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山大樹大的了
晚飯後，三兒回家向二嬸和童林匯報了天和的打算。二嬸說：“別人不去小麗要去，哪有爸爸下葬女兒不去的？”之後三兒又到童林房間，叫朗琳回避了一下，把情況跟小麗又說了一回。小麗說：“我去送我爸。”三兒這才放下心來：“明天我帶你去滁水，接甘叔。”
童林催三兒洗了澡。三兒洗完澡剛從衛生間出來，蘇老大就晃來了。三兒問：“沒跟少少下棋呀？”蘇老大示意三兒到房間裏說話，說：“紅姑跟多多幫少少整理房間呢。”
到房間坐下後，蘇老大給三兒派了煙，問三兒：“誌剛下葬的事怎麽辦哪？老吳家那邊沒什麽人問，指望曉娟一個人不行的，天和嫩滋滋的主不了事。你安排吧，我湊手。”三兒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事情跟蘇老大說了。蘇老大抱手眨眨生澀的眼睛，沒再多話。
“少少還好唄？”三兒咂嘴換了個話題。
“還行，停停當當的。”蘇老大點點頭。
三兒捏著脖子笑笑：“停停當當的，伯你真當少少女孩子呢？”蘇老大也笑：“反正我是挺喜歡那孩子的，你嬸也說不錯。”三兒盯著蘇老大看。蘇老大兀自地搖搖頭：“騎牛放馬的有什麽好哇？”三兒抽了口煙，得趣地問：“搖頭是什麽意思？伯，看上少少了？”蘇老大歎了口氣：“我看上有什麽用？紅姑看上才好。個子不高，紅姑穿高跟跟他差不多高。他家裏人個子都不高，他媽好點。照說現在的孩子個子都不小哇。我個子也不高，蘇中和紅姑個子都不算矮。嘖，他看得上紅姑嗎？他爸吳啟是什麽人？我蘇啟明什麽人？”三兒不屑地嘁了一聲：“他爸吳起什麽人？什麽人都是人。他吳起又不是馬王爺，還長三隻眼呢。”
“過去的人講門第，”蘇老大撐撐眼皮，“現在的人講身份地位。”
童林端來兩杯茶，放到寫字台上。見三兒和蘇老大坐著沒說話，童林沒再停留，轉身又走了。蘇老大看著童林帶上門，回頭歎了口氣：“童林也不找對象哪？”三兒咂咂嘴。蘇老大鬱悶地抽了口煙：“都山大樹大的了，一個個也不著急。早先這麽大孩子都上學了。”
“明天去看看童叔。”三兒又捏起脖子，“破工行搞什麽鬼明堂。”
“操不完的心。”蘇老大站了起來，“回去了，誌剛事你費心了。”
“伯你別去照黃魚了。”三兒叮囑道，“黑燈瞎火的跌著怎麽辦？”
“是不照了。”蘇老大摸摸漸白的粗硬頭發樁，“回去挺屍去吧。”
蘇老大走後，三兒給太平圩老汪打了電話，給老甘請了假。第二天一早就開車帶小麗到太平圩，接老甘到滁水人和大酒店開了兩個房間。三兒要去看童新華，老甘不願意去，說他想睡一天覺，三兒也沒堅持。三兒出門的時候，老汪趕來了。三兒跟老王說：“我帶小麗看我叔去，老汪麻煩你陪陪老甘。”老汪爽快地答應了，還給小麗塞了一千塊錢見麵禮。
三兒開車直接帶小麗去了童新華在滁水政府大院的家。見三兒來了，高姨特別開心，埋怨三兒：“事先也不跟我說一聲，什麽都沒準備。”三兒說：“準備什麽？你們吃什麽我吃什麽唄。”進屋坐下以後，高姨又匆匆忙忙地拿茶杯泡茶，小麗乖巧地趕過去幫忙。高姨手忙腳亂地說：“我也不做飯了，跟你聊聊。叫你叔跟食堂裏說一聲，炒幾個菜送過來。”
泡好茶，高姨給童新華打了電話，然後就坐下來，跟三兒嘮叨周過的事，說：“這孩子真不錯，老打電話，問長問短的。前天開車來了，帶了吃的，酒，說你叔喝了有好處，給你叔買了套茶具，小杯子小茶殼，說都是他出差到廣東談業務帶回來的。”三兒笑道：“他是出差了，廠家請他去簽合同。大前天回來就跑你這兒來了，狗日的把師傅忘了。”高姨笑得特別舒暢：“能忘了你嗎？給你留著呢，他爸也有，他也不怕花錢。他還要供房子吧？”
“花不了多少錢的，”三兒說，“有些東西是客戶送的。他工資高。你跟叔和童林工資加一塊不過四千塊錢，他光工資就四千多，供套房子小菜一碟。嘖，這小子真不錯。”
有人敲門。小麗趕過去開了門。童新華牽著小麗到沙發邊坐下來，看著小麗笑：“誰說你是傻丫頭？傻丫頭還考一中哪？我也沒時間回去參加你的升學宴，今天補給你。”小麗坐到三兒坐的沙發扶手上，捏著手，不安地說：“童林包紅包給我了，說是叔跟姨給的。”
“應該給童林包紅包才對，”三兒說，“請童林吃飯，辦謝師宴。”
“謝師呢，”童新華搖搖頭，“她自己都考不了一中。我跟食堂打過招呼了，叫他們做點好吃的，一會兒送家裏來。小高別泡茶了，把周過帶的蠔子送去，叫鄭師傅給做了。”
三兒笑道：“剛才我還罵周過呢，出差帶好吃的也不想著我。”童新華咂嘴：“這小子真是不錯，越看越喜歡。我說公司這麽忙，往我這兒跑幹嘛？有時間你也歇歇。他說公司現在不怎麽忙。三兒你發現沒有，周過個子快趕上你了，長結實了，不像小孩子了。”三兒鄙視地說：“這丈母爺看女婿，也是越看越喜歡哪。”童新華輕鬆地笑著：“可惜年齡小了。”三兒不以為然：“周過不在乎就行。誰規定談戀愛男的年齡一定要比女的大？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童林大周過大六歲，抱兩塊金磚。”大家笑了。童新華得趣地說：“臭小子。”
“還是三兒會說話。”高姨把茶杯遞給童新華，“我到食堂去了。”
看高姨進了廚房，童新華又咂咂嘴：“童林那麽個情況，哎。”三兒這才想起給童新華遞了支煙：“周過用心了，他用心了就好辦。叔你別急，好事多磨。”童新華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