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野的感覺
聊得開心，飯吃得也熱鬧，盡管沒有酒。一餐簡便的午飯，直到兩點出頭還沒結束。童新華下午有會，童林先送童新華回去了。童新華走後，胡小月問三兒：“頭還疼嗎？”三兒摸摸腦門：“咦，忘了，不疼了。”老朱笑道：“你就是財迷，說找業務就不疼了。”
“他就是財迷，”胡小月揭底說，“要錢命不要。身體累跨了怎麽辦？”
方師傅又端來兩個菜，自己也在桌邊坐了下來。三兒說：“方師傅能喝點，老朱大慶，要不你們跟方師傅來點白的。”老朱興致高，舉手說：“行，來點。”方師傅笑了。
不一會兒童林又回來了，一進門就埋怨：“怎麽又喝了？”老朱揚揚手：“沒讓你們家三兒喝。”童林紅著臉笑笑，在三兒身邊坐下來：“真不能喝。你又不是沒看到。”
下午三點出頭，徐大慶跟老朱走了。童林騎三兒挎子帶三兒往清水趕。童林覺得挺搞笑的，跟三兒說：“喝酒還喝出生意來了。”三兒笑道：“不為生意還不喝酒了。”
快到清水境內時，甘蘋騎木蘭迎麵奔馳而過，和三挎子匯車時才注意到三兒坐挎鬥裏。開出一段路後，甘蘋還是把車停下來，從包裏翻出手機，拔通了三兒手機，問三兒：“開車美女是誰呀？好浪漫哪你們。”三兒說：“我妹妹。”甘蘋譏諷道：“情妹妹吧？”三兒也沒再解釋，笑笑說：“剛才騎車的是你呢？你也慢點，別又摔著了。”甘蘋埋怨三兒：“不會說好聽的話呀？你還是做生意的。謝謝了，挺關心我的。”三兒問：“不是放假了嗎？怎麽還上學呀？”甘蘋說：“中考成績下來了，親戚孩子考得不太好，想到清水念自費，大熱天還勞駕我來說情。”三兒想起天和的事，就多說了一句：“我弟弟今年高考，估計也不好。有什麽好的自費大專嗎？給我推薦一個。”甘蘋說：“等高考成績下來再告訴你。拜拜了。”
三兒收了手機，童林問三兒：“誰呀？”三兒說：“就是上回出車禍的女老師。”童林警惕起來：“你不說她摳門嗎？”三兒笑了：“還行吧？是有點摳門。”童林又懷疑問：“她怎麽知道你手機？”三兒說：“我手機號不是寫牌子上了嗎？應該是嚴校長跟她說的。”
“有錢人吧？”童林酸酸地說，“那麽**，燙大波浪，還帶手機。”
三兒明白童林的意思，抱怨說：“你也帶一個唄，給你不要。”童林不屑：“我又沒什麽人聯係。說手機我又想起來了。我爸叫我告訴你，別我哥要什麽給什麽。省城那手機賣三千五朝上呢，把我哥神氣的。”三兒笑笑：“那手機真沒不要錢。”童林問：“真有人送那麽貴重的東西給你呀？”三兒說：“秋子大舅寄來的，我跟秋子一人一個，我們都有了。大舅說那是水貨，水貨就是走私貨吧？沒那麽貴。我省錢了，要不大哥結婚還得掏腰包。”
天陰了下來，又要下雨了，涼風撩起童林的披肩長發，童林愜意地撐直手臂：“我還是覺得三挎子好，跟小時候一樣，特別野的感覺。木蘭不行，太小氣。”三兒感歎道：“小西那天還說呢，還是小時候好玩。”童林也感歎：“你小時候不好玩。”三兒無聲地笑笑。
“小西到底學什麽？那麽忙，放假也沒時間回來。”
“跟計算機有關吧？”三兒躺好身體，“我說不行就買一個手提電腦，不要，她說學校裏有，下學期教授還要給她配手提電腦吧？不要錢。手提電腦要一萬多吧？”
“這丫頭真有出息。我爸問我，我就說搞科研去了。”
回到家裏，二嬸埋又要打三兒，被小麗拉下了。小麗特別鬱悶：“媽你怎麽老打三兒？”童林解釋說：“三兒談業務，談業務肯定要喝酒。”二嬸翻眼道：“你就護著他！”
三兒還有點頭暈，稍事洗漱後，就回房間睡覺去了，沒去店裏修車。
童林沒事幹了，到房間轉了一圈後，又回到客廳，坐下來，幫二嬸摘菜。二嬸說：“你也休息會兒？”童林搖搖頭：“睡不著。”二嬸笑盈盈地打量著童林，越看越喜歡。童林不好意思了，埋怨三嬸：“嬸盯著我看幹嘛呀？沒看過一樣。我長得又不漂亮。”
“漂亮，”二嬸說，“漂亮很了也不好，招風。”
“哪有漂亮好哇？”童林笑了，“嬸你真是的。”
“秋子媽小黃以前可招風了。”二嬸說，“剛到清水來的時候，清水街男的跟後麵看，看把戲一樣。城裏姑娘，穿得好，長得又好看。三兒叔求她，不理。跟三兒叔結婚以後，三兒叔不讓她出門。小黃脾氣也好，下班就在家裏呆著，也不急著，跟愛琴嬸一樣。你伯不管愛琴嬸，她自己不願意出門。三兒他爸從來不擔心我，長得醜唄，送人都不要。”
“嬸不醜。”童林笑了，“我媽就說嬸會收拾了，看著都清清亮亮的。”
二嬸看著童林笑：“喜歡嬸就做嬸兒媳婦，跟三兒談戀愛，三兒肯定對你好。”小麗回頭看著童林。童林臉紅了：“嬸真是。秋子會回來的。”二嬸嘀咕道：“去北京了還回來。”童林低聲說：“秋子說，不管三兒在哪都是她的人。”二嬸抱怨道：“那她到北京去？”
雨下了起來，瓢沷的一樣。二嬸打開玻璃門，想讓家裏換換新鮮空氣。風帶著熱腥吹進屋子。小麗蹲門邊，拿根竹棍，挑著從屋簷上流下來的雨水。童林靠門框上，看著不遠處雨霧中伸出徐三爺家土房子頂的桃樹問：“三爺爺家的桃子還沒熟吧？”二嬸說：“早呢，秋涼了才熟。”童林回憶道：“那年放暑假，三奶奶到菜地摘菜去了，三兒帶我們偷桃子，拿竹棍捅，小西跟紅姑望風，我跟秋子在地上撿，撿回來又不能吃，又苦又澀。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