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個模式來
沉默了一會兒後，三兒問紅姑：“廠裏還好唄？”紅姑說：“肯定好唄。善良說，明年讓你做土菜館。”三兒笑道：“我這廠長真不錯，知道我想什麽。”紅姑不屑：“你幹兒子他爸更不錯，他說，今年料子跌了點，估計以後還要漲，不如現在存點料子，反正有地方裝，倉庫空著呢，沒庫存，生產多少拉走多少。”三兒突然坐起來，扶著脖子感覺道：“我說這老林有兩下子呢。我怎麽沒想到呢？紅姑，明天中午，把善良和老林帶飯店吃飯去。”
“瘋子一樣。”紅姑怪道，“趙康健也去嗎？”
“去，也去。”三兒說，“可惜周過不在家。”
第二天上午，中飯時間還沒到，朗琳就騎車帶小麗來到修車店。三兒問：“又想吃鹽水鴨呀？”小麗和朗琳扭捏地笑著。小麗說：“朗琳說想吃大餐。”三兒笑道：“你還是大城市人，沒吃過飯一樣。”朗琳辯解說：“我爸媽出去吃飯都不帶我。”三兒說：“真可憐。哪天我帶你們上土菜館吃好吃的去。”朗琳扯著臉皮笑著：“真的呀？我還沒去過土菜館呢”
“三兒從來不說謊。”小麗說，“土菜館還有海參，我吃過。”
朗琳說：“我還沒吃過呢。”周徐慶抬頭問小麗：“好吃嗎？”三兒說：“到時把你們倆帶上。別外傳了噢，要不把我吃窮了。”周徐慶調皮地對嚴春林說：“別外傳了噢。”
三兒要了個大包間，點了不少菜。徐小欣給大家倒酒的時候，小麗和朗琳已經開吃了。紅姑挖苦徐小欣說：“還要徐經理親自倒酒哇？”徐小欣大大方方地說：“三兒來吃飯，我不倒酒誰倒酒？”大家笑笑。徐小欣一點也不笑，又說：“不是三兒我哪當經理去呀？”
“別奉承了，”三兒說，“快點倒吧，倒完了你也坐下吃飯。”
酒過一巡，徐善良先開口：“這餐飯應該我請。”三兒埋怨道：“你們吃飯都不帶我了。”徐善笑笑：“以前說過，工資漲過一千請客，現在我拿兩千多了，客還沒請。”三兒也笑：“你這是催我漲工資呢？”徐善良趕緊舉手：“沒那意思，沒那意思。”大家笑了起來。
“昨天晚上，”三兒說，“紅姑跟我說，我這兩個廠長好哇。”
紅姑更正道：“你說的，不是我說的。”大家又笑笑。三兒點頭說：“我說的。善良為我謀劃未來，老林為我審視現在。善良，明年土菜館開工行嗎？”徐善良想了一下說：“到今年老曆年底，不添加設備，爭取給你掙七百萬利潤。”三兒笑笑：“埋伏多了吧？”
“現在我敢埋伏嗎？”徐善良搖搖頭，“我身邊有你密探呢。”
“說我呢？”紅姑不滿，“我可沒告密，三兒不準打小報告。”
三兒揚揚手：“不說這事。老林，你說可以存點料子是吧？說說你的想法。”老林放下筷子，猶豫了一下說：“我是這麽想的。這兩年料子一直上漲，總的來說比較平穩；今年跌了不少了。我們用和pvc量大，就說pvc吧，二月份突然漲到六千六百多，市場上可能要過六千七了，老石給我們的價低點；前天的價是五千八，一噸跌八百了，估計還要跌點，所以我們現在進料子小心，基本沒庫存，拉來就生產，好在我們銷量好，產品也沒庫存。價格要是再跌的話，我覺得可以存點料子。肯定要漲，你想哪，光中國現在的用量就不得了。比如pvc管子吧，以前菜籽湖人都不用，現在誰裝修不埋電線哪？埋線就用套管，現在誰裝修還用鐵水管子？都用pvc水管了，做房子也用pvc管子呀，用量越來越大。”
“那要是一直跌呢？”徐善良擔心地問，“一直跌可就虧了。”
大家討論起來。徐善良覺得還是按部就班好；趙康健認為按目前的利潤率可以抵製一定幅度的跌價，可以存一部分料子；老林小心起來，強調說：“我隻是建議。”紅姑和徐小欣不說話。三兒坐一邊抱著手抽煙，沒參與討論。最後，大家都看著三兒，也不說話了。
沉默了一會兒，三兒問：“倉庫能存多少料子？”徐善良說：“兩個大倉庫，一千多噸總行吧？兩千噸差不多。你還真想存哪？虧了怎麽辦？再說能賺錢嗎？”三兒說：“跌也跌不了多少，不行試一回，找出個模式來。”大家看著三兒。三兒說：“pvc現在一個月八百噸料子要用了吧？開始不能存多了，最多存一個月的，跌一點我們也承受得起。你們放心，老林說得對，總的趨勢是上漲的，隻是中間有跌有漲而已，找到好的模式肯定賺錢。”
“什麽模式？”徐善良問，“問題是你不知道什麽時候漲哪。”
三兒拿起筷子說：“別忘了我們有個合作夥伴，老石呀。我們不知道，他知道。這叫什麽來著？春江水暖鴨先知，他就是那隻給我們試水溫的鴨子。”大家不解地看著三兒。三兒夾了點魚，放嘴裏嚼著：“吃呀，都吃，聽我慢慢說。”大家吃了起。三兒接著說：“老石對料子的漲跌特別敏感，他在第一線明白吧？價格上漲的時候他才不急著賣呢；像現在價格下跌了，他催了吧？”徐善良點點頭。三兒笑笑：“他著急了。現在還不能買。那什麽時候買呢？等他急得沒辦法了，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催的時候買，那時候就跌得差不多了。”
“操，”徐善良輕鬆多了，“還是你有辦法。那就這麽說了？”
“到時叫老石找車盡快拉過來，”三兒說，“算一批貨，至少可以壓一部分款，廠裏總得留點錢周轉唄，不能都買料子。他急著出貨，肯定不急著要帳。別不好意思，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那時候我們銷他的料子，那是幫他忙，他上哪找我們這麽大的客戶？”
“五百噸要三百萬，”徐善良眨起眼，“一噸漲一百賺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