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5. 每個毛孔都透著高雅

十一長假後,二嬸和金教授帶朗琳魏剛回去了。三兒想留蘇老大和愛琴嬸在北京新房子裏過年,愛琴嬸呆不住,擔心嗆菜廠。蘇老大跟三兒說:“她哪是擔心嗆菜廠哪,她惦記你媽穿的衣服,叫你媽帶她買去。怎麽回去?穿成那樣,人不笑話。”三兒瞥著笑怪道:“誰笑話了?我就看你笑話了。”在三兒家逗留到十一月初,蘇老大和愛琴乘飛機到上海去了。

十一月上旬,進入立冬節氣後,早晚的北京,西北風帶來絲絲寒意,有人早早地穿上羽絨服。農曆九月十八號一早,三兒給江斐賣的、位於小區門口的門麵裝修整理完畢,取名清水超市,開門營業,沒有鞭炮,沒有花藍,隻有一塊開業優惠的大紅招牌。秋子和小麗跟江斐說了句“開門大吉”,就開車走了。老太太和江斐一邊一個,挽著三兒胳膊,站超市前門的塑料門簾外邊,等著第一個顧客進門。很快就有人到店裏觀看。江斐擔心地問:“有生意做嗎?”老太太接茬:“肯定有,北京人多。”三兒說:“說了,給你玩的。沒業務門麵房還升值呢。菜籽湖廣場的門麵房都上萬了。”江斐說:“那是什麽地段?這是什麽地段?”

“那也升值呀,”三兒說,“什麽地段也是北京的門麵。已經升值了。姐,老太婆,我幹什麽呢?看書脖子疼,不看書就這麽晃哪?老看電視劇多沒勁哪?盡胡說八道。”

老太太提議:“我念給你聽。”三兒笑了:“老模哢嗤眼的還念給我聽。”

實在閑得沒辦法,三兒就帶老太太跟江斐在超市裏呆著,幫幫忙,開開玩笑。除了一個叫靚兒小姑娘,其他人還不知道三兒是何許人也,以為三兒就是個無所事事的閑人。

立冬過後,就是清水人醃漬臘貨的時候。三兒跟江斐說:“姐,買兩個豬腿回來唄,要不過年沒有臘肉吃。”江斐問三兒:“想吃臘肉了?”三兒咂咂嘴:“想著都香。”

頭天,三兒和江斐,開小麗的QQ車,好不容易找了個可以醃臘肉陶缸,搬回家洗好瀝幹。第二天,三兒又跟江斐到菜市場買了兩隻豬腿、十幾斤魚、還有豬下水和家禽。

QQ車到超市門口剛停穩,三兒準備下車拿食鹽的時候,有輛紅奔馳跟QQ車後麵停了下來。何X姐按下車窗,伸頭叫道:“三兒!”三兒意外地回頭看著。何X姐問:“你怎麽開QQ了?”三兒撓撓頭:“破產了唄。你怎麽在這兒?”何X姐說:“我在這兒買別墅了,不會你也在這兒住吧?”三兒扯著臉皮笑:“我那個……就是破產了唄,開超市呢。”江斐挎著包走過來,推了三兒一下:“走吧,向著!回去還有事呢。”三兒對何X姐擺擺手。

“你老婆哇?”何X姐莫明其妙眨著眼睛。

“姐!”三兒回頭說,江斐又推了三兒一下。

“唉,軟飯不好吃。”何X姐把車開走了。

進了超市,江斐拽住三兒問:“哪兒X搭的?”三兒哎呀一聲:“什麽X搭。小麗學車時候的同學,好幾年了,還記得我呢。”江斐翻了三兒一眼:“你迷人唄。”收銀員笑了。三兒咂嘴無奈地說:“真是小麗學車的同學。”江斐警告道:“亂搭秋子不整你,我整你。”

“不信呢?”三兒對大家笑笑,“人是明星,專業演員,那時候她就演電視了,學車還有老板開豪車接送呢。我是什麽東西?吃閑飯的,幫我姐開超市,她看得上我嗎?”

江斐又翻了三兒一眼,叫靚兒拿了三包鹽。三兒提醒道:“多了,要不了許多。”江斐為難地說:“我也沒醃過臘肉哇;老太太說,她也沒醃過。”靚兒接茬:“我醃過。”三兒打量著年齡不大、個頭不高的靚兒問:“吃過不少苦吧?”靚兒搖頭笑笑:“沒吃過多少苦。”

“叫人代下班,跟我回去吧。”三兒指示。

拿了鹽,上車後,江斐又盤問三兒:“跟那女的到底是什麽關係?”三兒扶著方向盤哼了一聲:“我不跟你一起來的嗎?一天到晚在一塊,有關係你不知道哇?等小麗放學回來你問她行了吧?要不現在打電話,看我說謊沒有。”江斐這才放了心。三兒想想還好笑:“就她那樣,算老幾呀?我還看不上呢。我看得上秋子那樣的,罵人都大氣;我看得上姐,每個毛孔都透著高雅。”靚兒笑了起來。江斐嘴上說:“還每個毛孔都透著高雅呢,有你這麽損人的嗎?”心裏美滋滋的。江斐不知道自己是否高雅,但江斐知道,三兒說的是真心話。

江斐還在想著的時候,三兒又埋怨起來:“姐你這就不對了,我以為你心特大呢,怎麽這麽小氣呢?還沒秋子大方。”江斐眨眼狡辯道:“就是秋子太大方了,我替她防著。”心裏想著:我這是怎麽了?好好的妒嫉那女的幹嘛?三兒都說了,我每個毛孔都高雅。

“靚兒,有困難跟我說。”三兒換了話題。

“沒困難,就是我媽是後媽。”靚兒說。

江斐插話介紹:“靚兒親媽嫌家裏窮,跟人跑了,那時候她弟弟還小,她做家務,還要照顧弟弟,其實她也不大。”三兒同情地哦了一聲。江斐接著說:“那幾個營業員,我就看靚兒放心,她家在隔壁省,離清水也不遠,所以叫她當店長。家裏的事跟她也說了一點。”靚兒趕接茬:“我知道不能說的,姐跟我打過招呼。”三兒把車停好:“沒事的,別緊張。”

“不緊張,三兒好著呢。”江斐回頭笑笑。

靚兒真能幹,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魚殺完了。江斐看傻了眼,說:“沒事你就到家裏來,教我幹活。”三兒問江斐:“媽不是教過你嗎?”江斐搖頭說:“媽舍不得叫我做家務,都是我看著學的。我要殺魚就費勁了,跳哇。”三兒笑了:“那還不如我呢。”

“三兒就是魚精。”老太太抱手站一邊說。

“那是摸魚!不是殺魚。”三兒更正道。