聽‘砰’的一聲響,鮮血四濺,額頭撞出了個大血洞,汩汩向外冒著鮮血。

她纖弱的身軀順著石柱滑落下來,眼瞳裏浮現絲絲苦笑:嗬嗬,她費盡心機設了個局,沒想到到了最後,她還是要獨自一人去死!

“雲城,雲城……出來,快出來啊,房子要塌了。”沐振倒在屋外,身不能動,對著宴會廳焦急的高喊。

沐雲城望著滿頭鮮血的沐紫妍,眼瞳裏寒芒閃爍,火勢太大,他無法帶她出去,不能狠狠折磨她,流血而死也好,被火燒死也罷,都是便宜她了。

“哢嚓!”屋頂房梁被火燒斷,眼看著就要砸下,沐雲城不再耽擱,貓著身子,越過重重火焰,衝到了屋外,臉被熏的黑一塊,白一塊,華美的衣服也破了好幾個大口子。

沐振見他跑了出來,暗暗鬆了口氣,藥效未除,他還不能動,緊靠著下人,關切道:“雲城,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

“我沒事,爹不必擔心,娘怎麽樣了?”沐雲城看向陳靜,她眼睛緊閉著,麵色蒼白的毫無血色,府醫正蹲在她麵前為她止血,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沐雨棠沒看他們重傷的一家人,注意力一直在沐紫妍身上,火勢越來越大,整個宴會廳都變成了一片火海,沐紫妍癱坐在柱子旁,仰天大笑:“你們一個個的,都帶著我刻的特殊標記,你們逃不開我的,等著我從地獄裏爬出來找你們,哈哈哈!”

高雅,華麗的宴會廳轟然倒塌,騰起的熱浪刮的人臉頰生疼,灼熱的睜不開眼睛。

沐紫妍被砸在了斷垣殘壁裏,瘋狂的大笑戛然而止,嗶嗶啵啵的燃燒聲響起,四周靜的有些詭異。

重傷他們的禍害死了,是值得高興的事,可他們卻沒人笑得出來,因為他們一個個的都受了傷,還都傷在了臉上,人不人,鬼不鬼。

沐雨棠望著燃燒的烈火,輕輕一歎:“沐紫妍也算聰明!”落到沐振、陳靜手裏,她會受到非人的折磨,像現在這樣痛痛快快的死去,是最好的結果。

“紫妍,紫妍,紫妍哪……我給你拿藥來了,你看一看,大夫說能治好你的臉……”李姨娘站在斷垣殘壁前,不停的揮動著手中的細瓷瓶,傷心的淚水順著臉頰快速流下,她眼睛裏的傷痛無人能懂。

回答她的是烈火燃燒的嗶嗶啵啵聲,她的女兒再也不會再應她一句,火焰一簇簇在眼前跳動,她麵色慘白,目光呆滯,毫無焦距,眼睛一閉,摔倒在地,昏死過去。

沐雨棠看著被丫鬟扶走的她,挑挑眉,沐紫妍重傷陳靜、沐雲嘉,身為生母的李姨娘,在沐國公府的日子也絕不會好過了。

沐紫妍下的藥類似於麻醉,隻麻身體,府醫仔細研究過,配出了解藥讓眾人服下。

身體恢複了些許力氣,能夠走動自如了,徐侍郎長長的鬆了口氣,心裏極是鬱悶,不過是來沐國公府赴個宴,居然險些把命搭進去,當時那種險峻形勢,隻是想想,他都心有餘悸。

目光掃過沐雲嘉血肉模糊的小臉,沐紫玲麵目全非的容顏,以及陳靜那當胸一刀,他後背一陣陣發寒,那沐紫妍真真是心狠手辣,冷酷無情。

他慢騰騰的站起身,對著沐振拱了拱手,嚴肅道:“沐國公,咱們兩家的婚事,你就當我沒提過,告辭!”

沐振一驚,兒女的婚事沒促成就走,他是不想幫自己的忙了,事情談的好好的,他怎麽能反悔:“徐大人,令公子的情形咱們都知道,我女兒雲嘉,紫玲容顏美麗,才華橫溢,哪一個配他都綽綽有餘……”

轉頭望去,得意的目光猛然一怔,雲嘉的臉血肉模糊,紫玲的臉高高腫起,都是毀了容的醜八怪,一個比一個淒慘,哪裏還有半點高門貴女的清麗,高貴!

沐振緊緊皺起眉頭,他一時著急,忘記她們兩人都受了紫妍的毒害,逆女,死到臨頭還壞他的好事。

“沐國公,令千金高貴美麗,學識淵博,犬子愚鈍,高攀不上,告辭!”沐紫妍雖然死了,但她的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給徐侍郎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每每想到,心尖都在輕顫!

沐雲嘉,沐紫玲是她的姐妹,雖然相貌,性子完全不同,但難保哪天就突然爆發,一個不順心,把全家人鎖在同個房間裏,拿著匕首胡亂砍殺。

他雖然著急兒子的婚事,但這樣的兒媳婦,他實在不敢恭維,有多遠推多遠吧,他可不想滿府喋血,橫死在兒媳婦手裏。

沐振聽著徐侍郎淡漠、疏離的客套話,麵色陰沉,兩名毀了容的醜八怪,何來高貴、美麗之說,徐侍郎分明是見他女兒變醜了,就不肯再求娶,還借機嘲諷他,落井下石的狗東西。

心裏怨憤著,他麵上卻是一副苦難的模樣,重重歎了口氣:“我女兒毀了容顏,確實配不上令公子了,不知徐大人能否通融通融,接下黑衣刺客一案?”

皇上給的期限馬上就到,黑衣刺客仍然沒有絲毫蹤影,如果徐侍郎不接手案子,他會被打上百的軍棍,不死也會丟掉半條命。

“這……”徐侍郎低頭沉吟,沐國公府這件事情震驚人心,絕對瞞不住,最晚明天,就會傳遍京城。

沐振會被冠上教女不嚴之名,受了傷別人也不會同情他,皇上也會對他的能力更加懷疑,不再重用他,一個失了勢的文官,不值得他給人情。

“沐國公,咱們還是按程序走吧,告辭!”徐侍郎禮貌的抱抱拳,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

沐振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恨的咬牙切齒,自己得勢時,他微笑著套近乎,自己失勢了,他就置之不理,無恥的老狐狸,

沐紫玲在府醫的救治下悠悠的醒了過來,嘴唇和小臉傳來一陣陣刺痛,嘴巴裏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不用碰觸她也知道,她的牙齒全被砸掉了,心裏湧上濃濃的苦澀。

沐雨棠假裝木納隱忍十五年,一朝展露才華,成功進入夢遙書院,還成了人人羨慕的蕭世子弟子,真真正正的一飛衝天。

她也裝了十幾年隱形人,她的才華,她的心機,她的手段都不比沐雨棠差,可她的命運怎麽會比沐雨棠差了十萬八千裏?

上天不公平,不公平!

沐雨棠居高臨下的瞟了一眼滿地的老弱病殘,徐侍郎不幫忙,沐振那一百軍棍是少不了的,沐國公府的家醜太過震憾,明天一定會傳遍全城,他就等著臭名遠揚吧。

“蕭世子,咱們回去吧!”熱鬧已經看完,這烏煙瘴氣的沐國公府,沒什麽好呆的。

蕭清宇見她麵露倦怠,輕聲詢問:“直接回家嗎?”

沐雨棠望望天空,剛剛亥時(晚上9點到11點):“時間還早,咱們去酒樓喝幾杯酒慶祝慶祝!”

蕭清宇看著她光芒閃閃的美眸,眸子裏浮現不易察覺的笑,輕聲道:“好!”

長臂一伸,輕攬了她香軟的嬌軀在懷,欣長的身軀如一片輕雪,刹那間消失在漆黑的夜色裏,無聲無息的就像沒有人來過這裏。

沐雲嘉傷的極重,一直都在昏迷,回到雲嘉苑不久,被臉上的疼痛刺醒了,迷迷糊糊的抬手一摸,摸到了滿手的白布,心尖一顫,猛然睜開了眼睛,感受著手掌下那層層疊疊的布料,她驚慌的大叫:“聽蘭,聽蘭!”

聽蘭正坐在外室燃香,聽到沐雲嘉叫她名字,心頭一緊,挑開簾子走了進去:“二小姐!”

沐雲嘉知道自己的臉被毀了,卻不知道毀到了哪種程度,急切的命令:“鏡子,鏡子,拿鏡子來!”

聽蘭蹙蹙眉,硬著頭皮將桌上的鏡子捧了過去,身體輕輕顫抖。

“靠近一點兒,這麽遠,我哪看得到!”沐雲嘉瞪了聽蘭一眼,抬眸看向鏡麵,一張緊裹著白布,隻露兩隻眼睛的臉展現眼前,她瞪大了眼睛,淒厲的慘叫:“不,這不是我,不是我……巫醫,巫醫,巫醫呢,我要見巫醫……”

巫醫正在走廊裏,準備向沐雲嘉辭行,聽到她的尖聲呼喚,快步走了進來,滿是褶皺的老臉沒有任何表情:“二小姐!”

沐雲嘉一見巫醫,眼睛閃閃發光,翻身下床,撲了過來,緊扯著她的衣袖,淒淒的懇求:“巫醫,求你把我的臉醫好,多少銀子我都給……”

“二小姐,不是銀子的問題,您的傷口太多,也太重了……”府醫為沐雲嘉治傷時,巫醫也從旁看了看,那密密麻麻的傷口遍布整個小臉,血肉模糊的,根本無法醫治……

“巫醫,你醫術那麽高明,一定有辦法的,你想想,再想想……”沐雲嘉扯著她的衣袖,不停搖晃,美眸裏盈點點淚珠閃動,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這……”巫醫蹙蹙眉,慢騰騰的道:“臉上的傷口多,可以考慮換臉,但二小姐傷的太重了,就算是換了臉,也未必能繼續美麗……”

“沒關係,沒關係,隻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沐雲嘉眸子裏閃爍著璀璨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美麗的希望。

巫醫和沐雲嘉接觸不多,卻知道她對美執著到了瘋狂的地步,她決定要換臉,巫醫也不準備再勸,冷聲道:“那就請二小姐盡快找人皮,您的傷不容耽擱!”

“好好好……我要……沐雨棠的臉!”沐雲嘉咬牙切齒的說著,眸子裏閃爍著瘋狂的神色,沐紫妍死亡,沐紫玲重傷,隻有沐雨棠安然無恙,她必須要用她的臉了。

如果醫術成功,她擁有了沐雨棠的臉,蕭世子一定會喜歡上她,如果換臉失敗,她美麗不成,沐雨棠也會變成醜八怪,休想再消想蕭世子,哈哈哈。

沐雨棠並不知道自己的小臉又被沐雲嘉掂記上了,慢悠悠的走出臨江樓,暖風一吹,醉意彌漫,整個人暈乎乎的,醉眼朦朧,眼前的路都看不太清了,用力眨眨眼睛,不滿的嘀咕:“京城的酒怎麽都這麽烈?我才喝了三杯,頭就暈了……”

她知道凝霜露酒勁大,特意選了其他口味溫和的酒,沒想到酒力居然和凝霜露差不多。

蕭清宇看著她緋紅的小臉,迷離的水眸,眼瞳裏浮現一抹清笑,輕聲道:“不是酒烈,是你酒量小!”

沐雨棠非常不讚同的搖搖頭:“我酒量不小的,喝半瓶白酒都不成問題!”她在現代時,紅酒,香檳,白酒,啤酒都喝過,每樣都超過了三杯,卻沒有絲毫醉意,在這青龍國,三杯酒就喝的頭暈了,應該是這具身體沒酒量。

蕭清宇深知,和喝醉的人沒有道理可講,見她半眯著眼睛,踉蹌前行,俯身將她橫抱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聲低喃:“我送你回去!”

沐雨棠頭腦暈眩,腿腳不聽使喚,根本不可能走回去,便沒拒絕蕭清宇的好意,安安穩穩的窩在他懷裏,淡淡青蓮香縈繞全身,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響在耳邊,她感覺十分安心。

蕭清宇腳步如風卻沉穩安定,沐雨棠暈眩的頭腦漸漸清醒幾分,慢慢睜開了眼睛,月光下,蕭清宇高天孤月般的容顏染著淡淡的銀色光暈,俊美的讓人心醉,她怔怔的看著,微微失神:這世間怎麽會有這麽賞心悅目的男子?

“看了這麽久,你可看出了什麽?”蕭清宇闊步前行著,沒有低頭看她,隻有清潤的笑音鑽入耳中,沐雨棠驀然驚醒,雖然沒做壞事,卻像是做壞事被抓了包,不自然的眨眨眼睛:“沒……沒什麽……”

她見過的英俊男子沒有成千也有上百了,雖然蕭清宇是他們中最英俊的一個,但她不是喜好美色的人,自製力也一向很好,怎麽會看著他失了神?

心裏懊惱,她將臉埋進蕭清宇懷裏,準備醒酒,露在外麵的些許肌膚泛著淺淺的緋紅。

蕭清宇黑曜石般的眼瞳裏浮現一抹清笑,淡淡道:“你怎麽了?”

她能怎麽?偷看他被抓到,有些尷尬,想將事情揭過,蕭清宇居然明知故問,絕對是存心讓她尷尬。

沐雨棠心裏腹誹著,皺著眉頭道:“我在想……你是不是長的像祁王爺?”

蕭清宇璀璨的眼瞳驀然一黯,聲音淡淡:“怎麽這麽說?”

沐雨棠轉過小臉,看著他英俊的容顏,笑意盈盈:“我見過祁王妃了,她是個大美人,和你不太相像……”

蕭清宇嘴角彎起清淺笑意:“我是男子,相貌自然隨父親……”

這倒是,祁王妃是女子,相貌趨於陰柔,如果蕭清宇像她,相貌就太妖孽了,不及現在的高貴出塵。

沐雨棠望著天空眨眨眼睛,眼瞳裏映入一棵棵大樹,微微一怔:“這不是回我家的路,蕭清宇,你要帶我去哪裏?”

“你喝多了,我沒帶解酒丸,帶你去雪塵樓服藥丸!”意圖被看穿,蕭清宇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從容應對。

沐雨棠小臉黑了下來:“三杯酒而已,哪用得著吃解酒丸,你送我回家,睡上一覺,第二天一早,保證酒勁消失的幹幹淨淨。”

“你現在是沒問題,到了半夜就會頭痛,還是吃顆解酒丸,以防萬一!”蕭清宇淡淡說著,抱著她疾步如風的快速前行,沒有停下的意思。

沐雨棠小臉陰沉,天色已晚,如果她回雪塵樓服藥丸,一定會住在那裏,雪塵樓隻有一間臥房,一張床,如果她想休息,必須和蕭清宇同睡一床,肯定會在無意中被占便宜。

沐雨棠不喝酒,家裏沒有什麽解酒藥丸,不過,解酒丸可不止雪塵樓有:“前麵那家藥鋪還亮著燈呢,裏麵一定有解酒丸,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去買!”

蕭清宇望了一眼藥鋪,眸底飛快的閃過一絲流光,雙臂紋絲不動,沒有放人的意思:“你覺得藥鋪裏的解酒丸,能比得上雪塵樓裏的?”

“肯定是比不上的,不過,我隻喝了三杯酒,吃顆普通的解酒丸,解了醉意就可以,吃極品解酒丸,根本就是浪費!”沐雨棠笑眯眯的說著,身形一轉,跳出了蕭清宇的懷抱,飄飄落地後,快步走向亮燈的藥鋪。

蕭清宇看著她纖細、靈動,快步遠離的身形,輕輕蹙眉,瞬間又舒展開來,慢悠悠的走著,雪色衣袂翩翩如蝶,迷亂人眼。

遠遠的,他看到沐雨棠跑進藥鋪,轉瞬又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隻小瓷瓶,拔開蓋子,手扇著氣息,輕輕的嗅,煙霧般的美眸眨了眨,晶晶亮亮,迷惑人心……

蕭清宇嘴角綻放一抹清淺的笑,正準備走過去,墨色的眼瞳突然一凝。

空氣裏突然傳來輕微的破風聲,幾十名黑衣人憑空出現,手握寒光閃閃的長劍,對著沐雨棠狠狠刺了過去。

淩厲的惡風自四麵八方襲來,沐雨棠撇撇嘴,暗殺她,不自量力!

隨手將藥瓶塞進衣袖,正準備奪柄長劍和他們較量,眼前閃過一道白色衣袂,是蕭清宇到了她麵前,輕攬著她的小腰騰至半空,白玉手指結出一道道印記,雪色衣袖輕輕鼓起,一道道淩厲招式自衣袖裏飛射而出,輕劃過黑衣人的脖頸,胸前,帶起一道道猩紅血線。

沐雨棠看著蕭清宇,眸子裏滿是震驚,她知道他武功高強,卻從未想過,他的武功竟是這般的深不可測,那些黑衣人,個個都是百裏挑一的高手,在他手裏,都沒有半分反抗之力!

黑衣人一個又一個,接連倒地,鮮血飛濺,宛若人間地獄,蕭清宇卻猶如謫仙,高高的站在雲端,俯視著敵對的蒼生,彈指輕揮間,抹去一隻隻討厭的小蒼蠅。

沐雨棠眨眨眼睛,其實,能死在蕭清宇手裏,也是他們的榮幸。

黑衣人看向半空中的蕭清宇,他就那麽靜靜的懸浮著,雪衣翩翩,長長的衣袖流瀉而下,清雋高貴,黑曜石般的眼瞳深若浩瀚大海,俊美的容顏如詩如畫,讓人連連驚歎。

黑衣人的眼睛裏卻閃掠著濃濃的驚恐,扔下長劍,跪地求饒:“蕭世子饒命,饒命!”早知道蕭世子在沐雨棠身邊,無論多優厚的條件,他都不會來抓沐雨棠!

淩厲招式在黑衣人身前戛然而止,蕭清宇清潤的聲音緩緩響起:“誰派你們來的?”

蕭清宇的手段,黑衣人都有耳聞,他剛才的殺招,也印證了傳聞,他們對他有崇拜,也有畏懼,不敢說謊:“回世子,是沐雲嘉沐二小姐派卑職們來抓沐大小姐的,聽說是……”黑衣人望了沐雨棠一眼,小心翼翼的道:“想搶沐大小姐的臉!”

沐雨棠清冷的眼瞳微微眯了起來,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笑,沐雲嘉又在打她麵皮的主意,看來,給她的教訓還不夠!既然她想身敗名裂,臭名遠揚,生不如死,自己就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