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匕首裏的秘密

蕭清宇從天而降,雪衣翩翩,飄飄落地,看著牆壁前的蕭天淩、沐雨棠,黑曜石般的眼瞳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深邃,白玉手指彈射出強勢內力,狠狠打向蕭天淩。

勁風從四麵八方呼嘯而來,淩厲的讓人心驚膽寒,最迅猛的幾招是打向蕭天淩的胳膊,以及他和沐雨棠相貼的側身,如果他不鬆開沐雨棠,就會被重傷。

蕭天淩嘴角揚起一抹優美弧度,看到他和雨棠那麽親密,蕭清宇惱羞成怒了麽?青龍國第一世子,驚才絕灩?風華絕代?百姓們將他傳揚的那麽神乎其神,他今天就領教領教蕭清宇究竟有多厲害。

依依不舍得鬆開沐雨棠,他指尖彈射出重重機殺,打散呼嘯的勁風,毫不留情的襲向蕭清宇。

蕭清宇嘴角彎起一抹笑,很淺,卻極盡嘲諷,白玉手指輕動,寬大的袖袍飄了起來,手指張合之間,看不到任何東西,卻有一道道淩厲的勁風自寬大的袖袍裏揮出,雪色衣袖飄**翻滾,就像一朵盛世雪蓮傲然綻放……

再看蕭天淩,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手指輕動,絕世武功施展開來,招式看似溫和,卻透著男子特有的陽剛與霸氣,殺氣淩厲,招招致命,讓人不敢輕視。

沐雨棠站在旁邊,離蕭清宇,蕭天淩都不遠,卻看不清他們是怎麽出招的,隻能看到他們每一招,每一式都優雅的像在下棋,瀟灑、飄逸中又不失幹脆利落,悠然自得裏以最精準的手法,最迅疾的速度從四麵八方攻向敵人,步步殺機,毫不留情……

蕭清宇,蕭天淩都是絕世高手,兩人的對決看似悠閑,實則凶險異常,艱難異常,不能有絲毫分神,不然,被抓到弱點,一招落敗,就是死路一條。

“砰砰砰!”淩厲招式一次次相撞,堅固的房屋劇烈晃動著,煙塵、土屑嘩嘩啦啦的不停掉落,嗆人心肺,頭頂劈裏啪啦的往下掉瓦片,一片一片又一片的砸在地麵上,摔的四分五裂,沐雨棠知道,房子要塌了。

“雨棠!”蕭天淩身形一動,來到沐雨棠麵前,想抓她的胳膊,帶她離開庫房。

不想,蕭清宇也到了近前,出手如電的攬了沐雨棠的小腰,就像一朵白雲,悠然的飄了出去。

蕭天淩的指尖擦著沐雨棠的衣袂劃過,隻抓到一縷香風,看著兩人依偎遠去的背影,他漆黑的眼瞳深邃的讓人琢磨不透。

“三皇子!”急促的呼喚在劈劈啪啪的倒塌聲中非常微弱,卻清晰的傳入了蕭天淩耳中,他猛然想起,定國侯還身不能動的倒在地麵上,手指一彈,解開定國侯的穴道,他飛身躍出庫房。

恢複自由的定國侯也緊隨其後的躍了出來,落地的瞬間,房屋轟然倒塌,濃濃的煙塵騰飛半空,迷蒙人眼。

蕭天淩揮散煙塵,鼻尖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抬眸一望,隻見定國侯府的侍衛們橫七豎八的倒在地麵上,鮮血灑落一地,身穿白色戎裝的雪衣衛們靜立一側,身負長劍,麵色冷然。

“蕭清宇,你血洗了定國侯府?”蕭天淩震驚,他知道蕭清宇孤高清傲,卻怎麽都沒料到,他居然會在京城裏血洗高官府邸。

蕭清宇瞟一眼滿地死屍,說的輕描淡寫:“我來定國侯救雨棠,侍衛們極力阻攔,不殺他們,怎麽救人?”

蕭天淩麵色微沉:“雪衣衛們武功高強,能夠以一敵十,完全可以將侯府侍衛們打傷,製住。”殺了他們破開阻攔?根本就是借口。

“侍衛們是定國侯從漠北帶來的,心狠手辣,刁鑽狡猾,隻要有一口氣在,就會反抗到底,對他們手下留情,重傷的就會是雪衣衛。”蕭清宇分得清遠近親疏,為了定國侯府的敵對侍衛,重傷自己雪衣衛這種蠢事,他可做不出來。

蕭天淩一噎,英俊的麵色微微陰沉,他沒看到打鬥,不知道侍衛們是不是如蕭清宇所說的那般拚命抵抗,不過,他可以確實,蕭清宇絕對是故意血洗定國侯府的。

定國侯見昔日的精英屬下們全部變成了屍體,麵色鐵青,他是準備殺了沐雨棠拿匕首,但他也隻是想殺沐雨棠一人,可蕭清宇居然為了沐雨棠,斬殺他府上幾十條人命,真真心狠手辣,冷心絕情。

“爹……”微弱的呼喚傳入耳中,定國侯身軀一震,抬頭看到了一名男子,他趴在地上,手腳都被砍掉,鮮血汩汩的從傷口流出,染紅了衣衫,皺巴巴的臉,大大的怪眼睛,赫然是他的兒子孫偉光。

沐雨棠挑挑眉,孫偉光心理變態,喜歡胡亂對人用刑,讓他也嚐嚐斬手斷足的痛苦,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那麽囂張。

“偉光。”定國侯驚呼著,急步奔了過去,看著血人般的兒子,眸子裏騰的燃起兩團怒火,咬牙切齒的怒吼:“蕭清宇!”

隨手抓起一柄長劍,凶神惡煞的朝蕭清宇刺了過去。

蕭清宇眼瞳裏浮上一抹輕嘲,彈指一揮,淩厲的勁風打到了定國侯胸口上。

他倒飛出四五米外,重重掉落在地,喉嚨湧上一絲腥甜。

勁風帶著毀滅的氣勢呼嘯而來,定國侯滿目驚駭,麵色大變,心裏直後悔,他剛才怎麽就怒氣攻心的去刺殺蕭清宇了,這個祁王世子孤高清傲,還冷心絕情,自己得罪了他,哪還能活命……

眼看著那勁風就要打到定國侯身上,電火光石間,蕭天淩上前一步打散了勁風,溫和的眸底浮上一抹暗芒:“蕭清宇,定國侯是朝廷重臣,不可動用私刑,還是將他送進刑部吧。”

蕭清宇目光凝了凝,嘴角彎起淺笑:“希望判下的刑罰不會讓我失望。”

蕭天淩目光一閃,一字一頓的道:“放心,定國侯,孫偉光強抓郡主,意圖殺害,是不小的罪名,刑部會給出最公平,公證的判決,絕不會徇私舞弊。”

“如此甚好。”蕭清宇清潤的話音落下,定國侯像得到了特赦令,全身輕鬆,長長的舒了口氣。

“咱們走吧。”定國侯伏法,侍衛們全部死亡,定國侯府成了半個人間地獄,蕭清宇沒興趣多留,輕攬了沐雨棠的肩膀,轉身欲走。

“等等。”沐雨棠拉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聲低語:“匕首在三皇子那裏。”

蕭清宇蹙了蹙眉,微握的手掌猛然張開,強勢力道騰進蕭天淩衣袖裏,吸出一把匕首,翻翻轉轉著落到了蕭清宇手裏,匕首柄上鑲嵌著藍寶石,古樸的花紋和另外兩隻匕首一模一樣。

蕭天淩猝不及防被搶走匕首,看著蕭清宇拔開鞘,瞟一眼刃上刻的‘孫’字,確認是沐雨棠想要的匕首,毫不猶豫的塞進了她手裏,強勁有力的手臂攬著沐雨棠,腳步如風的闊步前行。

而沐雨棠,理所當然的被她輕擁著,眼角眉梢間盡是淺淺笑意,沒有絲毫反抗或排斥。

蕭天淩麵色陰沉,衣袖下的手緊緊握了起來:雨棠對他們的態度簡直是天差地別,他哪裏比不上蕭清宇?

定國侯看著匕首,麵色鐵青,沐雨棠集齊了三把匕首,但想看到裏麵的秘密,也需費不小的功夫,他要仔細盤算盤算,盡量在沐雨?...

棠洞察秘密前將匕首毀掉或搶回來。

紫檀木馬車停在後門,蕭清宇,沐雨棠沿著青石路往後走,遠遠的,看到一個人坐在雜草叢生的地麵上,她頭發亂蓬蓬的,身上的衣衫也髒兮兮的,透過破破爛爛的縫隙,隱約可見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沒幾片好肌膚,小臉上也橫一道,豎一道的盡是猙獰傷疤,根本看不出原來相貌,微微隆起的小腹昭示,她是名孕婦。

女子的手指被齊根砸斷,隻剩下光禿禿的手掌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拂著蓬亂的頭發,目光呆呆滯滯的,毫無光彩,嘴巴張張合合的嘀咕著什麽,聲音就像破鑼一樣,粗嘎難聽。

沐雨棠走近了,聽清她嘀咕的是:“父王……父王……”

沐雨棠一怔,仔細凝望女子,醜陋的小臉隱約間可以看出熟悉的輪廓:“她是……安曉月。”

這才過了兩個月,安曉月居然就被折磨成了這麽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安曉月呆呆傻傻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說自話,對蕭清宇,沐雨棠的到來毫無知覺。

蕭清宇瞟了安曉月一眼,淡淡道:“她的腳筋被挑斷,膝蓋骨也被打碎,今生今世隻能做殘廢了。”

安曉月落得如此下場,都是她自找的,沐雨棠並不同情她,隻是,孫偉光居然對懷著自己孩子的女子下如此重手,真真是喪心病狂。

定國侯,孫偉光謀害沐雨棠證據確鑿,會被判罪關進大牢,定國侯府將被查封,丫鬟,嬤嬤,小廝們會被清出府邸,各自散去,安曉月估計要流落街頭,不過,這樣一來,她倒是不必再受孫偉光那非人的折磨。

走出定國侯府,沐雨棠上了紫檀木馬車,拿出了陳先河,沐振的匕首,三把匕首都鑲嵌著藍寶石,鞘上繪著古樸花紋,華美、精致,輕輕拔開鞘,鋒利的匕首刃閃爍著逼人的森冷寒芒。

沐雨棠左看右看,左捏又擰,發現整把匕首就是一體的,不能拆開,秘密沒有藏在匕首身裏:“怎樣才能看到裏麵的秘密?”

蕭清宇看著她微皺的眉頭,眼瞳裏浮上清笑,攬著她的小腰,輕聲安慰:“別著急,匕首已經在咱們手裏了,遲早會找出秘密的。”

“嗯。”沐雨棠點點頭,沉封了十多年的秘密,她也不指望一瞬間就揭開。

素白小手輕捏著匕首,不時變幻著角度,細細打量!

清風吹過,掀起一角車簾,金色陽光照在匕首柄上的藍寶石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芒,藍光照到了刃上刻的字,一道光幕投射而出,瞬間又消失無蹤,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

沐雨棠一怔,看向蕭清宇,不確定的道:“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什麽?”

“秘密在藍寶石和刻的字裏。”蕭清宇黑曜石般的眼瞳深若幽潭,將三把匕首紮在小桌上,排成上下的三角形,輕輕挑開車簾,陽光透了進來,傾灑在藍寶石上,藍光盈盈快速折射到相臨的匕首字上,刹那間,一道光幕在三匕首間顯現。

沐雨棠從未想過,在青龍國也能像看電影那樣看到懸浮的光幕,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方玉色印鑒,上、下、前、後、左、右的圖案顯示的非常清晰,就像是將這方印鑒剖開來看。

沐雨棠將那反著的字寫到紙上,正過來一看,赫然是個‘帥’字,印鑒上方刻有‘玄鐵軍’三字。

沐雨棠一怔:“這是……玄鐵軍的帥印,不是應該在楚……我爹手裏嗎?他們三個怎麽會有這麽清晰的圖案?”

帥印隻在元帥手裏,將軍,士兵們都碰不得,陳先河,定國侯這兩名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連進玄鐵軍的資格都不夠,怎麽會得到了這麽詳細的帥印資料?

蕭清宇看著帥印,深邃的眼瞳裏一片黑霧茫茫,繼續掃視光幕,又看到兩方白玉印鑒,上麵分別刻著‘蕭元宏印’,‘楚慕言印’。

沐雨棠知道,宸王名叫蕭元宏,陳先河三人握有宸王和楚慕言的私印圖案,肯定沒安好心。

黑色字符在光幕裏浮浮沉沉,一幅悲傷的畫卷在沐雨棠麵前展開:帥印,宸王印,楚慕言印仿製成功,可偽造謀反信件,殺蕭元宏,楚慕言,玄鐵軍,奪軍權!

寥寥幾字,透出了重要的信息,宸王,楚慕言沒有謀反,他們是被人陷害的,陳先河,定國侯,沐振三人,絕對脫不了關係!

沐雨棠漆黑的眼瞳眯了起來,抬頭看向蕭清宇,隻見他清清淡淡的麵色泛著點點灰白,眸底閃爍著她看不懂的銳利寒芒:“蕭清宇,你怎麽了?”

清冷的聲音鑽入耳中,蕭清宇眼瞳裏的銳芒瞬間消失無蹤,嘴角彎起一抹淺淺的笑:“沒什麽,隻是有些累了。”

清潤的聲音裏透著幾不可聞的滄涼,敏銳如沐雨棠,聽的清清楚楚,她見過的蕭清宇,孤高清傲,運籌帷幄,天大的事情也不放在眼裏,可麵前的他,眼瞳深處盈著淡淡的傷,就像遇到了無能為力的事……

“世子,延王府到了。”風無痕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沐雨棠目光凝了凝,撩起車簾:“進來坐坐吧,我給你煮清茶。”蕭清宇有心事,她煮茶時,可以旁敲側擊一下。

蕭清宇坐在車廂裏沒動,深邃的眼瞳裏映出沐雨棠明媚的笑容,微微一笑:“我有事要回雪塵樓,今晚就不陪你了……這個給你。”

蕭清宇拿出一隻盒子放進了沐雨棠手裏。

盒子很大,很美,很精致,沐雨棠看著上麵的字體,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月餅。”

蕭清宇看著她錯愕的目光,眼瞳裏浮上一抹疑惑:“中秋節吃月餅很正常啊,難道你忘記今天是中秋節了?”

呃!

沐雨棠額頭浮現三滴冷汗,最近事情多,她確實忘記了今天是中秋節!

蕭清宇看著她鬱悶的小臉,嘴角彎起清笑:“明晚我陪你過中秋。”

“好。”沐雨棠點點頭,蕭清宇急著回雪塵樓,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不會死纏著他不放,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她明晚再過中秋也一樣。

華麗的車簾落下,遮去了蕭清宇如詩如畫的俊顏。

目送紫檀木馬車駛出街道,轉過彎消失不見,沐雨棠才捧了月餅準備回府,不想,轉身碰到了阿普,他也將一盒月餅放進了沐雨棠手裏,笑眯眯的道:“郡主,王爺今晚有要事處理,暫時不得空,你先吃塊月餅,他明晚再陪你過中秋。”

沐雨棠蹙蹙眉,蕭清宇,南宮延平時都很清閑,怎麽到了中秋,一個個的反倒沒空了,還都將十五的中秋推到了十六,萬家團圓的中秋節,她要一個人過……

目光看到一身戎裝的侍衛,她目光閃了閃,笑意盈盈的道:“阿普,給我備車,我要去一趟蘇將軍府。”

很久沒見碧瑩表姐了,趁著中秋佳節,去看看她吧。

順天府大牢,陰暗潮濕,陣陣晦味縈繞鼻尖,熏的定國侯緊緊皺起眉頭,地麵上的幹草又臭又硬,紮的他坐立不安,狠狠瞪著大牢深處一眼。

陳先河的打趣猶言在耳,定國侯麵色陰沉的可怕,還真讓陳先河那張臭嘴說對了,他隻過了一天,就關進大牢和陳先河做鄰居了……

清風吹過,帶來淡淡的青蓮香,翩翩雪衣無聲的飄落在他麵前,定國侯驚的一怔,大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可謂是守衛森嚴,機關重重,蕭清宇怎麽會悄無聲息的潛了進來?

他險些殺了沐雨棠,蕭清宇肯定非常恨他,此次,可是來殺他的?

看著蕭清宇雲淡風輕的容顏,定國侯滿身戒備:“不知蕭世子大駕光臨順天府大牢,有何貴幹?”

“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蕭清宇淡淡看著他,深邃的眼瞳平靜無波,瞳仁卻像兩個漆黑漩渦,越凝越深,看的定國侯心生驚懼,青龍國驚才絕灩的蕭世子,化成了灰他都認得,可聽蕭清宇的意思,他另有身份,祁王世子,還能有什麽身份?

他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我對定國侯的印象可是異常深刻,十六年前,您那穿胸一劍,送了我世間無解的巨毒,讓我今生今世,都難以忘記您的音容笑貌。”蕭清宇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定國侯卻聽的麵色大變,定定的看著蕭清宇,他今年十八歲,十六年前是個兩三歲的孩子……孩子……巨毒……

定國侯猛的瞪大了眼睛,仔細審視蕭清宇,身形欣長挺拔,容顏俊美清瘦,與當年那個胖乎乎的可愛孩子沒什麽相似之處,他的眼睛深不見底,幽若黑曜石,與那個孩子一模一樣。

定國侯就像見鬼一樣,驚恐的連連後退:“你……你沒死……”他的劍明明穿透了那孩子的心,那巨毒,足以毒死數十個成年人,他一名兩三歲的孩子,怎麽可能活得下來?

“你大笑著揮劍時,我移了身體,選了角度,你那一劍並沒有刺中我的心脈,我非常慶幸你好大喜功,殺死我的得意讓你沒有細看我的傷勢,就將我拋屍荒野,我命不該絕,遇到一名神醫,他幫我壓製了毒性……”蕭清宇的聲音很平靜,就像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定國侯卻知道,蕭清宇平靜的表麵下定然隱藏著滔天的駭浪。

十六年前的他得貴人提拔,自信滿滿,傲氣衝天,帶著屬下追了那孩子七天七夜,將他堵在了小山凹裏,他當著那孩子的麵,殘忍的殺光了所有保護孩子的侍衛,故意讓血濺了那孩子滿身滿臉。

他猙獰的笑著,握著滴血的長劍,一步一步走向孩子,他就是想讓那孩子驚慌,恐懼,絕望,大哭著跪地求饒……

可那孩子並沒有這麽做,他隻是淡淡的看著他,黑曜石般的眼瞳平平靜靜,沒有對死的恐懼,也沒有對活的依戀,有的,隻是對他的嘲諷不屑……

所以,他惱羞成怒,殘忍的將孩子一劍刺穿……

一晃十六年,他怎麽都沒想到,那孩子沒死,還成長的比任何人都優秀。

看著蕭清宇詩畫般的容顏,他忍不住詢問:“你怎會成了……”

“你不需要知道!”蕭清宇冷聲打斷了他的話,眼瞳裏冰冷流轉:“我身中巨毒,受了這麽多年的苦,都是因為你,我今天來,是準備殺了你,為自己和雨棠報仇……”

他獨自一人時,可以容忍敵人多活幾天,但定國侯威脅到了雨棠的安全,他絕不會再留著定國侯。

定國侯隻覺轟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他知道蕭清宇來者不善,但親耳聽到他的目的,他的身體劇烈的顫了顫,滿目驚恐的高吼:“來人哪,救命啊,救命……”

“守衛大牢的獄卒們都已經睡著了,你叫不來人的。”蕭清宇輕描淡寫的說著,就像站在雲端的謫仙,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那傲然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定國侯心中大驚,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別殺我,我可以告訴你幕後主謀……”

當年他隻是個小將,劫殺蕭清宇也是受人指使!

“我已經知道幕後主謀是誰,不必再勞煩你。”蕭清宇淡淡看著他,眼瞳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讓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我可以幫你指證主謀,還你家人清白……”定國侯急急的說著,滿目希冀,他是個惜命的人,他還沒享受夠榮華富貴,他不想死。

蕭清宇深邃的眼瞳浮現一抹輕嘲,淡淡道:“那個人的身份……你指證得了嗎?”

“這……”定國侯一怔,身體一軟,癱倒在地,他怎麽忘了,現在已經不是十六年前,那人身份之尊貴,不是一般人能夠動得了的……

喉嚨突然湧上一股腥甜,定國侯抑製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胸腔,肺裏都像炸了一樣,疼的難受,他倒在地上,來回翻滾著,鼻子,眼睛,嘴巴,耳朵裏都流出鮮血,他驚恐的大叫:“蕭清宇,你給我下了什麽毒?”

“十六年前,你給我下了什麽毒,我就給你下的什麽毒。”蕭清宇冷冷看著他,雲淡風輕的聲音裏透著淡淡的嘲諷:“可惜你身在大牢,沒運氣遇到神醫,隻能去死了……”

巨毒流遍全身,定國侯頭疼的像有數萬隻鋼針在紮,他劇烈翻滾著,淒厲的慘叫穿透雲層,響徹雲霄:“蕭清宇,你好狠!”

“彼此彼此,你的心狠手辣,比我不差。”蕭清宇見他眼睛圓瞪,滿目赤紅,知道他正在生死間掙紮,悠悠的道:“定國侯,我知道你最在意你的兒子孫偉光,等你走了,我馬上送他去陪你,讓你們在陰間作一對鬼父子,你放心的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