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們做點好事吧
半上午的時候,三兒晃到秋子家土房子。吳多多戴著安全帽,背手站一邊看著小挖掘機挖地基。給司機發了煙後,三兒回身走到吳多多身邊,問她:“這小房子還得看著?”吳多多斜眼看著三兒說:“沒事來看看唄。”三兒點了支煙。吳多多問:“煙癮不小吧?”
“帶應承人,”三兒說,“一天要兩包。那也沒你酒癮大。”
吳多多無趣地扭過頭。司機大聲說:“吳老板,酒量嚇得死人。”三兒舉著煙問:“她有多大量?”司機說:“前年找我挖地基,開工頭一天,喝斤半吧,沒醉。工程隊的人說,就沒見他醉過。”三兒扯著臉皮看看吳多多:“哎呀,你那是什麽胃呀?要說你體積不大呀?怎麽容量那麽大呢?”吳多多無聲地籲了口氣:“蓋後都不喝酒了。”司機笑了起來:“你還蓋後都不喝酒呢,不喝行嗎?誰不知道你能喝哇?”吳多多強調:“說不喝就不喝了。”
“不光她能喝,”司機說,“他家男女老少都能喝。沒事。”
“喝酒還遺傳呢。”三兒笑笑,“多多,師傅在哪吃飯哪?”
吳多多心情沮喪地回答:“姚師傅早晚回去,中午在酒店裏吃。”司機插話:“不是吳老板叫我我都不來,路太遠了。拆房子挖基坑,一天的活,來回跑路要一天。清水也是,小挖掘機推土機都沒有。”有拖拉機裝著石頭開過來了,三兒扭頭看著:“中午到我家吃。”
三兒捏著脖子走了。吳多多看著三兒的背影,輕輕地歎了口氣。司機大聲問:“他真是菜籽湖第一富哇?”多多懶懶地說:“不知道。”司機怪道:“你在他家住不知道?”拖拉機司機是清水人,笑著回答:“你說是不是?都說他一個人交的稅錢就抵幾個大圩鄉。”
逛回家後,三兒又開車到酒店接了鄭和田和方卉去清水養料廠。
這時候的清水塑料廠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沿路的磚牆換成鐵藝柵欄,大鐵門被電動不鏽鋼推拉門取代;廠院裏的變化並不大,靠南為三棟漆成藍色的鋼構廠房,靠北為三棟漆成白色的磚混廠房,中間寬敞的甬道盡頭是三大間帶簷的紅磚房子,中間為接待室,左右兩邊為辦公室,但所有的地麵都硬化了,甬道兩邊還栽上了精心修剪過的常青樹。看上去清水塑料廠並不忙,廠院裏沒有人走動;隻是在管材車間門口,老林正帶兩幾個工人往大卡車上搬管材,還有兩輛大卡車停在靠北的第二棟車廠房北頭道路上,兩個司機正靠車頭上,抱著手悠閑地聊天;隱約聽見低沉的機器轟鳴聲,還有老舊的印刷機發出的清脆的聲響。
三兒的車開進廠大門。兩個司機緊張地起身站直,看著車行至辦公室前停下來。徐鳳姑抱著文件夾,小跑著跟上來。三兒下車笑著打量著徐鳳姑說:“哎呀,徐大會計不得了,現在是大白領了,煥然一新哪。王所長有危機感了。”徐鳳姑笑彎了腰:“死三兒真是的,來了也不通知一下,叫善良買掛鞭炮接一下唄。”鄭和田和方卉下了車好奇地打量著廠區。
“姐這是罵我呢。”三兒捏著脖子說,“徐大廠長人在哪?”
“在塑料廠裏忙呢。”徐鳳姑答道,“過年要貨的人特多。”
有兩外銷員從接待室裏走出來,熱情地跟三兒打招呼。三兒掏煙迎上去。徐鳳姑又急著往左邊的辦公室裏跑:“紅姑,紅姑,三兒來了,泡茶。”辦公室傳來紅姑的聲音:“來就來了唄,沒見過一樣。”三兒一邊給人派煙,一邊招呼鄭和田:“先到辦公室坐一下。”
三兒回到辦公室時,老林已經回來了,正在跟鄭和田聊天。見三兒進來,鄭和田和方卉客氣地站了起來。招呼鄭和田和方卉坐下後,三兒在紅姑對麵坐下來,問紅姑:“我來了就那麽不高興哪?”紅姑一邊整理票據一邊說:“忙死了還高興呢。”徐鳳姑給三兒端上茶。老林給三兒續了煙,解釋說:“紅姑她們是忙。去年底的舊帳沒來得及歸類,新帳又要做。”三兒點點頭:“郝慧呢?”紅姑說:“到稅務所去了,沒偷懶。”三兒無奈地抽了口煙。
“三兒你先坐。”徐風姑又抱起文件夾,“我到管材廠去。”
徐鳳姑剛出門,徐善良走了進來。鄭和田和方卉又站起來,三兒又招呼他們坐下了。徐善良接過老林遞過的煙,拖過椅子,在三兒邊上坐下來,取過三兒手上的煙頭說:“老子看到你來了。”紅姑停手不耐煩地問:“都坐我這兒幹嘛?”三兒無奈地起身,把椅子端到前麵的辦公桌邊,歎了口氣說:“大過年的,一個個見我都沒好氣。”老林笑了起來。徐善良把煙頭遞還給三兒,搬椅子到三兒對麵坐了下來,喘口氣說:“你來了多事,你來幹嘛?”
“春上是忙,”老林又解釋,“外銷員要出門,都來要貨。”
“不來你們埋怨,”三兒仰頭打量著辦公室房頂上的牛毛氈說,“說我當甩手掌櫃,來了還埋怨,又說我多事。你們這些人,真難伺候。怎麽辦呢?也不能天天發紅包哇。給你們做點好事吧。不行把辦公室拆了,做樓房,和後麵的廠房平齊。大門寬十八米,加兩頭有二十米吧?那就做二十米。外表看上下各五間,中間做門廳,門廳做寬點。門廳前做個門廊,樓梯間做門廳後麵;除門廳大門,房間向西開門,西麵的走廊用茶色琉璃封閉,防西曬;樓下四間做辦公室;上麵留兩間做辦公室,還有兩間就不分隔,做會議室,也做接待室。”
徐善良眨眼問三兒:“你這麽說我怎麽記得住哇?”三兒捏著脖子說:“行行行,我叫教授畫好了行了吧?”徐善良無奈地扭過頭:“又放屁x風了。這房子做了才幾年哪?”
“笨死牛了,”紅姑抬頭翻眼道,“這房子怎麽裝空調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