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死有餘辜

看著相擁而眠的蕭清宇,沐雨棠,黑衣人目光一寒,手中利刃傾力而出,揚起一道冰冷寒光,朝著軟榻上的兩人,毫不留情的刺了過去。

蕭清宇嘴角彎起一抹嘲諷,袖袍輕輕一揮,無形內力飛射而出,狠狠打到了黑衣人胸口上,黑衣人們倒飛出四、五米遠,撞到牆壁又反彈回來,重重掉落在地,摔的頭暈耳鳴,眼冒金星。

蕭清宇慢悠悠的坐起身,雪色衣袍輕垂地麵,纖塵不染,黑曜石般的眼瞳裏閃爍著幽冷寒芒:“誰派你們來的?”

清潤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寒意,聽的黑衣人們後背發涼,眸子裏閃著濃濃的震驚,他們用的迷香無色無味,隨風灌進房間,清新自然,再絕世的高手,也會栽在這神秘莫測的迷香上,蕭清宇怎麽會沒事?

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壓的黑衣人們險些喘不過氣,高大的身軀忍不住輕輕顫了顫,相互對望一眼,厲聲道:“去問閻王吧。”五名黑衣人同時拔地而起,朝著軟榻扔出一條條花花綠綠的毒蛇。

蕭清宇眼眸微眯,手指輕彈出一道道內力,打向毒蛇們,四條毒蛇被打落在地,四條毒蛇竄到了蕭清宇胳膊上,張開血噴大口,狠狠咬了下去。

“清宇。”沐雨棠清醒過來,睜眼就看到毒蛇緊咬蕭清宇,鮮紅的血浸濕了衣袖,一滴一滴,滴落在潔白的衣擺上,就像冬天盛開在雪地裏的點點紅梅。

“別擔心,我沒事。”蕭清宇輕輕說著,內力遊走胳膊,四條毒蛇瞬間被震飛出去,重重掉落在地,蛇身劇烈的扭動著,痛苦異常。

黑衣人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毒蛇嘶咬蕭清宇,中毒的應該是蕭清宇才對,怎麽會變成毒蛇中毒了?

“砰砰砰!”中毒的毒蛇爆炸開來,橫飛的血肉濺了黑衣們一臉一身,巨毒的血毒爛了他們的衣服,落到肌膚上,細膩肌膚以人眼看得到的速度快速腐爛,黑衣人們滿目驚恐,撕抓著腐肉,痛苦的哀嚎:“啊啊啊……救命啊……”

“你的血,連毒蛇都能毒死!”沐雨棠驚訝的看著蕭清宇:殘月毒霸道的讓人心驚,這十六年,清宇是怎麽壓製它的?

蕭清宇瞟了毒蛇們一眼,輕聲道:“野生的毒蛇有些許陽元,我的血對它們沒那麽大危害,這些蛇是毒醫穀裏特意飼養的藥蛇,蛇體極陰,我血裏的陽性的殘月毒是它們的克星,沾之即死,殘月毒和藥蛇的毒混合,具有很強的蝕性。”

“原來如此。”沐雨棠點點頭,挽起蕭清宇的衣袖,以棉帕輕輕擦拭他胳膊上的血跡。

“砰!”緊閉的房門被推開,陸斷情,安墨楓急步走了進來,見蕭清宇,沐雨棠沒事,兩人暗暗鬆了口氣,剛想說話,卻見陸正銘,冷副穀主,冷絕情等等一大群毒醫穀的人走了過來。

沐雨棠挑挑眉,毒醫穀的消息傳的很快嘛,這裏剛剛發生事情,穀主,副穀主就已經知道了。

看著滿地狼藉,半地血跡,陸正銘緊緊皺起眉頭:“這是怎麽回事?”

沐雨棠瞟一眼黑衣人們,悠悠的道:“這就要問他們了,我們正在房間休息,他們突然闖進來刺殺,還拿毒蛇咬我們。”

半身破爛,痛苦不堪的黑衣人倒在地上,痛苦哀嚎,毒血將他們的麵巾腐蝕的七七八八,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依稀能看清他的容顏。

“楊浦,怎麽是你?”陸正銘漆黑的眼瞳猛的眯成了一條細縫。

楊浦被毒血折磨的死去活來,根本聽不進陸正銘的話,兀自抱著身軀,哀嚎打滾。

陸正銘問不出結果,皺著眉頭擺了擺手,醫殿弟子們端著一盆盆清水走上前來,朝著楊浦幾人當頭澆下,冰冷的清水衝去了腐蝕的毒血,他們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哀嚎聲戛然而止,緊縮的身軀舒展開來,疲憊的目光微微渙散。

陸正銘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冷冷的道:“楊浦,你為何要殺蕭世子和世子妃?”

楊浦低垂了頭,目光閃爍著,一言不發。

陸正銘冷冷的道:“你私自動用毒醫穀的毒蛇謀害毒醫穀客人,已經犯了穀規,理應受萬蛇噬咬,死無葬身之地,若你能坦白一切,我可以考慮從輕發落。”

楊浦眼珠動了動,死灰般的眼瞳裏也燃起了點點光亮,似在權衡利弊。

冷絕情眼瞳裏閃過一抹暗芒,淡淡看向楊浦:“楊浦,穀主是個賞罰分明的人,隻要你據實交待,穀主肯定會放你一條生路,如果你冥頑不靈,繼續執迷不悟,你的妻兒,父母也會被你連累……”

楊浦聞言,墨色眼瞳裏突的蒙上一層血色,驚聲高呼:“暗殺蕭清宇,沐雨棠是我自己的意思,無人指使,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噗……”仰頭吐出漫天血珠,他頭一歪,沒了氣息!

冷絕情目光閃了閃,急步走上前,用力搖晃他的胳膊:“楊浦,楊浦……”

楊浦眼睛睜的大大的,沒有絲毫反應,嘴角溢出一縷縷鮮血!

冷絕情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輕歎道:“稟穀主,楊浦死了。”

“剛才還好好的,怎麽說死就死了?”陸正銘幽黑的眸子裏閃著別人看不懂的神色。

冷絕情仔細看了看楊浦的傷勢,沉聲道:“他被打中胸口,受了很重的內傷,再加上毒血侵蝕,冷水灌頂,傷上加傷,才會死去……”

“是嗎?”陸正銘看著楊浦的屍體,將信將疑,楊浦武功不錯,內力也頗為深厚,會被蕭清宇一掌打死?

他側目看向蕭清宇,卻見蕭清宇瞟了楊浦一眼,漫不經心的道:“我剛才隻用了五成功力,毒血也隻濺了他半身,以他的武功,不會致命。”

陸正銘輕輕蹙眉,低低的道:“可他現在確實死了。”

“這應該歸功於冷少主吧,冷少主剛才那番勸解的話,細細一聽,很像是威脅呢。”沐雨棠嘴角微揚,笑的意味深長。

陸正銘目光凝了凝,沒有說話。

冷絕情冷眼看向沐雨棠,眼瞳裏隱有怒火燃燒,一字一頓的道:“請問世子妃,我剛才的話,哪一句是威脅?”

沐雨棠眨眨眼睛,輕聲道:“每一句話單聽都是勸解,但合到一起,就有威脅的味道了。”

看著她清澈如小鹿般的目光,冷絕情的麵色陰沉的可怕:“沐雨棠,我的萬蠱之王險些咬傷你,你記恨我,我不怪你,但萬蠱之王已經被你殺了,咱們之間的賬應該一筆勾銷才是,你為何還要公報私仇,含血噴人?”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他們一直都奇怪,冷絕情費盡心力煉出的萬蠱之王怎麽說沒就沒了,原來竟是被沐雨棠殺了!她是蕭清宇的妻子,毒醫穀的貴客,他們不能怪她什麽。

沐雨棠微笑,說不過她,就轉移話題,冷絕情真是個聰明人,可事情,不會朝他預想的方向發展:“我從來都不屑公報私仇,也不需要對你公報私仇,我為了自保,殺了你的萬蠱之王,你恨我,所以派楊浦來殺我是嗎?”

冷絕情一怔,眸子裏浮上濃濃的怒意,真是個伶牙俐齒的臭丫頭,他沒算計到她,還被她反過來將了他一軍:“當然不是,你是毒醫穀的貴客,我怎會為難與你。”

“楊浦和楊明分別是毒殿三堂的堂主和副堂主,他們偷出了食人白花,前往暗害皇後,太子,見到蕭清宇來了毒醫穀,可能是心虛了,怕蕭世子查出他和楊明做的錯事,故而,想先下手除去蕭世子。”

“冷少主知道的真是清楚!”沐雨棠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我隻是猜測,事情真假尚不能判斷。”冷絕情冷冷說著,麵色陰沉,他怎麽感覺,自己進了這間客房,一直被沐雨棠牽製著?

陸正銘目光沉了沉,低低的道:“老夫會仔細調查這件事情,如果楊浦真是受人指使,老夫定會將幕後主謀綁來世子和世子妃麵前,聽侯發落。”

冷絕情利眸微眯,楊浦是毒殿的堂主,隻有毒醫穀的穀主,副穀主,以及他這個毒殿少主能指使得動他,陸正銘明顯是沒有指使楊浦,那主謀就隻剩下他和父親了,陸正銘已經開始懷疑他們父子麽?

小廝仔細檢查過屍體們,急步走上前來,恭聲道:“稟穀主,死的五人裏,有兩人是陌生麵孔,不是毒醫穀的人。”

“如此說來,楊浦真的與外人勾結了。”陸正銘眸底閃著銳利寒芒,厲聲道:“拿化屍粉,將楊浦五人的屍體化掉。”勾結外人,給毒醫穀製造麻煩,是毒醫穀的罪人,按穀規,理應死無全屍!

“是!”小廝領命,抬走了屍體,丫鬟們走進房間,灑水清理地上的血跡。

“蕭世子,世子妃早些休息,老夫先行一步。”陸正銘低低的說著,轉身走出了客房,弟子們也都緊隨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冷副穀主看著地上那兩截沒有爆開的蛇尾巴,眼眸微微眯了起來,瞳仁裏閃著莫名的情緒。

“冷副穀主還有事?”清潤的聲音傳入耳中,冷副穀主抬頭看到了蕭清宇,黑曜石般的眼瞳就如一汪幽潭,能夠沉溺一切,容納百川,冷副穀主的眼皮猛烈的跳了跳,淡淡道:“無事,告辭。”

目送冷絕情父子走出客院,陸斷情走上前來,看著蕭清宇染血的雪衣,眼瞳裏閃過一抹暗芒,從衣袖裏拿出一隻瓷瓶:“這是傷藥,早晚各一次,再重的傷勢也會痊愈如初。”

沐雨棠目光閃了閃,接過藥瓶:“多謝陸少主。”

“世子妃不必客氣,蕭世子被毒蛇咬傷,傷口需小心處理,傷勢痊愈前,不得沾水,不得拿重物,不得……”陸斷情笑盈盈的說著各式各樣的注意事項,沐雨棠聽得頭疼頭暈,委婉的下了逐客令:“多謝陸少主關心,我會注意的,天色不早了,陸少主早些回去休息吧。”

陸斷情目光黯了黯,隨即又恢複如常,微微笑道:“不打擾兩位了,告辭。”

目送陸斷情消失在走廊裏,沐雨棠鬆了口氣:“終於走了,嘀嘀咕咕說一大堆事項,比老婆婆還羅嗦。”

蕭清宇看著她鬱悶的小臉,眼瞳裏浮上一抹清笑:“身為醫殿少主,他隻是在關心客人。”

沐雨棠狠狠瞪他一眼:“他隻關心你吧,我也在客房裏,也被刺客刺殺了,怎麽沒聽他關心我半句?”

蕭清宇看著她慍怒的目光,嘴角彎起一抹笑,雙臂輕攬著她的小腰道:“你不是沒受傷嗎,再說了,陸斷情可是個男子,你連他的醋都吃。”

“誰吃醋了,我隻是覺得事情有些怪異。”蕭清宇和陸斷情明明是剛認識,在一起坐了一個多時辰,對了幾首詩,不至於擁有兄弟般的友情吧。

蕭清宇見沐雨棠皺眉,目光閃了閃,輕聲道:“你不喜歡他,我以後不理他就是了。”

“也沒那麽嚴重,你和他聊天時,多注意注意他,我總覺得,他怪怪的。”沐雨棠輕輕說著,清冷目光透過大開的窗子,看到了西下的夕陽,猛然想起,蕭清宇一天沒怎麽進食:“清宇,你餓不餓,我去廚房給你熬碗粥吧?”

“好!”蕭清宇點點頭,蜻蜓點水般吻了吻沐雨棠的唇瓣,他有傷在身,不宜吃的太油太膩,清粥最養身體。

沐雨棠掰開蕭清宇環在她腰間的手,款款向外走去!

蕭清宇看著她投射在地上的拉長身影,眼瞳裏浮上清笑,瞳仁裏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深邃,陸正銘,陸斷情,冷副穀主,冷絕情,都不是簡單角色,但他的劍走偏鋒,很快就可以催毀他想催毀的人。

冷副穀主施施然走進毒殿,神思微微恍惚,腳步一歪,險些撞到屏風!

冷絕情急步走上前來,不解的道:“父親,你怎麽了?”

冷副穀主目光深邃,低低的道:“絕情,你可看到蕭清宇房間那兩條殘缺不全的蛇尾巴?”

“看到了!”冷絕情點點頭,眸子裏閃著少有的凝重:“那幾條蛇是自動爆開的,死的很慘!蕭清宇的內力深不可測。”

冷副穀主沉聲道:“咱們毒醫穀裏養的藥蛇,隻有兩種情況會自動爆開,一是灌入混厚內力將他撐爆,另一種就是,用毒將它毒爆!”

冷絕情目光一凝,壓低了聲音道:“父親是說,蛇是被毒爆的?什麽毒那麽厲害,能把毒蛇爆開?”

冷副穀上薄唇輕啟,清晰的吐出兩個字:“殘月!”

冷絕情目光幽深:“父親的意思是說,蕭清宇有殘月毒。”

“更確切的說,是他的血裏有殘月毒!”殘月毒十分霸道,隻在十六年前大量使用過一次,染了毒的人,無論年齡大小,武功高低,全都死的很淒慘,沒想到蕭清宇竟然能在中毒後活下來,真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父親不會是想拿蕭清宇來試藥吧!”冷絕情輕輕蹙眉:“他可是青龍國的祁王世子,如果他死在這裏,毒醫穀會有麻煩的。”

“青龍國我倒是不在意,我擔心的是陸正銘,隻要他是毒醫穀的穀主,就絕不會讓咱們用活人試藥。”說到陸正銘,冷副穀主又想到了剛才的事情,皺著眉頭道:“剛才那場刺殺,你究竟是怎麽安排的?”

冷絕情麵色微沉:“我本想讓楊浦刺殺蕭清宇,成功了最好,就算失敗了,咱們也以把他推出去做替罪羊,沒想到,沐雨棠會出來攪局……”

“陸正銘已經懷疑咱們父子了,肯定會半明半暗的調查咱們,如果咱們再坐以待斃,隻有死路一條。”冷副少主眸子裏閃著少有的凝重:“如果咱們想贏,必須劍走偏鋒,置之死地而後生!”

冷絕情目光一凝:“父親的意思是,我先斬後奏的做新任穀主!”

“沒錯!”冷副穀主笑的高深莫測,隻要絕情成了新穀主,陸正銘必須退居幕後,到時,楊浦一事就會不了了之,更可以強行留下蕭清宇,做他的試藥人!

冷絕情點點頭,眸子裏暗芒閃掠:“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去布置,確保事後立刻成為新任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