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你得給我做表率
三兒和朗琳到蘇老大家時，蘇老大正跟吳少少坐客廳裏下棋，一邊看電視節目。 吳少少攛掇三兒：“跟伯殺一盤怎麽樣？”三兒坐方桌角上說：“蘇啟明同誌又下不過我。”
“還是我教你下的棋！”蘇老大翻眼叫道，“現在的孩子，下棋不行。”
三兒意外地看著吳少少：“你到現在還下不過我伯呀？”吳少少仰頭笑了起來：“伯的棋力又長了，我追不上唄。”三兒覺得特搞笑，搖頭說：“一會兒我陪老頭殺一盤。”
“衣服穿多了。”朗琳解開大衣扣子，“我還以為伯舍不得開空調呢。”
“少少怕冷。”蘇老大憐惜地看看少少，“給三兒泡茶，我跟三兒下。”
吳少少應聲泡茶去了。三兒接過蘇老大遞來的煙：“俗話怎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丈母爺也是。”吳少少又笑。蘇老大搖頭歎了口氣：“沒出息的東西，他也不跟紅姑說，跟我說有什麽用？你們這些人哪，都不急。蘇中三十三了，還光棍一條。下棋。”
棋重新開局時，吳少少把茶端了上來，站一邊看著。蘇老大一邊思考一邊說：“你現在是大方，是人是鬼都買車。吳知甫出門還騎自行車呢。”三兒怪道：“吳知甫不會開車。才買幾輛車呀？你就說沒給紅姑買唄。”蘇老大抬頭白了三兒一眼：“前天還是什麽時候，吳知甫騎車到廠裏買嗆菜，坐廠裏聊了會兒。春節市裏開會吧？說善良現在不得了，凡記特地拉他坐一張桌子吃飯，南京的那個餘老板也在，吳知甫也在，嚴才明都坐不上趟。吃飯的時候就聽善良吹了，說不是我出主意，三兒不會辦塑料廠，說他懂技術，跟業務員關係又好，那就說廠是他辦的唄。餘老板跟善良說，我就少了你這麽個當家的人。吳甫都聽下去，要不不會跟我說的。他現在是牛哇，總公司總經理，我就看他天天開輛車來來回回地跑了。”
“公司有事唄，”三兒砸著手裏的大棋子說，“買車不就是開著跑嗎？”
“紅姑說他現在沒事。”蘇老大說，“塑料袋廠老機器賣了，新機器他又不懂，管材廠塑鋼廠的機器他更不懂了，帳他又不會做，到公司就背著手晃一趟，一會兒就走了。”
“得給伯發工資。”三兒說，“天天坐嗆菜廠門口，看誰開車到處跑。”
蘇老大又白了三兒一眼：“防人之心不可無。”三兒笑了，不住地點頭。
第一局三兒贏定了。蘇老大特別意外，看著殘棋自語道：“我這不死了嗎？”吳少少站一邊笑。朗琳不知道怎麽回事，也站三兒身邊笑。三兒催蘇老大：“再來一盤。”蘇老大還在鬱悶，愛琴嬸回來了，招呼三兒跟朗琳在家吃飯。朗琳說：“本來就準備在這兒吃飯。”
“再來一盤吧。”三兒又催道，“就這水平還下少少呢，我都下不過。”
擺好棋後，棋局重新開始。不一會兒，蘇老大就陷入被動，舉著棋子，不知道往哪兒放好。三兒砸著大棋子，含著煙催促道：“伯你走還是不走哇？這是下棋還是試棋呀？”
蘇老大抬眼瞪著三兒叫：“我都是被你砸糊塗的！哪有這麽下棋的？跑桌子上坐著，坐就坐著吧，還砸，敲喪鍾一樣。”大家早就笑出聲來。三兒把屁股從桌子上搬下來：“登高望遠把握大局知道吧？要不你到桌子了坐會兒，保證能贏棋。”蘇老大無奈地歎了口氣。
“少少跟你伯說說唄。”愛琴嬸在廚房裏說。
“他還要我跟他說呢。”蘇老大硬著脖子叫。
愛琴也笑：“誰要你說了？人讓著你呢。”蘇老大覺得好笑：“他還讓著我。小三兒這棋是長了，我記得他原來沒這麽厲害。看棋譜了吧？少少說電腦上能下棋，有棋譜。”三兒看看身邊的吳少少說：“小姑娘真好，真孝順。就這棋你也下得下來呀？”吳少少笑笑。
“是比你孝順。”蘇老大終於落子了，“這局是不行了，再來一局吧。”
紅姑下班回來時，蘇老大終於贏了，吹牛說：“我就是不熟悉你棋路。”三兒苦著臉不住地點頭：“那是那是，伯這棋下的。”紅姑勾頭看著三兒問：“你也不是我爸對手哇？”
“我不能是你爸對手，”三兒抬頜說，“敢是你爸對手嗎？那叫犯上。”
“你犯上還犯少了。”紅姑翻眼道，“少少教教我三兒哥，他也不行。”
吃飯的時候，三兒問紅姑：“公司挺忙吧？”紅姑眨眼看著三兒：“一直挺忙的。”三兒慢吞吞嚼著嘴裏的食物：“蘇紅姑同誌改脾氣了。”紅姑撇撇嘴：“我還是少開口好，回頭你又說我多嘴多舌。真挺忙的，都有自己的事，各司其職，對得起你給的工錢。就是閑點也不是偷懶，事做完了唄。三兒你放心，財務我給你看緊了，不會出任何紕漏。總公司這邊鳳姑姐跟鐵門栓一樣，其他分公司的出納現在都換了，都是我招進來的，都聽我的話。”
“那就好。”三兒放下筷子，“在座的都是家裏人，家裏人就說家裏話。紅姑你記著，你是家裏人，家裏人跟別人不一樣，你得給我做表率。什麽事都緊著家裏人，那我就跟劉進財一樣了，別人不服。小月姐買車，我說我付錢，不幹，她就沒當自己是外人。這幾年給你的紅包多厚？非得買車呀？車還在我名下。等你結婚再給你買車唄，那就名正言順了。”
紅姑鬱悶地看著三兒：“我沒說要車。”三兒笑笑：“你是沒說，有人不服哇。”蘇老大無趣地撐撐眼皮。三兒又跟紅姑說：“現在買也行，我給錢，對外就說是你自己買的。”紅姑堅決地搖搖頭：“不要，舊車開著挺好。”蘇老大揚揚手：“不買，不買了，有車就行。”
“要不我買吧。”吳少少懦懦地說，“舊車給我開，那車比我的車好。”
大家意外地看著吳少少。吳少少艱澀地撓著頭皮：“我爸叫我買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