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龍坡民居內,當張鵬再次見到李驍的時候,後者已經凍的臉色發紫了。

張鵬看著李驍鼻子下麵那兩綹冰錐子實在是沒有忍住,不厚道的笑了。

“三加六等於幾?”張鵬賤兮兮的問著李驍。

李驍顫抖著緩緩轉頭,目光呆滯,過了半晌才說到:“八?”

張鵬點點頭,然後轉身給醫療營的將士們說道:“仔細照顧吧,但要記住,慢慢治,這小子如此努力,我們不能白費了他的這一番心血。”

徐婉儀做完任務回來的時候就聽說李驍受傷了,所以她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來看望了,聽到張鵬說的這麽輕描淡寫,她心中頗有疑慮:“張鵬,我怎麽感覺你話中有話?”

張鵬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李驍,然後拉著徐婉儀的手腕,說道:“走,出去說。”

徐婉儀被張鵬拉著到了餐桌旁,然後一把甩開張鵬的爪子:“說吧,我聽著呢。”

張鵬聞了聞自己剛剛拉著徐婉儀手腕的手掌,然後皺眉問道:“幾天沒洗澡了?是不是又親自去一線執行任務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你隻要做好指揮就好了嘛!”

徐婉儀翻了個白眼:“我在問你話呢,不是要你反過來問我話的!”

張鵬沒有生氣,反而動作嫻熟的給徐婉儀準備早餐。

“奶皮子,葡萄幹,熱胡餅,酥油茶,都是你喜歡吃的,你連夜趕回來,吃上一頓好的,然後今天好好休息。”

徐婉儀直直的看著張鵬,沒有接張鵬遞過來的筷子:“我很好,連夜行軍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麽,我就想知道你在病房裏為什麽說給李驍慢慢治療?你不想他快點好?”

張鵬歎了一口氣,然後不在管徐婉儀吃不吃東西了,太極開始吃了起來:“不是我不想他快點好起來,而是他自己不想快點好起來!”

徐婉怡想了想李驍剛剛病態的樣子,然後搖了搖頭:“沒有有理由啊。”

張鵬隻好一邊吃一邊說:“他昨夜雖然被捆在了樹上,但是他真的會被一把繩子難住嗎?袖子裏明明有短刺為什麽不用?腳底下有刀片為什麽不用?非得把自己凍成這幅樣子?他是故意的,做苦肉計呢。”

徐婉儀還是有些不相信:“他有這腦子?”

“你不看看他一直都在跟誰混?高達啊,那小子會沒交過他這些求生之術?”

“可是……可是……唉……他是不是對大哥和大嫂有什麽誤解啊,他們怎麽會因為李驍參與了這場大戲就遷怒他呢?”徐婉儀也是想通了其中關節所在了,是李驍這小子為了將來免受徐堰兵夫妻二人的刁難,所以提前讓自己先“重傷”臥榻。

“還不是因為大舅哥當年在長安城裏睚眥必報的名聲,”張鵬笑了,臉上竟然流露出一抹欣慰,“沒想到李驍這小子竟然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是條漢子。”

徐婉儀聽得有些心煩意亂,最後瞪了一眼張鵬:“好好一個孩子怎麽到你手裏半年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張鵬這就不樂意了:“什麽叫這個樣子?你難道看不出李驍這半年來進步有多大?這要是擱以前,他就連參與這出戲的勇氣都沒有。”

徐婉儀自然是知道李驍這半年的成長的,但是他就是看不慣張鵬這幅自鳴得意的嘚瑟樣子。

“你嘚瑟什麽?你還有理了?本來李曉這個角色應該你來充當的,結果你把李驍拉過來頂缸,你這個做姐夫的未免也太坑了吧?”徐婉儀沒好氣的拍了桌子。

張鵬長歎了一口氣,把手中的碗筷全都放下,然後認真的看著徐婉儀,他不明白為什麽眼前這個女人總是喜歡揣著明白裝糊塗。

“你是真的以為我不知道嗎?李驍和你大哥什麽關係,一定要我說出來嘛?你皇帝舅舅幹的那些上不了台麵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麽?”

徐婉儀站了起來,神情嚴肅的看著張鵬:“你是如何得知的?”

張鵬翻了個白眼,淡淡的說:“別忘了我是一名大夫,祖上是醫仙張仲景,我還是天下會當代出世弟子,我的醫術不敢說冠絕當世,但在西域我敢說是首屈一指,我先後給你大哥和李驍兩個人摸過脈,然後就知道了。”

張鵬如今給人探查病情的時候會使用靈犀真氣作為自己觸覺的延伸,靈犀真氣進入病人體內逛一圈再回到張鵬體內,病人身體裏什麽秘密都瞞不住他,正是如此,他發現徐堰兵和李驍二人的血脈出奇的相似。

“早有謠傳李驍的母親身份低微,不受寵,是所有誕下皇子的賓妃中唯一沒有得到冊封的,世人以為是她身份太過卑賤所以不得受封,實際上……應該是你的皇帝舅舅不敢冊封吧,”張鵬就這麽坐著,嘴裏叭叭的說著,用毫無起伏的語氣說著驚世秘辛,“畢竟娶了自己嫂子這種事情隻有北麵草原上的那些遊牧部落才有這種刺激的愛好。”

徐婉儀的臉色很精彩,憤怒,震驚,疑惑,無奈四種神情來回切換。

“那你明明知道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弟,為什麽還要讓李驍……”徐婉儀開口質問。

張鵬突然抬起手打斷了徐婉儀的問話:“這個秘密,李驍不知道,大哥應該是知道的吧?”

徐婉儀一愣,然後點點頭。

“你不覺這樣很殘忍麽?你不覺得讓李驍多參與進入大哥的生活,是促進他們兄弟二人關係的好辦法嗎?按照大哥的性子,他會主動去接觸李驍麽?”

“不會,大哥會主動避開與李驍接觸見麵,以前在長安他就是這麽做的,”徐婉儀歎了一口氣。

張鵬身手拉住徐婉儀的胳膊,讓她再次入座,“有些羈絆不是說不相認就不存在的,有些命運不是說不接觸就沒交匯的。”

徐婉儀不知怎麽的,突然感覺到有些疲憊了。

張鵬再次給徐婉儀盛了一碗奶皮子,又把小菜夾在了胡餅中遞給徐婉儀:“別想那麽多了,這場大戲剛剛過半,李驍隻是順手放進來的,我們還是關心一下大哥大嫂的進度吧。”

“這些話你沒有跟別人說過吧?”

“沒有,目前隻有你知道我知道。”

“希望你今天的做法是對的。”

“至少比什麽都不做強,吃飯吧,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