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邊來過安心日子
劉校長騎車走了。三兒抽完煙，又回到麵包車邊。周徐慶招呼道：“師傅別修了，還是我來吧，都是油。”三兒扶著車門看著。周徐慶住手問三兒：“師傅，小金庫幹了吧？”
“不幹也所剩無多了。”三兒哼了一聲，“他媽的這真叫花錢如流水呀。”
“比流水還快。”周徐慶笑笑，“也就師傅舍得。這三十萬我給你付吧。”
三兒好奇地問：“你這兒有多少錢？”周徐慶說：“四十出頭吧。”三兒特別意外：“還有這麽多呢？”周徐慶解釋道：“零二年九月你給五萬流動資金，快兩年半了吧？就我跟嚴春林支了工資，其餘的錢還在折子上存著，過年紅包還是你包給我們的，沒動店裏錢。”三兒鄙視地說：“我說你沒出息呢？叫你承包還怕虧本，要不這些錢不都是你們的了嗎？”
“還都是我的呢，”周徐慶不屑，“不交承包費呀？我爺爺不讓我承包。”
三兒翻了周徐莊一眼：“結婚了還聽你爺爺的？”周徐莊笑笑：“我也不想承包哇。師傅開店我賺錢，那也太不仗義了。我跟周過健康他們說好了，是好是壞都跟師傅幹了，不想歪心思。再說了，這店真要是我開的話，賺不到這麽多錢，別人都是看你麵子來的。”
“還是沒出息，”三兒埋怨道，“一點信心沒有。明天打三十萬給我吧。”
折騰半天，三兒幫周徐莊把發動機拆了下來，搬到店裏。三兒剛坐下來，周徐慶就看見老石的奧迪車從北邊開過來。周徐慶笑著對三兒說：“師傅你還是洗手吧，老石來了。”
“想修會兒車還不行了。”三兒咂咂嘴，“一天到晚就到處晃了，沒勁。”
跟老石一起下車的還有個中年人，南方人長相，小巧玲瓏的樣子，像是老板。三兒舉手站門口看著。老石跟中年人說：“三兒。”中年人伸手迎上去。三兒擺擺手：“髒髒。”
“我朋友。”老石掏出煙，掂出一支，遞到三兒嘴裏，“凡成功，老凡。”
三兒打量著老凡。老凡給三兒點了煙，打量著三兒說：“都這麽年輕。”老石笑道：“你來遲了，早來幾年他還孩子呢。”三兒也笑：“有我這麽大的孩子嗎？到家裏坐去。”
“到我家坐去。”老石說，“叫你嫂子做點廣東菜，中午好好地喝一杯。”
兩輛奧迪車在北村老石家門口停下來。老石老婆曾友芳把大家迎進家門，帶大家進了客廳左邊的小會客間。茶早泡好了，放在中間的茶幾上。曾友芳接過老凡手裏的包說：“我以為明天來呢。”老石拉老凡坐民下來，對三兒說：“老凡是昨天中午過來的，我到機場直接把他拉到營銷公司去了，跟周過、老林聊了一下。周過本來準備帶我們到別人廠裏看看，老凡等不及，一大早就要到清水來，想見你。”三兒噢了一聲：“老凡想到清水辦廠是吧？”
“廣東那邊競爭太激烈，”老凡接茬說，“老石叫我到清水這邊來看看。”
老石搖頭否認：“哪是我叫你過來的？你就是看我發了點小財，不服氣才過來的。”大家笑笑。曾友芳埋怨道：“有這麽說話的嗎？你們坐，我去做飯去。”老石接著說：“我跟老凡是老朋友了。三兒我跟你說過吧？八幾年我就賣電子表了，第一趟就是老凡帶我跑的，他比我還小一歲呢。老凡跟我那幾年一樣，賺點再賠點，到了也沒賺什麽錢。他現在有個不鏽鋼加工廠，主要做防盜窗、樓梯用的不鏽鋼管子。廠辦遲了，找不到銷路，賺不到錢。”
“再辦下去就要賠本了。”老凡搖搖頭，“一下子辦許多廠，供大於求的了。昨天我們跟周總談過了，周總說營銷公司有銷路，有銷路我就把廠搬過來算了，不用等的了。”
三兒提醒老凡：“把廠搬過來費用不小；而且，清水工人工資不比你們那兒低。”老石插話說：“這些我都跟他說過了。工資高點沒事，有銷路就好辦。三兒我跟你說，他在廣東那邊租的廠房，光房租就不得了，十條生產線一年房租就要六七十萬。六七十萬，花一年房租到這邊來可以做廠房、買房子了，什麽都是自己的。”三兒點點頭：“那房租是高了。”
“陳老板，”老凡說，“這事還得你幫忙的了。老石說你的關係處得好。”
三兒擺擺手：“談不上好。老石關係也不錯，他幫忙就行。”老凡失望地看著三兒。老石笑著解釋說：“放心吧老凡，三兒夠朋友，會幫忙的。我也幫忙。”三兒又安慰道：“真是談不上幫忙。你是到這邊來投資的，鄉裏肯定歡迎。”老凡放心地點點頭，如釋負重。
“先喝點水吧。”老石推過茶杯，“來了先休息幾天，我帶你到處轉轉。”
老凡點頭抽了口煙，再抬頭看看老石家的會客廳：“來的時候我就想了，清水肯定很落後的了，沒想到這房子這麽好了。”老石得意地靠到沙發上：“我這是一般的房子。你還沒到三兒家看看呢，中央空調，四季如春。我跟你說，清水就是菜籽湖的深圳。清水鎮的規劃都是三兒出的主意。”老凡打量著三兒，又點了下頭：“這麽年輕就億萬富翁，不得了的。”
“三兒你還不知道吧？”老石摸摸後腦勺，“老凡跟我一樣，也離婚了。”
三兒笑笑：“也找小老婆了？”老凡搖搖頭：“我們那邊風氣不好的了，女的也在外麵鬼混的了，沒辦法的事了。”三兒扯著臉皮問：“不會吧？”老石頭認真地點點頭：“老凡老婆跟網上的朋友跑了，更離奇。”三兒意外地看著老凡。老凡還是搖頭：“我以為她出去旅遊去了，回來就要離婚了，什麽都不要了，房子孩子都不要了，要錢了。”三兒覺得好笑。
“還是到這邊來，”老石勸老凡，“到這邊來過安心日子，不要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