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不相信眼淚,北庭也從來沒有兒戲。

這場為徐堰兵和公輸鈺量身打造的年度大戲也並非隻是為了撮合二人的感情,在徐仙芝和張鵬的算計中,他們小兩口需要做的任務還很艱巨。

徐婉儀帶半喜半憂的心情入睡了,這兩天她做的事情可一點也不少。

“一陣煙”隻是張鵬虛構出來的河西大盜,但“鬼雲盜”卻是一夥真實存在的西域悍匪。

徐婉儀這兩天的任務就是將“鬼雲盜”引來回龍坡腹地。

強盜這個行當最忌諱越界撈食兒,用洋氣的話說,他們是一群對邊界感最為敏感的職業暴力犯罪分子。

所以當鬼雲盜追蹤一夥大肥羊來到回龍坡卻發現另一夥盜匪竟然已經在回龍坡守株待兔了,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按照領地劃分,整個北庭轄地都是鬼雲盜的,你河西一陣煙來到了北庭就是一種惡劣的挑釁行為。

“鬼雲盜裏的三大鬼,六小鬼都聚集到一起了,看起來他們這次是動了真怒了,”民居內,哥舒炎看著沙盤,麵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北庭剛剛曆經災亂糧荒,損失慘重,城池修繕,安民撫恤工作還在進行,而大軍在外時刻在邊境待命,剩下的軍力無暇出城剿匪,殊不知,這正是我們故意營造的假象!”高達一身流民裝扮出現在了會議當中,“姑爺,我這兩日已經和潛藏鬼雲盜團夥中的暗探接上頭了,鬼雲盜這次是傾力而來!”

張鵬微笑著點頭,“大將軍已經配合我們將六成的兵力隱秘調離了北庭城,鬼雲盜的耳目現在肯定已經混進了北庭城內打探消息了,不過沒關係,一切都在我們的預料之中。”

哥舒炎將兩麵小旗子插在了回龍山的後山:“少將軍和少夫人順著小路一夜最多行進百裏,預計今日午時會在碗子河鎮遭遇鬼老七遭瘟鬼的隊伍!”

“遭瘟鬼,原名亦伽羅,察客陀人,早年於絲路行商,化氣境中期修為,為人善於投機取巧,武藝不俗卻貪生怕死,”高達已經把鬼雲盜的情報了然於胸,“他的實力在鬼雲盜團夥中算不上強大,但因為他處事圓滑長袖善舞,所以在鬼雲盜中人緣頗好。”

張鵬點點頭,計算了一下時間:“二號藥劑的有效時間還剩下一天,必須在一天之內讓大哥和大嫂得到遭瘟鬼的賞識!一天之後……嘿嘿,憑借大哥的智謀,應該很快就會明白我們的計劃。”

“我會盡快安排,少將軍和少夫人的安全是第一位,即使他們兩人無法完成任務,我也可以確保他們安然無恙的回到北庭城,”高達把一張紙條交給張鵬。

張鵬接過紙條,看完紙條上的內容後旋即燒掉:“難怪鬼雲盜這麽輕易的就被引了出來,原來咱們都護府的力量已經滲透的如此深入……”

碗子河鎮,因一條碗子河流經此地而得名,乃是出入回龍坡集市的必經之地。

“你為什麽跟著我家小姐?”冬竹的臉上滿是敵意的盯著“阿兵”。

“我並是要跟著你們,而是和你們一樣被困在這個小鎮上了!”阿兵對冬竹的咄咄逼人並不在意,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上。

“阿兵兄弟的身手這麽好,為什麽不強行突圍呢,我遠遠的看到那個盜匪頭子了,不過是化氣境中期罷了,”公輸鈺坐在人滿為患的酒館內,買了一份吃食,“既然又相遇了,那這頓飯我請。”

徐堰兵坐在了公輸鈺的對麵,沒有任何不好意思,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沒有九成八的把握,我不會冒險,這群盜匪這麽輕易的就可以控製一個小鎮,說明他們不是一般的流匪,絕對是在西域有名號的,吃了你這頓飯,我保你們在鎮裏無憂。”

冬竹的眉頭都豎起來了,她認為這個阿兵簡直是不要臉:“哼,我們家小姐需要你保護?”

但她卻沒有觀察到,從阿兵動筷子的那一刻起,酒館中許多朝她們主仆二人投來貪婪目光的人紛紛收回了視線。

“公輸姑娘如此聰慧,為何會帶著這樣一個丫鬟?”徐堰兵大喇喇的朝嘴裏塞著食物,眼睛看不不看冬竹一眼。

冬竹一聽這話立刻就要發火卻被公輸鈺一個眼神製止了。

“阿兵兄弟不知道這群盜匪的身份麽?”公輸鈺看似輕描淡寫的問了問。

“我的腦子傷的厲害,除了一些基本常識之外的所有記憶都消失了,所以對於這群盜匪我沒有任何印象,”徐堰兵喝了一口酒,送了送嘴裏的食物,“可我不傻,還是能判斷出這群盜匪非同一般的。”

公輸鈺微微點頭,她通過觀察微表情能夠得出來徐堰兵沒有說謊,她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他們是盤踞在絲路上的最令人聞風喪膽的盜匪團夥之一,人稱鬼雲盜,以殘暴狡詐著稱,行蹤不定,時常出入突厥、大夏、吐蕃劫掠作亂,北庭都護府多次派兵圍剿未果。”

“北庭都護府……”徐堰兵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然後甩了甩頭繼續吃東西,“我貌似去過北庭都護府,但什麽都記不得了,但我知道北庭都護府很強大,名聲很顯赫。”

“鬼雲盜勢力盤根錯節,西域處處都有他們的耳目,”公輸鈺有意無意的說著,美眸始終都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徐堰兵的表情,“就比方說這碗子河鎮上,每條街上都有那麽幾家商戶是他們安插在這裏的。”

聽到這裏,徐堰兵抬起手打斷公輸鈺的話:“公輸姑娘!交淺言深是何道理?你莫不是想要利用我做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放肆,你算什麽東西,盡然敢跟小姐這麽說話,你知道我家小姐是什麽身份麽?”冬竹直接怒火上湧,拔劍的動作都做了出來。

但同一時間,徐堰兵的氣息鎖定了冬竹,雖然雙手依然拿著碗筷胡餅,但目光犀利,似乎隻要冬竹敢拔劍,他就會做出反擊。

“冬竹!”公輸鈺叫住了冬竹,她從徐堰兵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殺機,“你幹什麽?給我坐下!”

冬竹麵露委屈,狠狠的瞪著徐堰兵,但最終還是鬆開了劍柄。

徐堰兵繼續喝酒吃肉,笑著看向了公輸鈺:“公輸小姐,你不要在拿話來試探我了,你最好是有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