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有時當無時
老林還是把徐善良拽了過去，坐在三兒的上麵，自己剛坐在三兒下方。徐善良罵罵咧咧地說：“操，老子就隨便坐。主賓在那兒呢，在這兒坐有什麽關係？”三兒搖頭笑笑。
又有人進門，把三兒往主賓的位置上拉。三兒正無奈的時候，蘇老大來了，三兒又把蘇老大請到主賓的位置上。蘇老大一本正經地搖搖頭：“這麽坐不對，亂坐。小時候大大跟我說，啟明你記著，到人家裏做客，腳肚子朝大門，準沒錯。現在不看大門了，看這小鳥。小鳥放哪兒，哪兒就是上座，亂了規矩。”三兒極為認真地更正道：“伯你在哪打聽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規矩還是那樣。凡主任那兒是上座，老林這兒腳肚子朝大門，晚輩坐的。你那兒是買單的座，小鳥就是買單的意思。誰坐小鳥那兒，服務員就找誰要錢，要不我們都不敢坐呢？今天你買單。”大家看著蘇老大笑。蘇老大也笑：“我買我買，我買行了吧？”
“三兒騙你的。”蘇中拽拽蘇老大。
“我知道他騙我。”蘇老大抬頜說。
三兒抽了口煙，心裏想著，蘇中這破孩子真是的，怎麽這麽老實呢？
熱熱鬧鬧地吃完飯，客人就告別走了。徐善良歪頭看著三兒問：“三兒你也到公司裏去看看吧？”三兒點了下頭：“走，看看去吧，看看你們把公司弄成什麽鬼樣子了。”
“你不去唄，”徐善良話裏帶著不滿，“那就糊弄唄，反正你不管。”
一行人走出一號店，沿著新街邊的人行道，往南邊走。蘇老大猶豫一下，搶先幾步，拽住三兒胳膊。三兒駐足問：“伯你有事呀？”蘇老大扭頭看看四周，埋怨三兒說：“你現在出手也太大方了。”三兒噢了一聲：“那是給紅姑跟孩子兩個人的紅包。”蘇老大搖搖頭：“兩個人也要不了五十萬哪。”三兒把蘇老大拽到路沿邊，解釋說：“平時沒機會給錢，好好的給錢紅姑還不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呢。這不孩子出生嗎？別到處叫喚了。”蘇老大點了下頭。
“到廠裏去看看吧。”三兒帶著蘇老大接著往前走，“去年我媽給我過生日，做了一大桌子菜。老太太說，兒的生日母的難，你應該做給你媽吃才對。老太太還說，女的生孩子，跟在鬼門關上走過一遭一樣。我妹妹都走鬼門關了，那我不得好好地安慰安慰她呀？”
蘇老大背手嘀咕道：“就你會說話。”三兒笑笑：“這些年，紅姑給公司當內當家，挺著大肚子還上班，夠她累的。表麵上看，乍乍乎乎的，其實紅姑是個內秀的女孩子，她真把事當事做，對我這哥更是沒話說。要說，紅姑真沒占我什麽便宜，也該獎勵她一下了。”
“占便宜還少了。”蘇老大哼了一聲，“一年三十多萬，得了哇？”
“紅姑是老總唄。”三兒說，“現在公司不錯，公司不好少拿點。”
徐善良領大家到二樓會議室裏坐下來，孫雅麗忙著給大家泡茶。三兒扭頭打量了一下辦公室，問徐善良：“要不把辦公室重新裝修一下？”徐善良舉手搖了搖：“算了吧，算了。這就不錯了，還要怎麽著？三兒，且把有時當無時。”蘇老大又埋怨：“他就是大手。”
“該花的還得花。”三兒說，“光掙錢不花錢，那還掙錢幹嘛？要說當時這些家具買得還不錯，現在也不過時呀。買東西就要舍得，要不過時了扔了才叫浪費，一分錢一分貨。聽說國際大酒店要翻修，才幾年哪？小月姐上午說，國際大酒店客房裏的家具都破了，地板磚跟剝皮老鼠一樣；還說，一號店不用翻修，再管五年都沒事，到時換下地毯就行。這得感謝老林跟和田哪，當初就把這些事想到了。現在翻修不得了，物價漲了，什麽東西都貴。”
“多多跟我說，”老林開了口，“你準備跟老吳合作做房子是吧？”
三兒嗯了一聲：“春上聊天的時候還說這事呢。”徐善良問：“還開發徐莊哪？”三兒又嗯了一聲：“這一段我也沒問，房子賣得怎麽樣？”徐善良不滿地扭過頭：“老子就知道，還要開發徐莊。那也沒你這麽賣房子的。”三兒鬱悶地眨眼問：“善良，我又怎麽了？”
“這麽回事。”老林說，“那天你不是通知我嗎？叫我跟小幸說，把風放出去，說房子一個月後漲價。我就跟小幸說了，跟廠裏人也說了。結果那兩棟樓不就七十多套房子嗎？之前賣了一點，還有六十多套，半個月就搶光了。善虎天天帶人找她女兒買房子，說是他們家親戚，算家裏人，便宜兩千塊錢。小幸說，哪是什麽親戚呀，都是輪軸廠跟礦機場的人。”
三兒仰頭笑了一下：“現在漲價了唄？”徐善良插話：“價是漲了，沒房子賣了，有房子也不買了。這剛賣一千四，還便宜兩千塊，突然賣一千七，別人說話呀。不賣了。”
“善良，現在不急了？”三兒又笑。
“你都不急我急。”徐善良搖搖頭。
蘇老大憂心地問：“賣得掉不賣呀？到時人又不買了。”徐善良輕鬆地搖搖頭：“不賣還要漲價，誰叫他早不買呀？老子現在是明白了，狗日的買那麽多地，不著急。這回買地還不著急。鄧格選說，清水還要大發展，大發展著什麽急呀？老蘇沒看規劃吧？劉莊雙塘都包括在裏邊，做起來就是市了。麥芽糖廠果汁廠，肯定在清水建，跟鄉裏談好了，叫鄉裏做農民工作，種菜種小麥，用大棚種，他們出一部分錢，到時把菜賣給他們就行。知道嗎？小麥也用大棚種，他們要小麥苗，不知道生產什麽。大田也把那幫人拉過去了，考察，看不上。到時凡新貴還要來，開現場會，說大棚的事，把鄧格選煩的，跟我說，不給錢，不給物，不出主意，開什麽現場會？不如把欠清水的錢還了。以後清水，老蘇我跟你說，不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